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跟踪

　　那名女子带文藏进了屋便关上门退了出去，文藏好奇地四处张望，却发现这屋子与想象中的青楼女子住处大相径庭，简朴而陈旧的摆设，单调而悲伤的白色装饰，一切的一切都与这青楼之中的喧闹格格不入。
　　正当他陷入思考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只见白芷噙着笑意道：“公子为何不坐？是嫌弃奴家这屋子吗？”
　　“姑娘这屋子格调清雅，我怎会嫌弃，只是第一次入女子闺房，免不了想多看几眼，一下子就忘了坐下。”说罢，他便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哈哈哈……”白芷顺着文藏的方向坐下，“公子果然有趣，这青楼之中哪存在什么闺房。”
　　见白芷坐下，文藏也便坐下，“别处或许称不上闺房，但白芷姑娘这屋子倒是个实实在在的闺房。”
　　“哼，油嘴滑舌。”白芷嗔怪道，然后又接着说道：“方才公子说我所奏之琴不过如此，我倒是想讨教讨教，要是公子只是胡言乱语，我可是要惩罚的。”
　　见白芷姿态妩媚地说出惩罚二字，文藏的心忽地怦然一跳，不由得就往歪处想，但他仍然镇定道：“看来今天免不了要被姑娘惩罚一番了。我的确不懂音律，但是听过的好曲却不少，不知为何，总觉得姑娘的琴音里缺少点什么”
　　“果然是胡言乱语。”说罢，她便起身，半伏着身子露出那若隐若现的圆形轮廓，然后伸出一只手指在文藏的脸上轻轻滑过，缓缓开口道：“奴家可要好好惩罚你。”
　　文藏这么一个未经人事处男哪里经得起这般诱惑，小脸霎时就变得通红，所幸近来练武将皮肤晒黑了不少，才没有那么明显的显现出来，那杆长枪也直挺起来，迫不及待的想要大杀八方。但他还是不敢，尽管心脏已经快要跳跃出来，他还只是淡漠地看着白芷，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
　　白芷的手指一直向下滑，直到贴近文藏的嘴唇才停下，她轻轻点在文藏的嘴唇上，说道：“就罚公子陪奴家喝酒吧。”
　　喝酒？文藏心里不由得失落下去，浑身燥热的感觉也顿时消减了大半，身体也因此轻松了不少，他长舒了一口气，道：“能与姑娘畅饮，实乃人生一大乐事。”
　　酒过三巡，白芷似有醉意，但文藏却还十分清醒。白芷一杯接着一杯，自顾自地饮，脸颊绯红，话也多了起来：“你这小子，年纪不大，非要学外面那些公子哥，一口一个姑娘的，装模作样，真令人生厌，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嘛！”
　　听了这话，文藏也觉得自己有点生厌，那副样子想想还真是让人作呕，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入乡随俗，来了这个世界，就要有这个世界该有的样子啊！他苦笑着，没有作声。
　　“不过你也算是实诚，我弹琴的确不好听，我又没学过几年琴，怎么可能弹得好听嘛！可那些人都夸我，说什么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真是放屁，我知道，他们就是贪图我的美貌想睡我，想着把我哄开心了就能把我哄上床，哼，我又不是傻子！”
　　白芷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接着把酒杯重重砸在桌上，忽然趴在桌上掩面哭了起来，身体颤抖着。文藏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静静坐在一旁，默默陪伴着。哭了许久，哭声才渐渐止住，白芷抬起头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哪里还像先前那个端庄的美人。
　　她枕着自己的手臂，一边小声抽泣，一边说道：“我早就，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什么花魁，不过还是个出卖身体的人罢了。本以为当了花魁，就能从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里出来，可是那个老女人，还是在不断逼我，逼我去接待那些公子哥……”
　　她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哭了很久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哭累了，睡着了。文藏看着她，完全没有了男欢女爱的欲望，他可怜她，他尝试去猜测她的经历——
　　一个异域女子，被卖到青楼，在经历了无数次的皮肉生意后，终于成为了花魁，她本以为自己可以逃脱那煎熬的日子，可却发现自己根本逃无可逃，失望？绝望？还是万念俱灰？她连自己的姓名都没有问，或许在她眼里，自己不过是个带来痛苦的客人吧。
　　他将白芷抱到床上，盖上被子，又拿手帕给她的脸擦拭干净。他看着熟睡的她，喃喃说道：“下次再喝多，可就没人替你盖被子了。在这青楼之中，单纯是一种罪过啊。”
　　文藏走出青楼，此时天色已晚，青楼中的客人大都已经离去，只有少数留下过夜的人还在房内与那些姑娘调笑，杯盏声，笑声，喘息声，好不热闹。
　　他走在路上，除了头顶上的星光与月光，便再也见不着其他光亮，此刻，他胆怯了起来，他快步走着，慌乱之下竟又迷了路，在大街小巷中绕来绕去也没绕出个所以然来。
　　“少爷……少爷……”
　　他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看到了一群拿着火把的人，为首的那人看着面生，但旁边那人他却认得，正是服侍他的丫鬟，土豆。土豆也看见了他，小跑着就跑了过去。
　　“少爷这么晚还不归家，夫人都要急坏了。”土豆道。
　　“真是不好意思啊，好久没出来，走着走着迷路了。”文藏无奈地挠了挠头。
　　“谁！”为首那人突然大吼一声。
　　“怎么回事？”文藏问道。
　　“有人在暗中跟踪，不过方才已经逃了。”为首那人拱手道。
　　听得此话，文藏皱紧了眉头。
　　石府
　　“怎么样？”
　　“报告少爷，那人应该是文家的二少爷，属下跟踪到一半被他的家仆发现，那家仆属下认得，不会有错的。”
　　“文家二少爷？哼，真是有意思。给我散步消息，就说那个哑巴少爷能说话了，还常常往返于青楼。”
　　“是！”说罢，黑衣人便退下。
　　“这个时候冒出个文家二少爷，看来文家是必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