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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反正都要离开这个世界 / 第八章 你不会困顿太久

第八章 你不会困顿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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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何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的,我现在已经记不清了。现在我唯一还记得住的是,我和他是在晚上认识的。至于认识的地点嘛,既不是在他家,也不是在我家,而是在一家肯德基小店。
  那家肯德基小店在我住的附近,从我的住处到那家肯德基小店也就两三分钟。那家肯德基小店我是常常会去光顾的,因为说实话我住的周围,只有那家肯德基小店可以让我免费逗留。或许,正是因为这样,那家肯德基小店成为了我和我的朋友们最常去的地方。因为对我们来说,我们都是穷光蛋。在那家小肯德基店,我们可以尽情的聊天,然后交换彼此各自的想法。对那个时候的自己来说,我和我的朋友这样做,是获取快乐的最好方式,也是最廉价的方式。我曾偶然间听到一个人说痛苦随处可见,快乐却变得越来越昂贵了。痛苦很容易,快乐很难。我也听有人说,快乐是有钱人的专利,穷人要想快乐成本很高。我对他们的这些说法不做任何评价,快乐和痛苦,对大部分人类来说,还懂得太少。
  那家肯德基店面不是很大,大概也就三十平方这样子。那家肯德基的生意主要集中在早上和中午,他们面对的主要人群是附近那些上班的男男女女。到了礼拜天,那家肯德基店基本上是没有什么生意的。大概是那家肯德基附近的那些大小公司里都没有食堂吧,所以早上和中午,那家肯德基店门口总是很早就排起了队,等待着购买肯德基的食物。一般情况下,那家肯德基店里是有不少空座位的,但是到了这个时候,那真的是挤得连一个缝隙都没有。
  我一般是在晚上九点以后,或是星期天的时候,去那家肯德基店的。我之所以会选择在这样的时间去,那是因为在这样的时间里人最少,而且到处是空座位。我去那家肯德基,大多数情况下是看书。我每个月都会从市里的图书馆借十本书,然后在一个月内读完。我每个月借来的那些书,大部分是在那家肯德基店读完的。一到晚上九点以后,那家肯德基真的是很静。静的你都会产生某种错觉,觉得那不是已经正在营业的店面。
  一般晚上九点以后,那家肯德基店内基本上就不放音乐了。平时大多数时候,店内都是有音乐的,唯独到了九点以后,就静悄悄了。这对我读书来说,当然是好的。因为说实话,就音乐而论,他们店内放的音乐真的是不好听,这让我深深怀疑起了店内主事人的音乐品味。当然除了读书,我就是同我在这个城市认识的好朋友们聊天。反正是一帮子穷光蛋,反正是天南海北的乱聊。
  确切地说,在我和我的朋友们最早出现在那家肯德基之前,他就已经出现在那家肯德基店里了。只不过,我当时没有在那家肯德基店里注意到他而已。我没有在那个时候注意到他也情有可原,因为他总是捧着书坐在店内的某个狭小角落。我注意到他完全是出于一次偶然,有一天晚上,我在那家肯德基店内看完书准备回我住的地方,起身准备走时,我听到有人在说英文。我下意识的从那个地方看了看,我看到了他,这应该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说第一次见面,其实也算不上,因为我在看他的时候,他的眼睛并没有看向我。后来,我们认识之后,他竟然对我说,他早就观察我很久了,而我对此却浑然不知。
  我的眼睛在看向他的时候,他正在同一个说英文的年轻洋人在交流。当时,我并没有注视他很久,便匆匆离开了那家肯德基店,回到了我住的地方。事后我从他那里才得知,原来那天那个年轻的洋人在点餐的时候,店员同那个年轻的洋人无法交流,当然也就无法点餐。最后餐点错了,点餐的店员和那个年轻的洋人都生气了。最后是坐在角落里的他站了出来,然后用英文平定了一场’叛乱‘。据他说,事后他还同那个年轻的洋人成为了朋友,经常用英文聊天。他说,那个年轻洋人是个工程师,在这个城市的软件园上班。
  再到后来晚上,我再去那家肯德基店的时候,我就慢慢注意到他坐在那个角落里在练习英文,学的很认真。那家肯德基店每天是在十一点之后下班,我们两个人往往也是在这个点不约而同地离开各自的座位,然后走出那家肯德基店。这样一来二去,我们两个人便开始聊上了天。聊上了天之后,我们彼此发现我们有着许多的共同话题。也就是在那段日子里,我才知道他是在这个城市里送快递的。
  他跟我说,他已经在这个城市里干了两年快递了,攒了些钱,但是钱还没有攒够。他说,等他攒够了钱,他就会很快离开这个城市,然后去另一个城市。他嘴里所说的那另一个城市,在我不断地询问下。他告诉我说是:杭州。至于说,他要去杭州干什么,我则没有问,他也没有对我说。但是,从他眼睛里迸发出的那种自信火焰来看的话,他是那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的人。他身上那股子喜欢学习的劲头,我是十分佩服。他的英文说的很棒,据他说是他在那家肯德基店内经常辛苦练习的结果。
  他很有趣,他也很会聊天。他说,等他将来那天有大钱了,他会给肯德基捐款,捐很多。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这个城市只有肯德基愿意收留他这个孤独的灵魂,不赶他走。他还对我说过这样一句煽情的话,他说,如果哪天他成功了,那成功既不是上天给的,也不是自己创造的,而是那家肯德基小店给的。他说,没有那家肯德基小店,他就不会在这个城市有一个清净的学习所在。。
  他曾问过我一个这样的问题。他问我,你觉得每天来这家肯德基店里吃东西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对于他这个问题,我一脸茫然,满脑疑惑,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问题怎么回答,从哪里回答。过来好长时间我都没有回答他,他最后憋不住了,便笑着对我说,他们也都是些穷人,这个城市里的流民。
  我和他一共认识有三个多月,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他出现在那个角落里。或许,他是回家了。或许,真如他说所的那样,他去了杭州,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但是不论他如何,我都相信像他那样的人不会被生活困顿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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