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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应逍算虞城市局目前最年轻的副局级。
大部分同事与他都相熟，搞不明白怎么当年就钦点他出国深造了，连内部甄别的环节都没有。
按常理这样的机会应该公开选拔，可他就那样悄无声息离开。再回来，又坐了刑事侦查局队长的位置，挤走了先前空降的副队长。
“后台很硬？”
当年平级的警员们拉着任意私下讨论，毕竟他当初和应逍关系蛮铁。
“后台硬不硬不清楚，拳头倒是很硬，要不你们去试试？”他嘲讽。
要讲一点儿嫉妒都没有，任意瞎掰的。可当年应逍在基层怎么工作的，他也比谁都清楚。
这人尽管看着不正经，连制服穿在身上也掩盖不住痞相，却实打实地为民众办事，根本不像这群人偷奸耍滑，有个一时片刻都要跑哪儿去睡大觉。
应逍是块金子，只不过发光的时间过早，确实叫人一时难以接受。所以比起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嫉妒，任意更多的是疑惑。
但他这位逍哥的嘴和碉堡的门差不多，心思也难猜。除非来捆炸-弹，否则怎么都撬不开。
应逍心里也苦。
当年说是被安排去华盛顿深造，实际是另有件案子需要他跟，与针对华人学生的校园黑势力有关。
那年在“省会富甲欲转移资产潜逃国外”的大新闻下，这些隔三岔五就消失的华人学生被淹没在其他唾沫声中。
应逍的老师趁机要他去追踪情况，一来是宋不为的案子他确实需要避嫌不宜再跟。二来，应逍的实战经验和灵活机警性都是他那堆学生里数一数二的，跟这个案子再合适不过。
刚开始卧底，他为了将弱小无公害演得逼真，干脆扮个只知道啃课本的生活白痴，连下楼都会跌倒的那种，成为人尽皆知的笑话，直到引对方上钩。
后来总算弄清失踪的华人学生都被带去了哪儿，因为那地儿他也被带去了，一个地下人体器官贩卖市场。
因为其挂钩的是亚洲许多隐秘的私人医疗机构，他们专为身患器官重病的富甲们服务，价格是公立医院的十倍不止，所以目标基本都亚洲人。
应逍和当地刑警里应外合捣破市场，却知道那不过冰山一角，于是冒名顶替了已被警察开枪打死的H国成员，继续卧薪尝胆。
以前宋卿好在应逍宿舍里发现许多国家的典籍，她惊讶，“你能看懂？”
他巧妙反问，“谁家里还没有点充面子的书？”
宋卿好有点失望，“最近看了部H剧，觉得H语挺好听的，还说如果你懂就教教我。”
应逍不认同，H语哪儿好听了，他学的时候可是被很多语气词恶心到了。
直到逍哥冒名H国犯罪分子期间，成天将“阿西吧”挂嘴边时，他再想起那个毫不起眼的下午，就觉得啪啪打脸，恼火得紧。
两年后，这些黑恶势力终于被连根拔起，应逍却好半会儿没能转变过身份。
“你们再不行动我特么都要当老大了。”他吐槽。
所以在别人眼里，他出去风流快活见了三年世面，一回来就平步青云，谁知道他闻了三年腐烂气味，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席文还讲他什么？绯闻制造机?他连女人究竟什么味儿都忘了。
否则，为何三年过境，宋卿好突然在虞城街头抱他时，他居然有过一刹的心悸？仿佛这个拥抱他已等了太久。
果然该找个对象了，他琢磨。
任意没多久也被调到了刑事侦查局，李明亮亲自放的人，“你两熟，用得顺手些。”
他去应逍办公室打交道，言谈间的圆滑更是如鱼得水。
不管应逍究竟有没后台，如今两人快平起平坐，交往着总没错。
应逍也是个狠人，压根没给任意适应身份的时间，就委派他负责一宗文物盗窃案，地点月安县。
上周市政那边叫他去就说这事儿来着。本来该由文物警察部门负责，但近年大案少，市局为了响应“减少开支不养闲人”的政策，削了不少编制，现在只能从他们队里借人，联合执法。
“逍哥，你认真的？”任意懵逼地捏着任务材料，“我对那些东西一窍不通，要是行动过程中不小心踩了什么砸了什么，这个罪我可……”
最近出了连环杀人案，应逍正闷头看虞城前十年的大案典型，听了任意的话头也不抬:“听说给配了个文物专家，里面没信息？”
任意一听，连忙打开文件袋，果然有专家信息。
他打量片刻，没大没小地将信息表拍到那人面前去：“确定他能协助而不是添乱?看着个子高，可也太瘦了，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任意blabla大堆，应逍终于没忍住看了眼专家信息表，而后眉不自察地一抬。
