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一元生两仪

　　楚歌第一次修炼，很快就进入了神我两忘的境界，只是他的异状，却第一时间被陆清影所察觉，她秀眉紧皱，心中暗道一声见鬼，然后便飘然跃起，直接落在了楚歌的身前，同时用两只素手抵在了他的胸口。
　　只是还未等她放出心神，就见楚歌的胸前，有荧光亮起，即使有着两层衣物的遮掩，在这黑夜中，同样是清晰可见。
　　正沉浸在喜悦中的楚歌，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化道边缘，他只是满足于这种快乐、幸福的感觉，并且沉溺其中而不可自拔。
　　就在这时，他感到胸口渐生冰凉，冥冥中听到一声叹息：
　　“孩子啊，娘亲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无法看着你长大成人呢。”
　　不知是谁的叹息，也不知是谁的话语，只是让沉浸在快乐中的楚歌心如刀绞，并眼角生泪。
　　而再次扭头看向楚天南，却只见他胸口插着暗血刀，正在用无神的双眼看着他，他的两唇微张，似乎有着无尽的言语和痛惜。
　　只可惜他的生命已经终结，想要说的话再也无法出口。
　　目睹着被血痂覆盖的暗血刀，楚歌也如同被它穿过了心脏，疼痛到无法呼吸，而无力，恐惧，再到恨怨和怒火，一并纠缠在一起，让他痛苦不堪，直到迫使他狂怒的喊出：
　　“王冥霜，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随后，他便摆脱了困境，愤然的睁开了双眼，而眼帘中出现的却是清丽绝世的陆清影，同时，她的一双晶莹如玉的素手，正抵在他的胸口。
　　这时的陆清影，才刚刚将她的目光从楚歌胸口的异状上收回，就正好被睁开眼睛的楚歌给捕捉到了视线，一时间，在这黑暗幽深的夜里，两人四目相对。
　　微风闪过，带着一丝尴尬，同时夹带着一丝暧昧的情愫，就这样突兀的缠绕在二人之间，虽然仅仅只是一瞬。
　　目光下斜，楚歌胸口的白光，已经消失不见，陆清影见楚歌已然无事，就淡然的收回了双手，然后跃回到之前的青石上，继续闭眼修炼，只是她心中有着一丝疑惑，刚才那一瞬间的异样，到底是什么呢？难道自己也升起了心魔？
　　而此时的楚歌，全身大汗淋漓，胸口在剧烈的起伏着，如同做了一场剧烈的运动。
　　直到一刻钟之后，楚歌的心跳才逐渐平复，略微一想，便知道自己刚才的处境肯定极为凶险。
　　“多谢师姐搭手相救，只是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
　　楚歌的疑问，陆清影却用平静的语气开口说道：
　　“不用谢我，是你胸口的玉牌救了你，至于你嘛，刚才也不算走火入魔，走火入魔只是练功时，因为急功近利，所造成的严重后果，轻者无非是心性大变，从此沉沦魔道之中，至于重者，则会损失一身修为，重新沦落为凡人而已。”
　　听到自己不是走火入魔，楚歌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但是在听完走火入魔的可怕后果后，他的心头突然一紧，生出一种后怕的情绪。
　　只是，陆清影却便无停顿，而是故作高深的继续说道：
　　“至于你刚才的情况嘛，应该是处于化道的边缘，再往前一步，你整个人就将飞灰湮灭，不用修道，就直接与道同在了，你应该感谢你的父亲，要不是他送给你的玉牌救了你一命，即使是我，也没有万全的把握，能将你从化道的边缘给拉回来。”
　　化道？
　　‘我靠’，听完陆清影如此轻松的讲述，楚歌的心中顿生寒意，同时暗骂一句，并在心中感叹道：
　　幸亏老子命大，拥有着重生者光环，要不然还没踏出修仙的第一步呢，就直接挺尸了。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虽然心有余悸，但是他还是掏出了胸口的玉牌，在细细观摩它的同时，心中却疑惑重重：
