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来访

　　回家的路上，洛云心不在焉地在洛红杉后面走。
　　“云儿，想什么呢？”洛红杉有所察觉，便问道。
　　“我在想，宏连全的爹爹真的好惨，我虽然讨厌他，但他可能没有那么坏啊，为什么他会遭受如此大的痛苦呢？”洛云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那是因为他的贪念太大，大到自己都承受不了，所以招来恶果。”
　　“人活于世，要掌控自己的欲望，千万不要被欲望掌控。”洛红杉望着远处炊烟袅袅，平静地说道。
　　洛云半晌没有回应，他在试着理解洛红杉的话，这句话或许会印在洛云的脑海里，直到他真正感悟成长的时候。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又恢复了宁静。洛红杉偶尔会出门，傍晚才能回来。洛云则独自去河滩练习身法，洛云领悟能力很强，流云步第一重已经被他彻底掌握。那颗砺剑石一直被他带在身边，可惜的是，在那片河滩之上，洛云再也没发现第二颗了。
　　在洛云的记忆中，这也许是幼年最平静的一段时光了。
　　一天清晨，洛云正和爹爹娘亲在院子里舒展筋骨。
　　“两手握固，并拄两肋，摆撼两肩二十四，好，云儿做得不错，清眉再卖力些。”洛红杉冲薛清眉抛了一个爱的眼神。
　　薛清眉回了一个白眼给他，洛云在一旁偷笑。
　　此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一个人顺着院子篱笆走到了门口。
　　“红杉，别来无恙。”
　　这个人名唤徐川，剑眉星眸，眉目间透着从容温和，淡青色的长衫，一尘不染。他是洛红杉的好友，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探望洛红杉一家，对洛云也是喜爱得紧。
　　“徐川叔叔！”洛云高兴地唤道。
　　“云儿又长高了，来，这是给你的”，徐川将一柄沉木刻雕小剑作为礼物送给他。
　　“小川来了，哈哈，一起吃早饭吧。”洛红杉也是十分欣喜，待徐川如自家人一般。只是洛红杉心中略有疑惑，徐川此次前来的时间比起之前略短了一些。
　　“先不吃了，红杉，我此次前来，是有重要的事跟你说。”徐川道。
　　洛红杉微微一愣，立马反应过来，道：“进去说吧。”
　　“云儿，你继续练习。”洛红杉嘱咐道。
　　“哦。”洛云回应道。
　　三人进到屋里，还不待薛清眉沏好茶，徐川便急急地道：“嫂子，先不麻烦了，此次我得到的消息，是关于你们二人的。”
　　洛红杉和薛清眉怔了怔，洛红杉道：“什么消息？”
　　徐川道：“现在外面传言，昔日的午阳宗薄霜堂堂主，现身于米渔村，身怀数柄仙剑，并称有能者得之。”
　　“你们之前结下的仇家不少，我怕你们行踪暴露，却还被蒙在鼓里，这十分危险。”徐川面色甚是担忧。
　　洛红杉听闻，眉头皱了起来，他立即想起了一个人。
　　“是烟麒麟吧。”薛清眉淡淡道，想法和洛红杉不谋而合。
　　“你们说的，可是那麒麟使，怎么，你们和麒麟门有过节？”徐川问道。
　　洛红杉点点头，便把前些日子发生的事跟徐川说了一遍。徐川听罢，沉吟了一会儿，道：“据我所知，自从麒麟门老门主无故失踪后，麒麟门的作风便渐渐偏离了正道，行事愈发不择手段，那十二麒麟使有大半都是新任人选，据传十分冷血，那烟麒麟便在其中。”
　　“此次他在你们这儿吃了这么大的亏，报复你们之事，的确做得出来。”
　　洛红杉听闻，心中对烟麒麟的嫌恶又深了一层，他有些后悔那日没有将他诛杀于黑山之上。
　　“是我的错，当时为了顾全大局没有出手，导致今日遗祸。”洛红杉对薛清眉道。
　　“不怪你的，如果当时你置身事外，那么现在这米渔村也不复存在了，我们做了应该做的事。”薛清眉安慰道。
　　“我和红杉行踪暴露，定会导致一些往日仇家寻仇，或是些觊觎仙剑的登徒子们前来骚扰。”薛清眉道。
　　“那些登徒子倒不碍事，我和红杉足以对付。仔细想想，让我们头疼的，这世上……唯一人而已。”薛清眉说罢，洛红杉和徐川都陷入沉默，那个人的名字，仿佛一阵阴云，笼罩在他们上方。
　　“他么？”徐川问道。
　　“嗯。”洛红杉面色少有地有些阴沉。
　　“我们夫妇，这些年来可一直是他的捕猎对象。”洛红杉看了薛清眉一眼，苦笑道。
　　徐川回想起那个人，也是不禁脸色沉了下来。
　　“要我看，从那件事发生后，他便已入魔，当初我们念在同门之情，一同在掌门面前为他求情才保住他的性命，没想到这些年来他愈加丧心病狂，行了太多大逆不道之事。”徐川叹道。
　　“我听说大义师兄的死，也是跟他有关？”洛红杉问道。
　　“我一直在调查此事，哼，若是真让我查明是他干的，我绝饶不了他。”徐川的言语已然愈发凌厉。
　　“小川，如今午阳宗恐已不像当年那般纯净，你也要小心些。”洛红杉叮嘱道。
　　“我明白。”徐川道。
　　洛红杉沉吟了一会儿，道：“落荒而逃可不是我的风格，但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会给村民带来更大的灾祸。”
