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主簿陆永年

　　齐杉看到面前那个富丽堂皇的官衙，心中不由地冷笑：“这吴有财门面功夫做的倒是很好，若是能把几分逢迎上司的功夫花在老百姓身上，又何至于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齐杉才能一呼百应，应者云从。
　　“陈勃，率人拿下县衙。”
　　“得令！”
　　……
　　不过片刻功夫，陈勃就肃清残敌，整个县城能战兵力十不存一，百户等军队机构早已糜乱崩溃，如今的百户所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这县衙中的衙役，有大半在老杨村就被齐杉等人灌晕了，陈勃可以说不费什么功夫就占领了县衙。
　　齐杉走进县衙，而陈勃也领着一个人走到齐杉面前。
　　陈勃道：“上位，此乃吴县主簿陆永年。”
　　“你就是吴县主簿？”齐杉自然知道陈勃不会搞错的，而是齐杉准备将陆永年收归麾下。
　　陆永年这个人，身居吴县主簿，齐杉自然对陆永年也有着多方探查，发现这个人虽然收受贿赂，但是，却还算得上有良心，没有那么贪得无厌，这样的人，齐杉自然有着打算吸收到自己的身边来。
　　“我就是吴县主簿。”陆永年没有回避齐杉的目光，直直的看着齐杉。
　　越看越觉得心惊，齐杉年不过十八岁，但是，其所表现出的气质却远远不止如此。而其所作所为，一天之内就拿下县城，这心智远不是这个年龄的人可以做到的。
　　齐杉对于陆永年这个人也是越发感兴趣，文人傲骨，可并非每一个文人都有的，大多数有的不是什么傲骨，而是一身软骨头。
　　眼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齐杉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那么齐杉丝毫不介意陆永年的身份，反倒是会委以重任。在乱世之中，建立一个自己的势力，不仅需要武将为自己打天下，更需要一些文人辅佐，为自己拾遗补缺。
　　“先生，敢问这吴县有多少户数？多少人口？”齐杉这第一个问题，就是考察陆永年的业务能力，在大明，可不缺乏读书读傻了的酸腐文人，如果是这样，齐杉的态度就是有多远滚多远。
　　陆永年道：“吴县九千三百七十二户，人口四万余。”
　　“今日我等抢夺县城，占领县衙，不知先生有何看法？”这个问题则是在试探陆永年的看法。
　　“尔等暴刁民扰乱国法纲常，待朝廷大军一到，立即化为齑粉。”陆永年神色冷峻，眼中透露着刚烈，从他说出这一番话，陆永年就没打算让自己活着。
　　“你……”无数人怒目而视，看陆永年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齐杉嘴角微微翘起，道：“先生你可曾听过‘佳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这句话？”
　　陆永年道：“此句出自老子所著《道德经》。”
　　“先生既然知道此句，想必也读过《道德经》，其意思我就不解释了，圣人也有举起屠刀的时候，贪官行残民害民之举，我等在老杨村举义，实乃不得已而为之。“
　　“我等不是圣人，不懂那些大道理，只知道要自己活命，就必须杀了那些害民之官，先生认同否？”
　　陆永年语塞，甩过衣袖，不做理会。
　　齐杉知道这陆永年还算是有良知的，如今不过是放不下面子。不过，齐杉却并不打算给他陆永年这个面子，陆永年这个人，齐杉自己暗暗在心底发誓：他收定了。
　　陈勃见状，当即让人将陆永年带下去。
　　而此时，张定方三兄弟、刘龙、刘虎、乔元，庄鸿也来到了县衙，如今，整个吴县已经基本落入齐杉的手中。
　　陈勃等人此刻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唯有齐杉脸色冷峻，齐杉虽然心底也感到高兴，但却知道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绷着的这根弦还没到松的时候。
　　“庄鸿，你带着这里的花名册挨家挨户登门拜访，清点人口。”
　　“得令。”庄鸿立即示意手下的人将花名册抬走。
　　“刘龙，刘虎，你二人带人晓瑜全县上下，告诉百姓，凡有冤情，明日皆可来县衙申诉。”
　　“张定方，张定武，张定湖，你三人还需要小心戒备，守住城池。”
　　“得令。”
　　说着便要下去，却被齐杉拦住，齐杉将三人带到一遍，仔细交代了一番事情。三人听了纷纷露出笑意。
　　“都听明白了吗？”齐杉看着三人，严肃的问道。
　　“明白了。”
　　“乔元，你带人盘点所缴获的物资。看看这些狗官到底侵吞了多少民脂民膏？”
　　“得令！”
　　“陈勃，我要你搜集陆永年的资料，今晚我就要用它。”
　　“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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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悄悄降临，而吴县的一处场地颇为宽大的场地上，桌子板凳都已经摆好了。