　　我重生在这个世界，是在八年之前，当时自己还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连说话都只能咿咿呀呀。虽然从小就听别人说起过自己的来历，就连楚天南夫妇也没有对自己有过半点的隐埋，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呢？难道就是自己在恍惚中听到的那声叹息嘛？她到底是谁？难道她真的是我的亲生母亲？那她为什么要将自己遗落在楚天南的书房之外，并将这块玉牌置于我的襁褓之中?难道她是遇到了什么变故，所以进退两难之际，只能将自己暂时遗弃？那这块玉牌对于自己而言，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呢？是身份的证明还是蕴含着其他的秘密？
　　想不清楚，楚歌索性就不想了，将玉牌珍而重之的重新放置在胸口，并确保不会轻易掉落出来后，才再次开口向陆清影问出：
　　“师姐，我刚才好像进入了玄而又玄的境界，我看到世间的一切都化为须有，只是由各种不同颜色的清气所组成的，包括天空和空气，同样包括你和我；那么，像我刚才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或许是楚歌的问题太难以回答，陆清影这次思虑了良久之后，才最终开口说道：
　　“你以后修炼一定要谨慎，修道乃逆天而行，每一步都凶险异常，稍稍有所不慎，就万劫不复了。”
　　这不是答非所问嘛！
　　没有得知自己想要的答案，楚歌略微不满，但依然继续问出：
　　“那师姐，如果我要修炼到你的境界，得需要花费多长的时间呢？”
　　“短，需百年，长则~。”
　　只是点到而以，陆清影并没有说完，就闭口不答了。
　　挠挠额头，楚歌有些无语，他两世为人，又如何不知道她未说出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长，则一辈子也不可能达成。
　　但是随即他便放下了心神，继续开口问道：
　　“那师姐，你今年几岁了呢？”
　　这样的问题，陆清影并没有回应，而楚歌看见她总是淡然的模样，就突生戏弄的念头，然后惊呼道：
　　“啊？不会吧？看着你这么年轻漂亮，不会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婆吧？”
　　虽然早已经将尘俗往事看淡，但是又有哪个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年龄呢？被说成几百岁的老妖婆，即是清心寡欲多年的陆清影，也突生暴虐情绪，秀眉一皱，便睁开双眼，然后凤目怒睁，看着楚歌满是嬉笑的表情，用冷若冰霜的言语回道：
　　“本姑娘五岁上山跟随师父修习道法，迄今为止也仅仅只有六十三岁，你休得胡言乱语，要不然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在黑暗中虽然看不清陆清影的表情，但是楚歌还是能感觉得出陆清影已经处于暴怒边缘，于是他便不再说话，但是心中却闪现出一丝小得意：
　　不管是前世今生，女人果然都是一模一样呢，都对自己的年龄特别在意，不过，还真没想到这漂亮的师姐，如今已经六十三岁了，看起来也就是个二十岁出头的青春女郎啊，果然修仙的世界不能以常理度之，这修道之士的年龄，估计都是以百年来计算的。
　　获知了漂亮师姐的年龄，楚歌心中暗暗窃喜，但是对面的陆清影却在怒声呵斥之后，反而平静了下来，然后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便再次恢复了平常的淡然，然后开口继续说道：
