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同桌啊,你笑得真甜

　　王子鱼第二天进入教室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不少人了。大家都是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熟识的人就彼此聊着天；而不熟的人，就默默坐在那里，看起来表面不显，但内心则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分分钟把自己烤熟了融入到聊天的火热氛围中去。
　　班上原来几个固道初中的小伙伴正在闲聊，很快就有眼尖的人认出了王子鱼：
　　“喂，王子鱼，这边！”
　　正愁自己无地可去的王子鱼也就顺势朝最后几排坐着的同学走去，脸上堆叠出了一丝笑意：
　　“好久不见了啊，你们暑假过得好不好啊？”
　　“好什么呀，天天被我爸从床上骂起来去地里干活。天天可盼着开学呢！”
　　“是呀，我也是这样。一暑假被太阳晒黑了不少呢。对了王子鱼，昨天报名的时候就在分班表上看到你名字了，我还以为重名了呢，没想到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去度中呢。”
　　经过了昨天一整天的时间，王子鱼显然已经调节好了情绪，双肩微耸，两手一摊，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呼，本来是打算去度中的，但是中考前有个美女给我托梦，说我来固道高中有大机缘，不来的话我要后悔一辈子，所以我就来了呗。”
　　“吹，你就可劲儿的吹，固道镇的牛都能被你吹死，咱们这里哪有美女？俗话说的好，固道美女一回头，吓死对面一头牛；固道美女二回头，固中男生齐跳楼；固道美女三回头，山尖朝下水断流！”
　　“爱信不信。”王子鱼一边说一边坐了下来，“既来之则安之。现在要做的，就是发现这所学校的美。找到几个让自己觉得这所学校还值得呆下去的理由。”
　　“子鱼这话没毛病！其实我刚才都发现了一个让我呆下去的理由。你们注意到没，第二组第三排左边的那个妹子没？皮肤又白又没有痘痘，头发又长又柔顺，脸也长得不错呢，好想追她做我马子呢！”
　　说话的这个男生叫马大飞，自从前几年《古惑仔》火到内地以来，他便以他的名字沾沾自喜，以大飞哥自居，说话口吻也模仿着里面大飞哥这个角色，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有江湖义气。
　　王子鱼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这个话题他并不感兴趣，对于别人的相貌身材评头论足也不是他的特长。不过他还是看了过去，那位妹子正好转头过来对着一侧的同伴说着话，看起来聊的十分投入，根本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人就她的模样大加评论。
　　不过引起了王子鱼注意力的，不是那位女生，而是她身边的同伴，那不就是昨天在他身后签名报道的楚莫菲嘛。没想到她也来得这么早。看来那位女生和楚莫菲是来自同一所初中，在这样的新环境之下，大有老乡见老乡的感觉，所以还没有说话呢，亲切感就抑制不住地扑面而来了。
　　王子鱼其实很想知道她们在聊什么，但是他们的座位与楚莫菲她们那里隔得比较远，而且教室里现在也乱哄哄的，什么都听不到，所以也只能作罢。于是一边听着马大飞他们闲聊，一边随意回应几句，但眼神却假装不经意地时不时从楚莫菲她们那里扫过。
　　陆陆续续走进来的同学，很快就把座位填得差不多了。整个教室到处都是招呼声、笑骂声和板凳与水泥地面摩擦的刺啦声，让王子鱼一阵头大。他感觉自己不是进了教室，而是而到了镇上的集市，相信如果他们聊的是这根黄瓜几毛钱一斤、那块布料多少钱一尺、还有油糕一块钱几个诸如此类的话题，那就一点儿违和感也没有了。
　　不过好在不久，班主任曲老师就来到了教室。他无视了嘈杂的教室，直接拿起讲台上的一根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联系电话。
　　直到这个时候，王子鱼才知道曲老师的全名叫曲伯林，而且是教政治的。曲老师的粉笔字很好看，虽然他的粉笔字写的看起来都是圆滚滚，但以王子鱼那不怎么样的书法常识，也是看出了里面有一股阳刚之气。
　　教室里的杂音慢慢小到听不见的地步，因为班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粉笔撞击在黑板上的“笃、笃、笃”的声音所吸引了。而曲老师这时候也写完了自己的姓名与电话号码，转身面向了大家：
　　“各位同学，恭喜你们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的学习，向着更高的象牙塔开启了你们漫长而又短暂的旅途。而今天则是你们进入高中求学阶段的第一天。在你们出发前往大学之前的高中阶段，我将带领大家一起前行。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曲伯林，是你们的政治老师兼班主任。首先，欢迎大家进入高一三班，希望你们从现在开始，收起因为漫长的暑假而生出的玩耍之心，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学习上面。因为高中阶段的课程，会比初中阶段的课程要深入很多，自然也困难很多，当然，获取的成就也就更多。”
