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许天已经洗过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他坐在房间内百思不得其解。他从黄龙嘴里说出的周少得出几个人的名单。
　　第一位是青狼帮的帮主周平，许天刚想到这个人就将周平给排除了。因为周平他认识，两者之间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周平平常最讨厌别人叫周少了，他认为这样被人叫小了，不过他本身就三十岁出头而已。至于他为什么不允许别人这样叫他，这就不清楚了。
　　第二位是上海公共租界的戈登路捕房的周洪林。虽然他和周洪林有一些小矛盾，但周洪林还不至于派人刺杀他，周洪林也没有那么多钱派人刺杀他。更多的是不会有人叫他周少的，只会叫他周探长。所以，许天一想到周洪林就排除掉了。
　　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等等后面十来个周姓的人都被许天一一略过了。他心里想到的第二十位：周云飞，自己的结拜兄弟。
　　他一想到自己的兄弟周云飞便心里暗骂自己，说自己竟然将谋杀自己的人想成是自己的结拜兄弟周云飞，他不允许自己这样想。他清楚周云飞的为人，周云飞是他最亲近的人，比自己的亲兄弟还要亲，正是有周云飞的帮助自己才能够在上海有如今的势力。他骂自己是白眼狼，怎么可以认为是自己的兄弟呢？可是他自己未将周云飞排除掉，他都不知自己没有排除掉周云飞。
　　他的脑袋越想越痛，他自以为聪明能够从黄龙说出的线索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他后悔让叶青杀了黄龙了，万一黄龙当时忘记的线索又想起来了呢？他觉得自己还不够沉着，想得不够长远。他晕头转向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还是什么都没想，他臂肘撑着桌子扶住沉重的脑袋。
　　“许兄弟....”
　　屋子外的喊叫声叫醒了昏昏沉沉的许天，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将门打开，见叶青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向前走来。他微笑的回应道：“叶大哥，有事吗？”
　　叶青见许天出来了，他加快步伐走到许天身旁，拉着许天的手笑道：“进去说，进去说。”
　　许天不知叶青这是要唱哪出，因为他发现自从那天醒来的时候叶青是对他比较亲近的，后面发现叶青是越来越疏远他的，他那几天要好几天才可能见到叶青一面，见面了叶青也是随便说句什么便离开了。到后来他决定疏远马秀英后，他发现叶青又慢慢的亲近他，吃饭的时间经常叫他做到他的旁边，每天总要拉着他说几个小时的话。他想了想便还是顺着叶青走了进去。
　　叶青等许天进去后，便让许天现在坐下来。他自己先是探头出去四周环视了两分钟左右才将门关上来，关上后又觉得不放心，他又打开门探头出去环视了半分钟左右，随后又将门关上了。要不是他转头看见许天脸上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他准会再打开门探头出去看看的。他尴尬的冲着许天笑了笑，随即坐到了许天的身旁，小声的说：“许兄弟，有没有考虑过另娶妻立门户啊！”
　　许天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叶青，不解叶青为什么说这句话。他用平常说话的音量开口问道：“叶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我上海有妻儿，为何还问我要不要另娶妻？”
　　叶青做出一个小声点的手势，他小声地解释道：“哎呀，许兄弟，你听我说。你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到底是谁害你的吧！”
　　许天摇摇头。
　　“是呀，现在谋害你的人在暗处，你不知道是谁，你回上海去还不立刻被那小人害了。所以你短时间内是不能回去的，要等小人不提防了你再回去也不迟啊。”叶青作出一副听我的准没错的姿势出来。
　　“有道理，不过我等过几个月后应该就可以回去了，这又关我另娶妻什么事啊？”许天点点头不解道。
　　叶青听完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大概过了一分钟，他想到了。他意味深长的再次小声解释道：“我觉得啊...许兄弟，你保证我下面说的话不会让你生气？”
　　许天点了点头。
　　“我觉得既然那小人能谋害你，那么他也应该会等你死了之后再图谋你许家和兴新会，就算你父亲和你兄弟周云飞...”叶青说到周云飞想到这人姓周，会不会就算这人害的？不过他没有打算问许天周云飞是不是有可能是谋害他的人，他继续说道：“和你兄弟周云飞能抵抗住其他人的危害，但能躲过差点谋害你的那个躲在暗处的小人吗？我觉得等你回上海的时候恐怕你家人和你的兴新会都没了。”
　　.....
