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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 生活,你就是个调皮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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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一提到“生活”这个词,很多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什么“生活所迫啊”,“生活压力太大啊”,“生活不易”之类的。至于“生活很美好”,“感恩生活”等字眼,或许只在新闻联播里看到过,或者在小学的语文课里听过。
  每天形形色色奔波的人,驱动他们的,就是生活。
  假如我们一个菜贩生活是什么,他肯定会晃动手里的一把香葱说:“生活嘛,就是每天进菜卖菜,起早贪黑,赚点血汗钱。嘿,这把两块钱给你,要不要?啊,不要!那你靠边站,别挡着其他客人。”
  或者把这个问题抛给拳击运动员,他肯定要说:“生活就是左勾拳加右勾拳,偶尔来个上勾拳,怎样,想练练?”
  再比如把这种的世纪难题交给快递员,他会边打电话边说:“生活?不就是收一个件,送一个件吗!走开点,别挡道,又有一个客户下单了,我赶时间。”
  看来,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生活,谁也离不开它。
  生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2.
  烈日炎炎,酷暑难熬。
  西瓜成了人们每天必备的解暑利器。
  为了挑上皮薄囊红的好瓜,往往男女老少一齐上阵,捶弹敲打各显神通。
  对于我来说,其实能否挑上好瓜,这完全是一个概率问题,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挑的那一车西瓜中好瓜所占的比例。我就曾经买过一个“蒂青腰圆肚小”,切开后依然是半生不熟大西瓜。
  我对挑瓜一点都不在行,每次选瓜的时候都忐忑不已,久久不决。
  后来我也学聪明了,自己不动手挑,而是找到商贩:“老板,你帮我挑一个老点的,等下开口看看,白的不要。”
  用这个办法,倒是省了好多麻烦。
  2.
  瓜哥卖瓜很有一套,能说会道,瓜甜嘴更甜,大妈们买后都说好。基本上他的三轮车一来,就会被吃瓜群众围追堵截。
  我买东西一向都是避开扎堆的人群的,可也难免会有点好奇,到底他的瓜有何特别之处,会变得如此好卖。
  于是在一天瓜哥快收摊的时候,我凑了过去。
  我:“大哥,给我挑个西瓜,要红的。”
  瓜哥随手挑了一个,举在耳边拍了几下,就给我上称。
  “微信还是现金?”瓜哥把西瓜递给我。
  我:“开个口看看,不红不要。”
  瓜哥:“不行!”
  我:“为啥?”
  瓜哥一瞪眼,似乎想唬我。我完全不吃那套,转身就走。
  瓜哥忙叫:“帅哥,开玩笑的,过来,我给你开。”
  瓜哥的刀在瓜皮周遭游走了一圈,连一丝痕都没划出来,最后他把刀一扔,唉声叹气说:“不瞒你说,这瓜不够红。”
  “不红的瓜你还拿来卖?”我问。
  “哎,生活所迫啊,进一车瓜,总会搭点差的。这种瓜我一般不卖,送人。”瓜哥摇头说。
  我:“哦,既然用来送人,就送给我吧。”
  瓜哥:“好吧,拿去,我就当做是我儿子吃了。”
  我:“靠,占便宜啊?”
  瓜哥陪笑:“哪能啊?我老婆怀孕了,本来指望着卖瓜挣奶粉钱,现在把瓜送你,就当做把我儿子的奶粉分点给你了。”
  我:“微信多少?”
  瓜哥笑吟吟地递过一张二维码卡片。
  3.
  瓜哥还算厚道,第二天就给我补了一个上等瓜,而且还免了几块钱。
  后来基本上就在他那里买瓜了,瓜哥有一点我挺喜欢的,就是假如拿的是差瓜,他就会告诉我,坑人也明着坑。这比那些嘴里说的包红包甜,拿回家就变白囊的强一万倍。
  有时候我甚至还会犯贱性地就要差瓜,瓜哥给我换好的还不要,最后他都拧不过我,只是呵呵一笑。
  慢慢熟络了,瓜哥也对我格外照顾,不管人多人少,只要我出现,他准会放下手头的事,给我挑一个好瓜。
  “有空吗?”一天晚上,瓜哥收摊后问我。
  “有事?”我诧异着。
  “请你吃夜宵。”瓜哥说。
  “这么好,有啥喜事,儿子出生了?”
  “那种大事还能请你吃路边摊啊?反正离睡还早,一个人无聊。”瓜哥说,“怎样?赏脸不?”
  “这话说的,走吧。”
  瓜哥要了两瓶瓶酒,又打包了几个硬菜。
  我:“怎么,还要换地方?”
  瓜哥:“当然,这里哪有气氛。”他指了一下前方的一座大红桥,“去那上面,怎么样?”
  我:“不会吧,掉下来咋办?”
  瓜哥笑着:“不会,我都去过几回了,舒服的不得了。”
  在桥顶上吃夜宵,我还是第一次。说真的,那种感觉还挺好。
  坐在桥弧的顶端,往上看,那是爽朗的天空,在酒精的刺激下,人的思绪往往能够在天空里无限蔓延。往下看,则是滚滚的江水,身下空荡荡的,会让人感受到一种快速下降的错觉。抬头低头之间,就能感觉自己突然从天上掉进了河水,额头会不自觉地冒一层冷汗,非常刺激。
  酒尽菜绝,瓜哥开始口若悬河,他的话也恰似下面的涛涛江水,奔腾不息。直到我的耳膜生出一层老茧,他才把话头刹住。
  “太晚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我打了一个哈欠说。
  “等等,”瓜哥说,“谢谢你听我唠叨这么久,我请你吃个瓜。”
  别看瓜哥很胖,上下铁桥的动作比一般人麻利很多,不一会儿,他就抱着一个西瓜上来了。
  可切开以后,他的脸就拉了下来:“妈的,现在的人都成精了,一个红囊的都不给我留,小w,下次哈,下次我带个最好的瓜过来。”
  4.