　　“好了师弟，一会我要斩杀那只海妖，需要静心修养用以备战，你就不要再开口打扰我了。”
　　“啊？哦，好的师姐，你就安心修养吧，我刚才真是冤枉你了，真没想到师姐你才六十三岁，而且还看起来还如此的年轻漂亮。在俺们黄家庄里，六十三岁的妇女，都已经是儿孙满堂的老婆婆了，但是师姐你却还是冰清玉洁的少女呢。”
　　已经重新闭上眼睛的陆清影，再次被楚歌的话语给逗弄的秀眉紧皱，但是却没有如刚才那样开口训斥，只是当做没有听见，然后强迫自己沉下心来，恢复了平静的心态。
　　见漂亮师姐不再回应，楚歌在心中嘿嘿一笑，又找到了点当初学生时代的感觉，想当初，自己也算是帅哥美男了，从高中到大学毕业的七年时间里，不知道有多少女生暗恋着自己，要不是为了一个儿时的承诺，也不可能万花丛中过，却片叶不沾身，还一直被死党嘲笑为童子鸡呢。
　　只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刹那间的缅怀，很快便被楚歌收起，他的眼前又出现了王冥霜的妖邪笑脸，同时还浮现出了被斩为两段的玉兰，以及那暗血刀刺向自己心脏时的无力和恐惧。
　　短需一百年，长则一辈子啊，陆清影的话在耳边响起，他的心中生出一种不服输的情绪。
　　小爷就不信这个邪了，小爷好歹也是穿越者的身份，只要给我一百年的时间，我就要让世人知道，什么才叫作真正的天才。
　　暗暗下完决心，楚歌就挺直了腰杆，再次摆出了五心朝天的姿势，开始运功修炼。
　　静身，静心，静神。
　　渐渐地，楚歌又重复了刚才的情景，他看到了树叶，看见了风，读懂了蚂蚁的眼神，看到了自己的容貌。
　　只是这次，他没有好奇心作祟，无限探究物质的本质，而是当他感知到游离在身体周围的天地灵气后，便将其缓缓吸纳，然后经手心，脚心以及头顶的天门穴，将灵气引入身体之中，再通过十二正经，并且穿行五脏六腑之后，最后通过奇经八脉，由任督二脉汇聚于腹腔丹田。
　　据《庚金飞仙诀》所记载，吸收天地灵气汇于丹田，而丹田充盈且色至金黄，方为圆满，被称之为一元，而一元圆满才算修炼之始，亦被称之为金丹。
　　待金丹成型之后，则需要将丹田内的天地灵力分开，使之清气上升，浊气下沉，从而形成天地对立，阴阳两分，而这时被称为之为两仪。
　　天地分立之后，还须得天地交融，阴阳互易，使之具有极阳、极阴，少阳、少阴四象之态；从而形成天地轮换，且周而复始，而这也被称之为四象。
　　四象生，则万物自行演化，而修道亦是有成，届时，体内外的天地，相互照应，又各自独立，这样便能让人体丹田挣脱天地的桎梏，可以自行产生灵力，并且可以引动天地灵力，使出仙法道术。
　　至此，便算是筑基功成，便正式踏入了修道界，称得上是修道之士。
　　据陆清影所言，筑基并不算太过困难，主要考究的是修道者的根骨和悟性。根骨奇佳者，只需三日，便能使丹田蜕变为金丹，而悟性奇佳者，也不消一年，便可感悟天地大道，从而筑基有成。
　　当时楚歌还好奇的多嘴问她，她究竟用了多长时间便达成筑基圆满的呢？
　　陆清影却很是平静的讲道：我自幼聪颖，师父初见我时，便传我筑基功法，我只用了一个时辰，便金丹圆满，而后被师傅当场收作徒弟，并带回到了宗门之内。再然后，我便在深山林中静坐了一个春秋，当秋叶落地之时，便初悟天地之道，使之金丹内天地对立，而四象往复。
　　陆清影的言语虽然平静，但是从她话语中的信息可知，她必然是修炼界的绝世天才，怪不得她年纪轻轻，就已经晋升为无极剑宗的大师姐呢。
　　楚歌虽然信心满满，但也突然觉得要追上这个漂亮的师姐，怕是有些困难了，但好在他的目标也只是追上王冥霜，好手刃仇敌，替黄家庄上下报仇雪恨。
　　灵气缓缓汇聚于丹田，只是须臾间，便已经将其塞得满满当当，但是楚歌清楚，这只是开始。此刻的天地灵气还是处于清灵之状，尚未能收归己用，不过能如此快速的吸纳天地灵气，也算是根骨清奇了。