　　班级里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的声音，但是曲老师毫不在意，继续说道：
　　“好了，更多的话我会放在等会的班会上讲。接下来我要点个名，看看咱班同学都到了没有。王小虎！”
　　“到！”
　　“张秀侠。”
　　“到！”
　　“李磊。”
　　“到！”
　　…………
　　点完名之后，曲老师收起了点名本：“很好，看来人都到齐了，那么我们就准备开班会吧。”
　　“不过，在班会之前呢，我决定先排一下座位。这个座位会固定一年，当然，中间还会有一些调整。好了，就从现在开始吧，所有人离开教室，男女各一排，按照个头大小从东往西顺着楼道排好。在咱们班，男生和女生坐同桌。”
　　其实王子鱼很明白曲老师的意思，很明显，这么做就是要把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安排成为同桌。这样可以有效地防止男生窝在一起不好好学习，进而出现扰乱班级秩序的情况出现。
　　因为固道高中老师对着后面的一群男生，无奈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坐在后面打牌打牌聊天的男同学们请小声一点，以免吵醒了中间睡觉的同学，妨碍到前面的学生听讲。”
　　当然这么做，也不可能没有坏处，那就是很可能出现被很多家长和老师深恶痛绝的“早恋”，但是就固道高中这种情况而言，就算让男生与男生同桌，女生和女生同桌，该发展起来的，你也阻止不了哇，所以利弊权衡之下，还是别这么折腾了吧。
　　于是全班同学都站了起来，教室里自然又是一片桌椅开会的热闹声音。所有人都像汤圆的糖汁馅儿一样从门口往外汩汩而出。出了教室口又排成了男女两列。就像一阵混乱之后，被打乱了的DNA再次有序地排了起来。
　　“呼，又是这样。看来我又要去第一排吃粉笔灰了。”王子鱼脸色平静，但心里则在哀叹。
　　没办法，谁让自己初中营养没有跟上，导致年满15周岁的他，身高却像个12岁的孩子。
　　不过好在他还不算是班里最低的，因为他的前面还有俩男生。而那俩男生也是一脸无奈，毕竟谁都想躲开老师的雷达和粉笔污染范围。
　　这种情况，让王子鱼的心情变得不那么糟糕。既然现实已经无可避免，那么就得给自己找到一个快乐的理由。因此，王子鱼的眼睛就不由地瞅向了女生那一排。
　　这么一瞅不要紧，瞅过去之后，王子鱼感觉自己就像中了奖一样。因为排在女生第三位置的，不是别人，也正好是楚莫菲！
　　那一瞬间，王子鱼心中所有的不快立刻烟消云散。他觉得很神奇，他只是昨天刚见过楚莫菲一面，甚至都谈不上认识。但这次不一样，他将与楚莫菲有直接的交集。他不由地感谢班主任曲老师，这真的是想睡觉的时候就递了枕头。
　　曲老师看着队伍已经成型，就让按着顺序男女两个人一组，然后依次在第一组、第二组、第三组、第四组落座。
　　王子鱼和楚莫菲则被安排在了第三组第一桌的位置。
　　已经就座的王子鱼和楚莫菲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气氛陷入了微妙的沉默当中。
　　王子鱼想开口说话，但好像又感觉到太过唐突；而楚莫菲想的是这个新同桌要观察一阵再说吧。
　　王子鱼想了想，从课桌里翻出了半张白纸，又从兜里摸出一支油笔。在上面写了一阵，对折了两下，推向了楚莫菲的方向，并轻微咳嗽了一下。
　　看到了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帘里的小纸条，楚莫菲吃了一惊，转头看向了王子鱼，却只见这个瘦黑的男生冲着自己和善地笑了一下，然后指了指折起来的纸片，示意自己打开。
　　楚墨菲这才把折叠的纸条拿起来，把它展平了，只见上面写道：
　　“嗨，楚莫菲，我叫王子鱼。很荣幸成为你的同桌，希望今后共同学习，共同进步。接下来的日子里，请多指教。”
　　看完了小纸条，楚莫菲的心里只有惊讶：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以前不认识他啊？于是她也在纸条上写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你可能没留意到，我就是你在曲老师办公室报道时，你前面签到的那个男生。你还给我说谢谢了呢。”
　　“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没想到咱们成为了同桌，以后请多指教啦:)”
　　看完了楚莫菲传回来的小纸条，王子鱼朝着楚莫菲再次笑了笑，轻轻的点了头。
　　而楚莫菲则以一个大大的笑脸回应。狭长的眉毛之下，一双大眼睛弯成了一汪浅月，看得王子鱼一阵摇曳：
　　同桌啊，你笑的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