　　薛清眉仿佛已经知晓洛红杉的决定，把自己的手轻轻放在他的手上。
　　终于，洛红杉和薛清眉相视一笑，“看来，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你们打算离开？去哪里？”徐川问道。
　　“先去一趟北方大雪山，去那里见一个人，有些事正要当面求证。”洛红杉顿了顿，道。
　　“只是云儿早已习惯在米渔村的生活，在这里还有像庆生这样的玩伴，突然离开，我怕他会接受不了。”薛清眉有些担心。
　　“我们不能永远替云儿遮风挡雨，谁让他是我们的孩子，有些事，是注定要经历的。”洛红杉叹了口气，道。
　　“此去雪山路途遥远，你们不妨把云儿交于我照看一阵，待你们事了，我定将他毫发无损地送回你们手中。”徐川在一旁道。
　　洛红杉想了想，还是道：“不必，云儿从未出过远门，此次带他出去也是历练一番。此外，到了雪山之后，可能还得需要你的帮助。”洛红杉与徐川相识多年，乃是兄弟般的交情，所以洛红杉说话并没有客气。
　　“好。”徐川未曾有半点犹豫。
　　三人商议完毕，目光便转向外面正在舒展筋骨的洛云身上。
　　“云儿渐渐长大，一直留在我们身边怕是不妥。”洛红杉道，“待得这次雪山之行结束，也该为其寻一宗门了。”
　　“云儿心性纯良，资质上佳，料想任何宗派都不会拒绝如此优秀的弟子。”徐川道。
　　“云儿倒是对午阳宗情有独钟，也不知，那日是谁让他动了心思。”洛红杉有些无奈。
　　“估计云儿是遇到了宗内奉命去黑山巡查的弟子。”徐川道。
　　“哈哈，有其父必有其子，说不定云儿入了之后，午阳宗另一个小魔王就此诞生。”徐川打趣道。
　　洛红杉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
　　徐川自是明白洛红杉的犹豫之处，如今午阳宗内形势繁杂，洛云更是身份特殊，进入午阳宗修习，是福是祸并不好说。
　　“红杉，云儿若是入了午阳宗，只要我徐川在，便不会让他置于危险之地。”徐川道。
　　“你这个如日中天的薄霜堂堂主，云儿有你照拂，我自然放心。”洛红杉微笑道。
　　“等我们从雪山回来再说吧。”洛红杉望着院子里的洛云，道。
　　这边厢，洛云已经结束了清晨的练习，朝阳洒落，凉爽的风携着花香吹拂在洛云身上，神清气爽，他大口呼吸着微甜的空气，在院子里活蹦乱跳。
　　今天天气真好，一会儿找庆生玩去，洛云如此想。此时的他并不清楚，自己和苏庆生这对发小，从此将聚少离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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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云崽儿，今天怎么这么慢。”苏庆生在家却等不到洛云。
　　就在苏庆生抓耳挠腮之际，他看到洛云终于走进了远门，只是今天洛云走路慢吞吞的，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你终于来了！”苏庆生上去拍了拍洛云的肩膀，叫道。
　　洛云勉强笑了一下，他并不看苏庆生的眼睛，也不说话。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苏庆生意识到洛云的异常，忙问道。
　　洛云不出声。
　　“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走，报仇去！”苏庆生说罢，拉着洛云就向外走。
　　可拉着他刚走了两步，苏庆生就意识到不对，洛云平常就是打抱不平的主，要是被人欺负早就嗷嗷叫着要去打回来，哪还用得着他来出头。
　　“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苏庆生转念一想，小心翼翼地问道。
　　洛云沉默了好久，却不知如何开口。
　　苏庆生快崩溃了，“我的云爷爷，你有话倒是说啊，你要急死我啊！”
　　“我要走了。”洛云说罢，便又耷拉个脑袋，一副消沉的样子。
　　“走？去哪里？”苏庆生追问道。
　　“是不是要和爹娘出去玩几天，嗨，这有什么的，怕我想你啊？回来的时候记得带点好吃的给我。”苏庆生见洛云不说话，便开着玩笑。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洛云说道。
　　“什么意思？”苏庆生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忙问道。
　　洛云在苏庆生的催问下，便把爹娘今早和他商量的结果告诉了他。
　　“就是说，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了？或者，在别处安家了？”苏庆生问道，声音中有些颤抖。
　　“嗯。”洛云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