　　想到这里，楚歌略微松了一口气，要是根骨奇差，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筑基成功呢，漂亮师姐可说了，每万人，才有一个人的根骨出色，能够在有生之年内，筑基成功，而得千万人，才会诞生一个根骨优秀之人，成为修道者中的佼佼者。如此低的比例，就能够知道每一个修道士，无不是天之骄子。
　　虽然丹田内已经充满天地灵气，但是楚歌继续运转功法，并且加快了吸纳的速度，待丹田中的灵气变得越来越多之后，便互相挤压，在不知道压缩了多少倍后，一抹金色骤然闪现，同时，一滴金色的灵液就这样凭空诞生，随之便滴落在丹田之中，化为了楚歌自身的灵力。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乃至第一千滴金色灵液，都在快速的形成，不过半个时辰，楚歌的丹田，便已经被金色的灵液充盈过半。
　　天地灵气疯狂的被楚歌吸收，正在入定的陆清影亦被惊动，只是，她眼中闪现的却并不是惊讶之色，反而是果然如此的神色。
　　随后，她没有再继续修炼，而是无声地站起身来，并走到山崖边上，望着前方黑暗深邃的南海，不知在想着什么。
　　第一次修炼，便成果丰盛的楚歌，彻底沉迷了，心中的喜悦无法用语言诉说，仅仅一个时辰，丹田内的金色灵液便已经满满当当，无法再收纳一滴，而他的丹田恍若金光流动，状似金丹。
　　一元境已成，楚歌正式踏出了修道士的第一步。
　　只不过，他并未就此打住，金丹初成之后，便要阴阳对立。
　　如今的丹田，已然被金色的灵液全部填满，再怎么吸纳天地灵气，也是无用，最后只会自行消散。既然无用，楚歌也就停止了运转功法，开始思考如何才能将丹田里的灵液分开，形成所谓的天地分立。
　　就在这时，他脑中灵光一现，想起了盘古开天的传说，盘古开天，气清者上升为天，气浊者下沉为地，那么自己丹田里得金色灵液只是天地灵气的混合体，若是将之分开，不就能做到阴阳两分了吗？
　　想到这里，楚歌夸赞自己还真是个修道天才，但是至于要怎么做，才能将丹田里的金色灵液给分开却将楚歌给难住了。
　　在苦思冥想半天之后，他再次灵机一动，想起了前世化学的元素周期表。他刚才就是将心神穿透了一切物质，再看到了物质的本质后，才差点给化道的，而若是将心神停留在原子层面，那么就不会有事，然后只需要按照原子核的电子数量，将不同的原子给一一分开，那么质量轻的原子必然属于清气，而质量重的原子也就是浊气了，到时，不就是阴阳分立了？
　　想做就做，楚歌立即收敛心神，再次聚精会神的看向自己的丹田，待穿透金色的灵液之后，他看到了无穷的原子，这些密密麻麻的原子在紧密缠绕，有些是他能够叫出名字的，比如说氢元素，氧元素，而有些原子，楚歌却惊呼大开眼界，其原子内的电子数量已然超过三百，而这样的原子，在前世的地球上是从未被发现过的。
　　既然看清了金色灵液的组成元素，楚歌就念动心神，使它们渐渐分离，然后将氢元素至于最上，再之后的便是氦元素，锂元素，铍元素，他按照电子数的不同，将之一一排列而下，直到最底层的三百六十五号元素为止，同时，丹田的颜色，也从金色变成了从最上面的无色，过度到最底层的黑色。
　　天地两分，而阴阳有序，楚歌刚刚达成一元境，并再次达到了两仪境圆满。
　　但是时刻关注楚歌修炼，以防止他再次遇到危险的陆清影，同样清晰地觉察出他金丹的变化，以至于她清丽的俏脸上，罕见的展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样的两仪境界是她从未听人说起过的，将天地灵气排列的如此整齐有序，从白渐黑，这也是之前没有人想到并且做到过的。
　　就在此时，南海之上突生变故，平静的海面骤然间变得波涛汹涌，同时伴有狂风骤雨，其中蕴含着的妖气，则让人生畏。
　　海妖终于出动了，于每夜子时，准点出海觅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