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鹿鸣谷

　　司马莲感觉整个木屋像电梯一样，在高速的向上运动。荣羽示意他站起来。外面诡异的噪声大概持续了十来秒，司马莲面向的那面墙“吱呀”一声，向外倒了下来。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亦真亦幻，神话般的世界！
　　木屋所在的位置，能够俯瞰整个鹿鸣谷。这片区域呈椭圆形，木屋所在的地方，是极点的最高处。实际上司马莲无法判断这个地方究竟在世界的哪个位置。它处在岩石土地的环绕中，往上看不见天顶，但又不似在地下，这里的“天空”，是一种奇妙的物质，包覆住了整个山谷。司马莲到来的时候，这片天幕正散发着昏黄的柔光，仿佛将夕阳投影在了山谷。整个空间里弥漫着一种闪光的彩色粉末，这种粉末是从“天空”中飘落的，令眼前的场景多了几分不似凡间的气息。周围的岩壁上，是壮丽的壁画，这些壁画好像是用那种粉末绘制，闪烁着神圣的光辉。上面绘制着一些祥瑞神兽，栩栩如生的龙凤仿佛要在墙壁上腾空而起。
　　远远正对着木屋的，山谷的另一侧，是一座巍峨的中国古典风格的建筑，它在山谷的尽头，在一层层的宫墙之内，背靠山壁，高达四层，每一层几乎都有十来米高。与周围岩壁上绘制的瑞兽不同，在这面墙最重要的位置，建筑的上方，用暗红的颜料画着一只巨鸟，周围修饰着神秘的花纹。司马莲看着那幅壁画，总觉得里面蕴藏着强大的力量。主建筑的周围对称分布着一些稍小的建筑，其中隐隐可以看见园林，水池，走廊，亭台，其中有一座楼台处在最中心的位置，气势雄伟，令人一眼便注意到。这些建筑占了鹿鸣谷三分之二的面积，外侧是规规矩矩的土屋，中间一条笔直的主路将它们分隔两边，整齐的街道上，有一些人慢悠悠的行走着。
　　“一共有三个这样的‘电梯’可以到达鹿鸣谷，其中最大的一个是用来运送物资，入口在宫墙内侧；另外一个直接通往九重楼。”
　　“这里是地下吗？”
　　“是的。跟我来吧。”荣羽迈了出去，木屋打开的墙壁下方，是浮在崖壁上的阶梯。“小心点，从这上面摔下去会死。”
　　司马莲低头看了看，这里离地面起码有一百米。他们拾级而下，楼梯很窄，只容一人通行，它在崖壁上折返了三次，最终来到主路。此时对面的九重楼显得更加雄伟而有压迫感。
　　“你是第一次来，走这边这个路口，方便了解这里的全貌。宫墙外面生活的人，是我们的子民，他们是抛弃了一切来到这里的。”
　　人们看见荣羽，都礼貌的向他鞠躬。荣羽冲他们摆了摆手。莲看着这些人的脸，总觉得有些面无人色。“这里生活条件很差吧？我看他们都很难过的样子。”
　　荣羽笑道：“这里没电，也没信号，但是衣食住行是不缺的，也没有繁忙的工作和家长里短。他们这个样子，是‘祭献’造成的。”
　　“什么是祭献？”
　　“与我们不同，这些人自愿消去了地面世界关于自己的一切信息……对应的代价是，他们从此便不可以离开这里。”
　　能够抹去一个人的所有痕迹……这是多么可怕的力量！司马莲感到心里有些毛毛的。什么样的人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在这里的，恐怕绝大多数都是逍遥法外的亡命之徒，或者是在现实生活里无法生存下去的人……这些又该如何和谐共处呢？
　　荣羽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放心，这是这片土地自带的效果，并不是人类所为，我也只是发现了这里，没有能力运用这种力量的。”
　　“不能运用……那你是如何执行这个‘祭献’的？”
　　“是神明。我能做的，也仅仅是沟通神明而已。”
　　司马莲看着岩壁上巨大的黑鸟，心想，恐怕这就是他们祀奉的神明。
　　“在这里生活，我们供奉它，仰赖它，遵从它的旨意。所有的一切，包括外人来访，永久居住，调停是非，都由它来定下规则。这也是他们能够和平共处的原因，万事都是在神之眼下面进行，倘若你受到了神明的青睐，就会被授予力量；如果触犯了法度，则会被施以刑罚。没有人敢胡作非为。”
　　“等会我们会去那个高台上。你将被授予力量。”
　　突然提到自己，司马莲有些猝不及防。“我不想要这个什么力量，能不能放我回去？”
　　荣羽拽住他的手臂：“你跑不了的。”他嬉笑着说道。
　　即便从一开始荣羽就没对他表现过杀意，但司马莲毫不怀疑他有将自己瞬秒的能力。
　　两人就这么来到宫墙之内，高大的楼台矗立在眼前，司马莲看见上面挂着的古旧的牌匾，用颜体书写着“鹿鸣台”三个大字。
　　鹿鸣台……鹿鸣谷……
　　鹿鸣台？！司马莲突然反应过来，在妈妈给的最后的信息里，提到过这个名字！在她的描述里，这里是一个五星级酒店！但现实里并没有找到类似的地方……为什么会出现在地下？
　　“上来了。”荣羽在背后推了他一把，这个楼台内竟然有机关升降梯这样奇幻的结构。两人升上了高台。
　　早有一人在那里等待，那人身形佝偻，穿着长衫，背对着他们。他手中拄着一根长杖，杖的顶部是一个镂空雕刻的圆盘，其中冒着暗红色的火焰。看起来是祭司一类的人物。
　　“羽先生……祭祀已准备妥当，请开始吧。”
　　那人声音苍老无比，司马莲奇怪他为什么要背对着自己。
　　鹿鸣台的中央有一口大缸。
　　“这不会要我坐进去吧……”
　　“莲，快点，坐进去，我们马上就开始了。”荣羽拍了拍他的背。
　　“用脱衣服吗？”司马莲试探着问道。
　　“这个……不脱的话，你衣服会弄脏。而且暂时没有衣服给你换。”。
　　他思考了几秒钟，脱得只剩内裤，老老实实坐了进去。坛子里的液体，有种微妙的温热，隐隐闻到令人不适的气味。地面上的浮雕渗出暗红色的液体，一道光芒从鹿鸣台上冲天而起。祭司摇晃着手中巨大的法杖，对着岩壁上的黑鸟壁画吟唱：“神明玄鸟，庇佑鹿谷。指予四方，定予归处。宣夜冥冥，命在罗网。灼尽迷途，禀获新生！”
　　壁画震动了起来，司马莲看见，那巨鸟应着法杖的召唤，破壁而出！它释放出强大得令人窒息的煞气，化为一道黑色的火焰，钻入了祭台上的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