　　“许天？”叶青见许天没有回应，等了一分多钟见许天还在沉思中，他忍不住叫道。
　　“叶大哥说的是，我不应该再晚写回去了，我今天就动身离开。”许天站起身来，准备去收拾一些行李。
　　叶青制止住许天，他苦着脸说：“我说的假如。不过我想以你兄弟周云飞的聪明才能肯定不会让小人得逞的，你还是在山上安心多待会吧。”
　　“不行，我还是担心。我得离开走，叶大哥，你借我五百银元，以后再还给你。”许天挣开叶青的手，说完话便要去收拾行装。
　　叶青肠子都青了，他宁愿许天大发雷霆破骂他一顿，也不愿意许天现在就要离开山寨回上海去。要是马秀英知道许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她肯定也要离开这里的，就算他最后拦住了她，恐怕她会不理他了。他可不愿意这样子啊！他不停的对着许天讲，讲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讲什么也不知道。最后，许天终于答应再等几天回去。
　　走出门后，叶青便直奔马秀英的住所快速的走去。等他清醒过来时已经来到了马秀英这儿，他站在门口外恢复了和以往到马秀英这儿的神态，他觉得差不都了，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马秀英见叶青过来了，她放下还未缝制一半的布鞋，欣喜地对着叶青说：“大哥，你怎么来了？我可还没做饭呀。”
　　叶青迟疑了几秒，一副对不起的表情对着马秀英说：“哎呀，义妹呀！我把你的事搞砸了。哥哥对不起你！”
　　“什么事搞砸了呀？”马秀英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道。
　　叶青便一口气将他跟许天刚刚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说完就拿起马秀英刚刚倒好的凉茶一干而净。
　　马秀英又装作出又惊讶又疑惑的表情，她说：“你怎么问他娶妻的事呀？人家家里出事，你还不准他回去。你说你怎么这么笨，真是个笨大哥。”
　　“啊...不是你..”
　　“什么你呀你的，我呀我的，你去跟他说的时候有没有说出我来。”马秀英见叶青就要说什么，她打断了叶青。
　　叶青回答道：“没有，我怎么会直接说出来。”
　　“那就好，你要是说了我可没脸了。大哥，你看都快中午了，要不我现在去做饭，你就留下吃个饭。”马秀英站起来往厨房走去。
　　叶青拦住了马秀英，他说等会跟各位兄弟一起吃就行了，随后他便离开了马秀英的房间。
　　叶青是真的要跟他的各位兄弟吃饭吗？不是的，他看出马秀英是赶人的架势，他为什么不会为此生气呢？因为他知道她赶他离开，是因为她的眼眶就要装不下滚烫的泪水了。他心情十分的糟糕，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心里暗骂许天，又边走路边骂自己是蠢蛋。他的一些兄弟见到他这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向他打招呼他没听见，他们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却被他大骂了一顿...
　　马秀英在叶青走后正如他所知道的一样，她在哭，她在抽搐地伤心的哭。那滚烫的泪水从眼眶流出来便已经冰凉下来，正如她的心也从热火的世界跳到了寒冰的世界。她为什么会说自己没有央求过叶青帮她去让许天娶她？因为她在他答应她去离开房间去找许天的时候她已经后悔跟要求叶青这样做了，她觉得自己是在为难叶青，要是许天真的愿意跟自己在一块儿，他应该早就说出来了。可是当叶青走进门的一瞬间，她内心是高兴的，她以为叶青帮她说了而且许天也同意了，可是一切都是自己做的白日梦。因为她知道这件事后她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她不能让叶青有愧疚感。叶青比她的亲哥哥们好多了，叶青会照顾她，帮助她，只要是她想的他一定会尽力做到的。他比自己去世的丈夫和许天都要好，但她就是不能和他在一起。
　　她决定了，她不再想着与许天在一起了，她就留在山上当个女当家。照顾好大哥，帮大哥抢个压寨夫人回来，一个不够就抢两个，两个不够就抢到她大哥满意为止。她当然不会如那些普通的土匪一样，她要抢的是一些愿意嫁个她大哥的一些寡妇，如果有未结婚的也愿意嫁给她大哥，那么她也是会抢回来的。不过自己的儿子不能当个土匪，她希望她的儿子能够当个读书人，最好是能出国留学，再娶个洋媳妇回来。
　　“哈哈....”她想到自己儿子娶个洋媳妇回来时她忍不住笑起来，她也不伤心了，眼泪也已经流干了，她不再为许天而难过了。。
　　对于马秀英和叶青发生的事许天并不知道，他在叶青离开之后便停下收拾行李的假动作。他为什么要做出要收拾行李马上离开的样子呢？因为他知道叶青说让他娶的人是马秀英，恰好是叶青说了一个可以帮助他说谎的借口，他真的担心自己的兴新会和家人吗？他并不担心，要是担心的话他当初也就不会不顾他家人和兴新会就前往北京挑战孙禄堂了。他这么做是为了怕伤到马秀英的心，也为了保全叶青的脸面。因为他是不会跟马秀英在一起的，他不会同意叶青要说出来的话的。他在爱和道德伦理之间选择了后者，他不如从前那样敢说敢做了。他也不能再给她带来什么危害了，他保护不了她，叶青可以保护她，他要将她留在这里...
　　等到中午时分，马秀英开始吃饭了，叶青和他的兄弟们都在一起吃饭了，等他们吃好之后发现许天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