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逆时钟的游戏

　　他们之所以高高在上被称之为神祗，是因为人类永不动摇的信仰之心，一旦他们子民的内心开始改变，那么等待他们的就只有如同下水沟臭虫一样的下场了，而这千年来人们从来都无法自己做出改变，所以我应该帮助他们
　　————亚当斯.麦克哲伦
　　卡西斯会所，没有人敢开口说话，都是睁着惊惧的瞳孔注视着那赌桌之上的两道身影。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坐在我的对面，作为一个受到命运女神眷顾的虔诚赌徒，我想我应该获得基本的尊重，而不是让一个已经被主遗弃的恶魔来到我面前亵渎神灵”萨卡尔玩转着金色扑克牌，眼神细细眯起，带着审视的目光。
　　贵为黄金十二宫的他有些太多的不可思议，有人说他是帝国街头的流浪死神，专门勾引年轻貌美的妇女，切下她们纤细的手指，将她们推向死亡。
　　也有人说他其实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孩，只是认真的在世间寻求着钟爱的玩偶，他的心是孤独的，他曾经是如此的渴望拥抱与关怀，但是整座腐朽烂到骨子里的帝国内只有肮脏堕落的地狱愿意对他伸出援手。
　　“收起你那套做人的把戏萨卡尔，那样还不至于让我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小丑，我知道你是一个虔诚信仰的赌徒，但是你的好运似乎到头了”麦克哲伦双手撑着下巴，摇头不动声色笑道。
　　“阿尼禄从小都是个胆小鬼，他的盲目自傲最终让自己连头颅都保护不了，但是他毕竟是我的亲弟弟，我知道曾经有很多人想要杀了他，毕竟他在外人看来那家伙是个背叛家族的人，但是他终究是我的弟弟，所以我替他摆平了那些懦弱胆怯的小人，可是如今他的头颅依旧凯特拉遗址挂着”少年突然冷笑道，手中的扑克牌已经由金色变为血红色，让人瞧了便觉毛骨悚然！
　　“那你应该早点去陪他，这样他就不会孤独了”麦克哲伦揉捏着纤细的手指，所有所思道。
　　“你做出这件事情之前，真应该和我打声招呼的，这样我也能见他最后一面”少年突然拧起眉头道，仿佛和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打招呼一般。
　　“呵呵，可我已经杀了他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们很快就能再次见面，毕竟仁慈一直都是我的弱点”麦克哲伦摇头叹息说道。
　　萨卡尔听此，脸色微微一怔，然后深深看了对方一眼，旋即将手中的扑克牌轻弹在赌桌之上。
　　然后打了个响指，随即只见四周的空间顿时一暗，一束光柱汇聚到赌桌之上，将那潜藏在黑暗之下的影子照亮！
　　那是一个全身穿着扑克牌衣服的小丑！
　　“很高兴再次见到您，我亲爱的主人”小丑轻轻跪地，极为绅士地对着少年低头道。
　　而此时萨卡尔的穿着也随之改变，只见一身黑白相间的西装服侍出现在他的身上，那衣服左边一半从头到脚漆黑一片，右边则是截然相反。
　　少年头上亦是出现一顶黑白相间的圆筒帽，一块金色的镜片出现在他的左边脸颊之上，那镜片之中转动着细小地齿轮，细小的银色时针轻轻划过，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响。
　　麦克哲伦见此，神情有了一丝改变，双手撑着下巴，静静注视着，在他的身后则是立着一头红发的盔甲女武神。
　　男子开口说道：“亲爱的奥罗丽娜，你知道吗？拉本那个老头总是喜欢躲在时空之城捣鼓他的那些新奇玩意，连父亲大人三次上门都没能见他一面”。
　　听到麦克哲伦的传话，红发少女先是右手握于左胸，似乎是处于习惯了一般，神色虔诚，然后才开口用清冷的声音回道：“老魔王大人难道是看中了拉本的戒指？不过那个老顽固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像也从没有从那座玩具城内走出来，看来他很好的履行了与王座大人的约定”。
