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房宴

　　高高兴兴的人儿啊，我在人最少的地方闭上了我的眼睛。我以为看到了未来，可是我看到更多的是结局。
　　太公请来了新工人，这些工人仿佛也听说了我们家地基的事情，一个一个的都跟霜打了茄子似的，铺砖头的时候都蔫耷耷的。但是太公为了让他们干活，多出了一倍的价钱。这俗话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钱赚只要不丢命那些人都再所不惜
　　鱼塘那边有事情要处理，所以爷爷奶奶都去鱼塘边上打理生意了，而我父亲则因为昨天的事情发了烧，而且也并不敢再来工地。其实说什么要去鱼塘，其实只是被之前那些事情给吓找了，怕再呆在那看到些不能看的东西，怕是以后连那个房子都不敢住了。
　　所以工地上只有太公太婆在看守。
　　日子其实过得很快，工期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长，为了避免乱七八糟的事情再生，太公请了之前多加一倍的人数来盖房子，原本几个月的工期缩短了到了一个多月。自从鬼火事件之后，也没再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房子很顺利地完工了。那些提心吊胆的工人也是巴不得工期早点完成，幸好最后完好无损的拿到了工钱高高兴兴回家了。
　　码头上的事情很多加上心里恐惧，爷爷奶奶在建房期间都没有来过几次，父亲则找了份工作避免太公催促他去看着工地。这样的事情，他不想再遇到第二次了，遇到了那都是噩梦。
　　一个多月炎热的酷暑，房子在家人们的督促下建好了。
　　按照家乡的传统，建好新房子的那户人家都要请周围的亲戚邻居吃顿饭，还要抛高糖。爷爷作为村子里最阔绰的富人，这新房宴肯定是办的十分体面才行。当然这一切也都是小爷爷和太公来操办，爷爷没有插手过其中的任何一件事儿。
　　爷爷奶奶从码头赶回了家，拉着满不情愿的爸爸一起在家里收拾房子，奇怪的是，不管怎么收拾，房子总有着一股怪怪的味道，谁也不知道这味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不过，这味道并不刺鼻，他们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整个一天全家都在忙碌。
　　买菜，买糖，买炮仗，买各种东西，所有人都忘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就连父亲也很开心地陪着他小叔到街上去买炮仗。
　　整理完一切的时候，父亲和太公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起来了，满头大汗把地面都给打湿了。这要办个新房宴还真不容易啊，小时候父亲总觉得新房宴就是烧个菜放个炮仗抛个糖就算完事儿了，没想到还要准备那么多事情。还好小爷爷虽然是小儿子但也是个能干事儿的人，年纪轻轻就当了大队的队长，这次的新房宴在他手里也算是准备的井井有条了。
　　奶奶是个迷信的女人，看到房子的地基里挖出这么多不干不净的东西她心里也十分恐惧，甚至不想到那个房子里去居住。所以借口大院的床褥还没准备好，想要到船上去睡一晚上。
　　爷爷的脸色上多了几分愤怒，从凳子上站起来就是一巴掌。
　　“你个不要脸的！新房子刚建好你不睡非要跑到床上睡！”
　　农村女人就是这样的，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变成这样的原因也只不过是二十几年钱奶奶的父亲把她嫁给了爷爷才变成了这样。我的爷爷是个好赌的人，也是脾气十分暴躁的人，二十几年来对奶奶的拳打脚踢已经数不清楚了。
　　扇玩巴掌之后爷爷就当没事人儿一样摸了摸钱包还有几百快，跨着自行车就去了赌场。
　　“明丰，看着家里，让你妈做好饭菜等我回来吃饭。”
　　“哦。”
　　爷爷的赌运向来都很差很差，钱输的一干二净，借了两百也输了个底儿掉。
　　骑着当时村子里都少见的上城造的脚踏车气冲冲的就回来了，看着坐在地上的奶奶上去一脚。
　　“都是你这个败家娘们，回什么船上睡，把新房子的喜气都冲没了害的老子输了好几百块钱！”
　　奶奶倒在地上哭，可是她的眼泪好像并不是因为被爷爷踢了一脚。她很害怕地着看角落里，爷爷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骇人的一幕。