  和瓜哥走近了,自然对他的事情有点耳闻。原来瓜哥很爷们,他把女朋友当公主,不让她出去工作,瓜哥一人打两份工,顺便晚上还来卖瓜。
  瓜哥没事也会送我几个瓜,开始我还心安理得,后来拿的多了便心里发虚,终于,在拿他的瓜拿的有些手软的时候,我提议要请他吃夜宵,还是去红桥。
  “最近怎么出手这么大方,动不动就送瓜,难不成你也搞什么感恩大回馈?”
  瓜哥一口气灌了半瓶酒,阴着脸没说话,完全不像他以前的风格。
  “你失过恋吗?”半天,瓜哥才说话。
  “没有,”我说。“咋了,和嫂子吵架了?”
  瓜哥苦笑着:“不是吵架,是分手了。”
  “这么严重!”我惊叹,“你儿子呢?”
  瓜哥:“命不好。还没出来,就又回去投胎了。”
  我忙说:“要不我们下去聊天,这里凉风嗖嗖,挺冷的。”
  瓜哥瞪着我:“怕我跳河?不至于,我这人拿的起,放的下。”
  “那就好,”我轻竖起大拇指,“英雄者,瓜哥也。”
  瓜哥哼了一声,问我:“你说女人为何会变心?”
  “我哪知道?可能是有更好的选择了。”我信口说,“现在是小鲜肉的时代,你这种大叔款,估计有点过时吧。”
  “我该恨她吗?”瓜哥像在问我,但更像自言自语。“可是她没错啊,一个人追求更好的生活,有什么错?”
  我没接话。
  瓜哥又嘀咕:“该恨我自己吗?我已经尽全力去赚钱了,这也有错?”
  我愕然,感情生活里哪有对错,瓜哥不会醉了吧。
  “到底谁错了?”瓜哥转头看着我。
  “我错了!大哥。”我强行拉他下去,看他这个魂不守舍的样子,等下万一想不开,跳下去可就完了。这种时候找他来桥上喝酒,我的脑子也是被驴踢了。
  5.
  那天以后,瓜哥就没来卖瓜了。
  我隐隐有些担心,却一直没有拨通他手机的勇气。
  又是一个夜晚,瓜哥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老地方,夜宵。”
  我狂喜,飞奔至红桥。
  瓜哥看起来心情不错,有说有笑,仿佛又找到了我们第一次来红桥时候的感觉。
  “我找到答案了。”吃饱喝足,瓜哥又开启了话痨模式。
  “什么答案?”
  “就是上次我问你的,我女人离开我,到底是我们之间谁的错。”瓜哥平静地说。
  “快说说看,你找到的答案是什么。”
  瓜哥酝酿了一番,说:“错在生活,是生活这个王八蛋。”
  我盯着他,尽量好声好气地说:“大哥,我们下去吧,最近你喝酒容易上头,都说胡话了。”
  瓜哥笑着:“我是认真的。”
  我:“但生活这个概念,也太模糊了点吧。”
  瓜哥:“我倒是觉得很具体,这样,我问你,你有没有感觉到生活的压力。”
  我承认:“经常。”
  “你有没有常做不喜欢做的事?”
  “废话,几乎所有的黄金时间都在干无意义的东西。”
  瓜哥来劲了,又问:“那你有恨谁吗?”
  我摇头。
  瓜哥说:“这就对了,我们既然谁都不恨,为何还有那么多的不幸和无奈?这背后肯定有一种巨大的力量在操纵着,不然应该天天活的跟神仙一样快活的。”
  “这个笼罩着我们的神秘力量,就是你说的王八蛋生活?”我有点明白了。
  瓜哥点头。
  “差强人意,”我说。
  瓜哥:“很有道理好不好,我再问你。你产生意识的地方在哪里?”
  “大脑。”
  “再缩小点范围。”
  “脑细胞。”
  “继续缩小。”
  “原子。”我索性一步到位,省的他继续问。
  瓜哥说:“嗯,对。那你想想,单个的原子,能够产生意识吗?”
  “不能,”
  “但是,把各种原子组合到一起,就能。”瓜哥看来真花了功夫去研究,说起来头头是道,“组合成大脑,我们就可以思考,组合成四肢,我们就能活动。地球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原子的特定组合。”
  “有点玄乎。”我答着。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生活的这个地球,就是无数原子的组合。我敢肯定,地球自己是有思维的,它能够安排各种事情,而且我们无时不刻地能感受到它的存在。我称呼它为生活,也可以称它为上帝。”瓜哥讲的很投入,我也听的很认真。
  6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瓜哥,当时我们两个谁醉了,怎样回的家,也全部忘记了。
  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瓜哥那句:“生活,你就是一个喜欢整人的王八蛋!‘”。
  我虽然不及瓜哥偏激,却也深觉生活不易,有时候它真的就像个调皮鬼,我们想休息的时候,非要出一堆问题;我们想用钱的时候,口袋空空乳如也;我们想念某个人的时候,却发现彼此都相隔天涯……
  对于这些,我们只能一笑了之,因为我们知道,在生活面前,我们就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小丑,只能按照生活复杂的关系网上简单地生活,我们都只是一个小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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