　　“他很尊敬我，所以当他情愿把那枚戒指双手奉上的时候，我却并没有拿走，因为那是我父亲该拿的东西。在这个世间任何一个尊敬我的神明，都会得到该有的回报，因此临行之前他委托了我一件事情，他说在很多年前自己弄丢了一样东西，今天看来可以让我的这位朋友高兴一回了，呵呵”麦克哲伦说着目光深邃如星辰，看向了那块在少年左眼之上的金色时钟。
　　他身后的奥罗丽娜眉头微微皱起，顺着目光望去，却是瞳孔骤然放大，然后对着白袍男子高兴说道：“原来是克拉斯的逆时钟”。
　　“克拉斯是个不错的姑娘，虽然拥有无尽的时间，但是却依旧迷恋上了那个爱造大时钟的老头，而这枚逆时钟也是世间仅此一枚了。”麦克哲伦淡然一笑说道。
　　“想不到这枚逆时钟会在这里出现，看来拉本那个老头终于要走出时空之城了”奥罗丽娜神情有些兴致高昂道。
　　“你们的话说的有点多了，既然来到了赌场就该尊崇赌场的规矩”萨卡尔并不清楚他们言语之中说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却敏锐的听到了克拉斯这三个字。
　　心中不免有些奇怪，克拉斯是时间女神的名讳，当年为了逃避真主耶华的追求而躲进了时间流域之内，即便是真主这位世间的至高之神都无法打破那里的规则。
　　“我很高兴能和你见上一面，看来你弟弟的死还是有点价值的，你说的对，既然来到了赌场就应该遵循这里的规矩，你尊重我所以我也应当尊重你，就让我们来玩一些简单的游戏吧”麦克哲伦拿起桌前的扑克牌，然随意拿出两张盖在桌面。
　　旋即双手交叉靠在桌子的边沿，淡然说道：“你很喜欢赌，恰好我也钟爱于此，游戏规则很简单，这里有两张牌，我们谁翻得点数大，谁便获得这一轮的胜利，当然胜者可以拥有一切权利，怎么样？想好了你的赌注是什么吗？”。
　　萨卡尔是个嗜赌如命的人，他为此疯狂不已。
　　少年贪婪的眸子紧紧盯着桌面，目光透露而出的是兴奋还有残忍。
　　“我可以赌上我身上所有的金子”萨卡尔嘴角狰狞一咧笑道，他的金子自然指的是帝国最高级的金币，他有很多钱，甚至买下帝国的街道都不在话下。
　　麦克哲伦听此却是第一次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有些不太高兴，看了少年一眼轻轻摇头叹道：“萨卡尔，我很高兴你能尊敬我，但是似乎看来你并不是一个虔诚的赌徒”。
　　“放屁！这个世间没有任何一人比我更加爱好赌博，我嗜赌如命”少年听到对方竟然说自己不是一个真正的赌徒，这是他的逆鳞，足以让他暴走。
　　“你我都知道，这个世间金币只是那些被欲望迷失的可怜奴才会追求享受的，而神明追寻的却是信仰，你能用金币买来所谓的信仰吗？你弟弟无知看来你也同样如此”麦克哲伦摇头说完，然后便准备起身，神色索然无味，似乎正准备离去。
　　“啪——！”一声猛拍桌子的声音骤然响起。
　　“我可以赌上我在黄金十二宫的主位！！”
　　少年站起身子怒气冲冲吼道，他要维护自己是一个赌徒的尊严，不容许任何人来亵渎。
　　可是麦克哲伦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前行。
　　萨卡尔见此，脸色阴沉无比，旋即再次冷冷说道：“看来你也不是一个虔诚的赌徒，连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都不敢让人知道吗？不过想想也是，一个与恶魔为伴的罪孽之子，又有什么权利来得到命运女神的眷顾呢？”。
　　此话一出，白袍男子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他回过眸子平静的看着那骄傲的少年，然后开口说道：“你或许可以试试将你的左眼压上来”。
　　“你居然想要我的逆时钟！”萨卡尔脸色微微一惊，旋即愕然道。
　　“你说的没错，在我看来你全身唯一值钱恐怕也就只有这枚时钟了，如何？”麦克哲伦脸色闪过一丝兴趣，绕指说道。