　　而在前方，支起了一口口巨大的铁锅，锅内热气翻腾，一块块肥肉在锅里翻腾，香气弥漫开来，无数人都不自觉得咽了咽口水。看着锅里的肉，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上次吃肉，已经久远到他们忘记了这回事儿，荤腥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即使是逢年过节，也不一定能吃的上肉，更何况，在这里的人身上还背负着还不清的债务。
　　利滚利，税翻税，这欠朝廷的赋税和欠财主的田租始终是还不清的。
　　肉，已经是奢望。
　　“众兄弟，你们想不想吃肉？”
　　“想。”
　　“那就拿碗过来排队，一人两块肉。”
　　“好！”无数人兴冲冲的端着碗来到大锅面前，看着那块肥腻腻的肉落到自己碗里。
　　“上位，这是你的肉。”张定武端着一碗肉来到齐杉面前，这也算是齐杉独享的待遇了。
　　齐杉看着手里那碗肉，满满的一大碗，齐杉用筷子夹起一块放到自己碗里，道：“将这碗肉拿给兄弟们吃，我一块就够了。”
　　“上位，你这……”
　　“还不快去？”齐杉身份转换的很适应，隐隐之间，有一股令人心悦诚服的气势。
　　齐杉看着远去的张定武将那碗肉分给众人，不自觉的笑了笑。
　　解衣衣之，推食食之，自古以来，就是收服人心的不二法门。
　　当齐杉吃了差不多了，抹了抹嘴，陈勃拿着一叠资料来到齐杉面前。
　　齐杉接过资料，道：“陈大哥，你先去吃饭，我要给咱们找一个萧何回来。”
　　陈勃虽然没读过书，但是从小到大戏还是看过不少的，这汉初三杰萧何，陈勃自然是知道的。
　　“找一个萧何？”陈勃看着齐杉远去的身影，颇有些不敢相信。
　　萧何那是什么人物？
　　是汉高祖刘邦取得天下的第一功臣，即使前线打的再怎么激烈，萧何都可以在后方，将源源不断的兵力和粮草转运到前线。
　　这样的一个人物，小小的吴县会有？对于齐杉的话，陈勃表示深深的怀疑。
　　“张大哥，今日齐义士说分田地，你说，什么时候分田啊？”一名衣着破烂，面带菜色的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张定武道：“上位说话算话，说分田自然会分田的，不过呀，眼下这刚刚打下县城，事务繁忙。我听上位说了，三日后，上位要举行公审，处置那些地主恶霸和贪官污吏，我想，等公审完成之后，大概就是将那些人的财产田地分给你们。”
　　“如此一来，就多谢张大哥告知了。”
　　“来，来，吃肉，这碗肉可是上位要我分给大家伙儿的。”
　　“啊，上位这……”
　　“大家快吃呀，这是上位的心意，我等不可辜负上位。”
　　“众兄弟，其实有关于上位的一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唉，算了，不说，不说。来，吃肉，吃肉。”张定武先是颇为神秘，旋即似乎意识到什么，当即住嘴。
　　“张大哥，你就说说嘛！这关于上位的事咱们也想知道。”张定武的一番话将众人的胃口吊了起来。
　　“唉，既然众兄弟相劝，咱们就说说，不过事先说好，嘴可都给我严实点，不能乱说。”
　　“知道，知道，我们不会害张大哥的。”众人当即允诺道。至于这誓言的可信度，比酒后胡话也不遑多让，随后必定又是其中的人散播开来，并且要求其他人保证不能传播出去，所以，这誓言，是相当不靠谱。
　　“众位知道上位的来历吗？”张定武一脸神秘的说道，围着的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张定武道：“那是十八年前隆冬的一天，天降大雪，一个婴儿大白天的出现在花满楼前，被花满楼的杨妈妈所救，那就是上位，那时的大雪，那真是雪花飞舞，路上行人都没有一个，在那个温度下，寻常的婴儿不过一时三刻，就毙命了，可咱们上位呐，就偏偏活了下来。”
　　“上位可真是命大。”
　　“这还不算奇的，你知道最奇的是什么吗？”众人再度摇头。
　　张定武道：“前些日子，苏州流传的一首童谣，这开头便是‘双文相合扫天下’，诸位看呐，‘双’就是‘二’，将二字竖起来放到‘文’字底下，就是一个‘齐’字，这第二句‘三木成森定乾坤’，三木若是将‘三’字调到右边，可就是一个‘杉’字，二字相合便是咱们上位的名字，这第三句‘姑苏笠泽金鳞开’，这太湖古称笠泽，这金鳞一开，便化龙啊，而什么人才是龙啊？”
　　“是皇……”一人正准备说全，就被张定武压了下去。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这第四句是‘便知天下古今事’，你们说说这扫天下，定乾坤，又能知道这天下的事情的，说的不就是咱们上位未来会成为那九五之尊吗？”
　　“上位是九五之尊，那咱们不就是从龙功臣？”一人惊呼着说道。
　　“不对，不对，光凭一首童谣，也太不可信了。”
　　张定武道：“各位，一首童谣当然不可信，我听陈勃大哥说，他在顾员外家做工的时候，挖出一块奇石，上面刻着两个谁都不认识的字，当日算半城说是指的是那顾家公子，可今日我才发现，这说的是咱们上位，试想一下，那顾家公子才过百日，和着双文，三木有什么关系？还有，和这太湖的关系更是强行攀扯，金鳞在咱们太湖这儿开，说明咱们太湖是龙兴之地，今日，我等做的大事可就是先从太湖边上开始的，之后连战连捷，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众人恍然大悟，经过张定武的一番解说，再结合实际，众人都信服了这个事实。
　　当张定武走开，众人便叽叽喳喳议论起来，而在此时又有着新的一人的加入，随即，就是一番保证，重复着上面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