　　父亲躺在角落里，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翻着白眼，仿佛灵魂被另一个人抽走了似的，怎么叫也叫不醒。
　　这种情况再家乡被称为羊癫疯，医学上叫癫痫。
　　眼看着父亲就要咽气了，爷爷上去托着爸爸的脑袋用大拇指使劲掐人中。这种方法很奏效，父亲抽搐的反应开始减弱，嘴里的白沫也渐渐减少了，很快就闭上眼昏睡了过去。。
　　奶奶借了辆三轮车带着爸爸到隔壁村的赤脚医生家里打吊瓶，没过多久父亲就恢复了意识。只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什么都不知道。
　　爷爷看见锅里有点吃的，将就了几口又出去赌钱了。
　　爸爸和奶奶在医生家里过了一夜，直到凌晨父亲在恢复了意识，而爷爷输光了钱回船上睡觉了。看见父亲的样子，爷爷也心生害怕，不怎么敢回去睡觉。
　　新房宴还是照常举行的，父亲因为身体虚弱躺在楼上睡觉了，而祖辈们则在门口迎接赴宴的亲朋好友。
　　“迪新，你昨天又输光了哇！”
　　爷爷同样请了他的赌友来家里吃新房宴，说是吃完饭还要来几把。
　　一共是摆了十桌酒席，从街上请来的厨师做的，男人和男人一桌，喝酒抽烟。女人和孩子一桌，专心的咀嚼着饭菜。
　　一切看起来仿佛是那么安静祥和。
　　吃饱喝足后，是整个新房宴最重要的环节，抛糖。
　　太公主动要求上到房顶把之前准备好的喜糖抛给楼下的食客。
　　他端着一大盆糖果，从一楼爬到三楼，那是的太公还是年轻力壮的，端着盆子爬了三层楼一点没有喘气。
　　大伙算着时间也快到了，都跑到我家门口准备抢新房宴的高糖。
　　可是等了一会，糖好像并没有和预期一样从天空中散落下来，而三楼也没有发现太公的身影出现。
　　爷爷在屋里和赌徒们继续赌博，并没有注意外面的事情。
　　人们看了看窗户，又等了十几分钟，还是没有要抛糖的迹象。
　　“迪信，你上次看看呢，怎么还没有抛糖啊！”
　　爷爷听见门外的叫喊声才发现自己的新房糖还没有抛，着急忙慌的合了牌就上楼的。
　　其他三个赌徒则偷偷翻开了他的牌看了几眼又放回去了。
　　刚走到三楼就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一动的。
　　太公和父亲一样发羊癫疯了！
　　同样是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只是这一次不同，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旁边的一面镜子上，仿佛有东西要娶他性命般的死死瞪着！
　　无论怎么掐人中，身体即使在慢慢停下里，但是那种眼神一直都在，像看着魔鬼般的看着那面镜子，爷爷发现太公不对劲赶紧敲碎了镜子。
　　太公这才缓过神来。
　　“我怎么了？”
　　爷爷本来还想问为什么一直盯着那面镜子看，但是太公好像完全忘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癫痫前遇到了什么看见了什么。
　　叫了人到三楼把太公扶了下去，顺手把一大盆子糖撒了下去，地面上的人们弯腰哄抢着喜糖，好像抢到了糖就可以发大财似的。
　　爷爷拎着盆子就要动身下楼，但是在下楼的时候看见镜子的碎片上好像有个人，但是仔细一看又没有了，爷爷觉得自己可能是喝多了看花眼了没当回事就下楼继续赌牌了。
　　被看过的牌无一例外都会输的一干二净。
　　见没什么玩头，爷爷奶奶驱散了赌徒和亲友，在前院收拾屋子。
　　“今天不要再出去赌牌了，好好在家陪陪明丰吧。”奶奶祈求爷爷留下来陪陪父亲，毕竟这个家发生了这些事情，总要有个父亲去安抚自己的孩子的。
　　“要你个臭娘们管啊，滚一边去。”
　　扔下扫把就出了门，不知道又是上哪找麻将了。
　　好像自从修房子以来，爷爷就变的比以前更加嗜赌了。
　　奶奶收拾好院子的时候，差不多是傍晚了，热了点饭菜给爸爸端过去，自己端了一碗饭到大门口坐在板凳上吃着，看着眼前的刚刚载好的银杏树发呆。
　　布娃娃，布娃娃，穿花衣，穿花衣，爷爷带你去看戏。
　　布娃娃，布娃娃，穿花衣，穿花衣，爷爷带你去看戏。
　　又是那晚中年人的吟唱声，奶奶仿佛知道这声音是从何而来。
　　脸色的表情依旧是那么苦涩，那是每个被生活折磨的痛不欲生的女人都有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