　　“那么你的赌注是什么？难道用你那肮脏的灵魂吗？哦！不对！你的灵魂已经出卖给恶魔了，你现在岂不是一无所有了，哈哈哈！”萨卡尔突然脸色扭曲狂笑道。
　　麦克哲伦听此沉默不语，只是身子重新回到了赌桌旁，拉开椅子缓缓做了下来，轻声道：“我在这不会呆的太久，这座腐朽溃烂的埋葬之所将来或许需要一个守墓人，你看如何？”。
　　此话一出，萨卡尔脸色微微一僵，旋即脸色死死盯着沉着冷静的男子，最后却是神色轻蔑道：“你有什么资格敢说出这样大话，难道就因为那个可怜的阿尼禄吗？”。
　　“我从不食言，关于这一点你如果不信，可以去问问你那亲爱的弟弟。萨卡尔，任何人都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但是结果必须令我满意，你听懂了吗？”麦克哲伦打了个响指，旋即只见红发的少女轻轻递了一条白色的丝巾过来。
　　男子接过丝巾，然后擦了擦手心的污渍，旋即指尖在赌桌之上点了点，只见四周的黑暗顿时开始布满裂纹，似乎随时都会破碎开来一般。
　　与此同时之前还脸色高傲的少年脸色顿时一红，瞳孔骤然放大，惊恐地看着那平静似水的男子，喉咙内那股即将喷涌而出的腥甜被他死死重新咽了回去。
　　少许时间，萨卡尔额头上渐渐冒出了冷汗，只觉手脚冰冷无比，但是却依旧没有后退半步。
　　麦克哲伦见此轻轻点头笑道：“你很不错，不怕死非常好，喜欢在死神怀里跳舞也很胆大，从我一来你的神情便告诉我，你知道了一些多余的东西，不在乎你的消息是从何而来的，但是在我面前你最好学会收敛一二，怎么样？考虑好了吗？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哼！我就不信你真如传闻中所言，想要逆时钟就在这场赌博中胜过我再说！！”少年突然嘶吼着，旋即猛然抓起桌面上的一张扑克牌掀了开来。
　　待看到那扑克牌之上的大鬼之后，脸色顿时狂喜，旋即仰天大笑道：“哈哈！我赢了！是我赢了！”
　　很显然他再一次受到命运女神的垂青，让他选中了整副牌中最大的一张。
　　“不，你输了”白袍男子却是淡淡出口道。
　　“你放屁！我明明抽中了大鬼！整副牌之中没有任何一张能够比得过它！！你如果真是可真正的赌徒就应该遵循赌场上的规则！”少年脸色嚣张道。
　　与此同时，伸手便要去翻开那桌面上剩余的一张底牌。
　　但是触手之后，他的笑容便戛然而止，同时身躯猛然的一颤，只见他伸手抓住那盖住的扑克牌，却是如何使劲都无法将其掀开。
　　“萨卡尔，你且说说，到底是谁输了？”麦克哲伦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所说的每一个字却都仿佛是千万大山一般压在少年的灵魂之上。
　　“是....我输了”少年最终却是彻底屈服了下来，因为再不放手他的灵魂就要被瞬间泯灭，那是一种不可违抗的伟力，自己在其面前却是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呵呵，这个选择我很满意，奥罗丽娜将逆时钟收好，至于你萨卡尔就继续待在十二宫内吧，放心我答应给你的就一定会办到，鄙人可是很讲信誉的，感谢您的邀请，再见”男子淡然一笑，旋即渐渐起身，从怀里掏出羊皮卷，然后低着头缓缓出了卡西斯会所。
　　红发少女不动声色地从摊软在地上的狼狈少年手中扯下一个物事，然后扬起盾矛跟了上去。
　　男子走后，卡西斯会所陷入沉寂之中。
　　那一直瘫坐在地面的少年郎渐渐站起身子，全身的黑白西装被汗水打湿，那抓着金色扑克牌的手隐隐颤抖着，脑海里不断回响着之前出现的那一副场景。
　　许久之后，竟是疯狂大笑起来，神色狰狞地呢喃道：“菲比斯，你的好日子到头了！这次的敌人是你无论如何也战胜不了的，哈哈哈！”。。
　　大笑声传遍了会所之内，少年身躯逐渐化成扑克牌消失在原地。
　　只有那张一直在桌面上盖住的扑克牌，被开门的柔风吹动，轻轻翻转了过来，一个硕大的红心A在窗外地阳光下异常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