“甭逼逼了，我也去。”
他伸手将表格和文件袋抽走。
世界好领导啊，感天动地啊。任意默默感叹，发誓从此对应逍忠心耿耿、肝胆相照、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任意并非逃避任务，说穿了应逍这还是有意给他机会表现。不过他从小性子大大咧咧惯了，这种细活儿还真怕干砸，有应逍在他才有底，握拳！
国贸，三楼美食圈。
宋卿好几乎和扶苏同时到的，两人约在甜品店，一人要了份杨枝甘露。
扶苏一坐下就欢欢喜喜地把礼物推出去，很小的礼品盒，装着支限量口红。
“我选了半天，觉得这款朱砂橘最适合你。”
这个色号早出了，却一直处于全球断货状态，许多代购都没办法搞到，扶苏估计费了点劲。
宋卿好约莫被对方的诚意感染，拒人千里的气场也就下意识收了些，“谢谢。”她微微笑，接过礼盒放在旁边的凳子上。
作为女生，扶苏都觉得面前坐着的是尤物无疑，举手投足都勾人心痒，她哥不知眼睛瞎了还是怎地。
说到她哥，“本来想送你香水的。”
扶苏喝一口杨枝甘露后，徐徐道：“我知道有款香水，气味很淡，但历久弥香，我个人很喜欢。不过我哥说你不喜欢香水，我就换口红啦。”
宋卿好猜到她要送的是哪款，心里的不舒服又来了，偏偏对面的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她还没理由发作，憋屈。
“其实不用那么客气。我那天不过随口几句，谈不上版权不版权的。要不一会儿我又说了什么，你这礼物还送得完吗？”
宋卿好拐个弯，想告诉她以后没什么见面必要，可扶苏只听懂了一半。
“sorry，你觉得负担是不是?”
她正襟危坐，拢着秀眉想了想，“不然你也送我份小礼物？朋友嘛，有来有往就正常了。”
“……”
这情商，是亲兄妹么？宋卿好突然想问。
“你喜欢什么。”对方既然开了口，她总不能小气。
扶苏来劲，“我喜欢的差不多都有。嗯，我最近想换个发型，就把你常用的理发师介绍给我呗？我觉得你的锁骨发很好看欸，我想照着剪。”
这孩子对她的崇拜已经遮不住了，从说话技巧到外表，不过宋卿好有丁点被取悦到。
男人欣赏女人没什么值得骄傲，而女人欣赏一个女人，那证明她的确有不可多得的优势，不管品味还是外表。
“我发型师是自己。”片刻，宋卿好讲。
自打和应逍那段，她开始热衷主宰的感觉，不再轻易把重要的东西或决定交别人手上，包括头发。
得亏她做惯了细致活儿，打理得并不差。
于是，
“那我们现在去你家！”
“……”
直到开了门，宋卿好脑子里还有团混乱不清的浆糊。
她到底着了什么魔？居然把应扶苏带家里来！
“姐姐你好。”
门开，宋妈和眼前的陌生姑娘眼对眼，看她弯腰礼貌地招呼。
“她是我妈。”背后的宋卿好忍不住介绍，扶苏佯装讶异，“啊，是吗？这么年轻的吗?”
宋妈一听，乐了，开开心心迎人，“卿好的朋友吧？来来、快进。”
紧接着一下午，宋卿好就眼睁睁看着她亲妈，热情地带着扶苏逛遍公寓每个角落，最后两人还互存了号码互加微信。
“苏苏啊，卿好要是谈恋爱了你可得告诉阿姨啊。”
扶苏没做他想，“欸，她不是已经有男票了咩?”二话不说又破了她哥的ID，翻出照片流上的男子给宋妈看。
宋卿好扑过去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夏之时在镜头前萌萌的比心，而后宋妈也萌萌地捂嘴惊叹，“哎呀，我就说嘛！”
她就说，这孩子挺好的，看来她女儿追人还蛮有一套嘛。
再看宋卿好抑郁的表情，扶苏意识到自己可能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立马顺顺刚剪好的头发，起身，“啊哈，那、阿姨我先走啦，我妈喊我回家吃饭。”
宋卿好磨牙，笑:“那我就不留了。”看吃点东西能不能堵住你的嘴呀。
逃出宋家，扶苏长舒口气。哇撒，她生气的样子hin可怕。
结果跑出来才发现包忘拿，手机和公寓的门禁卡都落在了宋家。她不敢再回去，可能也为了点其他什么，反正当即就打车去了市局找她哥讨钥匙。
应逍还在办公室看资料，听下属报告说有人找。
他站起来往院外一眺，只见个纤细背影，正百无聊赖坐在院中长椅上，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树。
很窄的肩，很短的发，越来越薄的太阳，和越来越盛大的晚霞。
一如从前，等他下班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