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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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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舍的布置是少见的工业风,木质的床分上下两层,上面是卧铺,卧铺上方几个黑色的小方格,白色的门,床下面是一个精致的灰色书桌,简单的吊灯,水泥色的地面,白色的墙体。房间整体是黑白灰的搭配,加上木色点缀,给人一股自然清新的感觉,舒适的环境,让李彦的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想着接下来的四年时光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何其幸甚!
  一个房间左右对称四个床位,其他的同学还没到,李彦选了一个靠里的位置,此时的窗外星隐月缺,没有半分的光亮。
  “新的环境,新的生活?!”李彦既不敢相信,又确认似地向自己提醒。
  李彦铺好了床,打开行李箱,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地淘宝似的往外翻,每一件都能带给他一些惊喜或者惊奇,无他,这些都是他来到这个世间的首款。
  除了衣服和一些日用品,行李箱内最多的就是书本和笔记了,还有一本日记。这让李彦暗自舒了一口气,还好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想到刘宽说的测试,李彦便迫不及待地先拿起了课本。
  国语,首先引入李彦眼帘的,是书页空白处那密密麻麻的标示与笔记,每个字,每组词,每句话,甚至有些标点符号,或注音,或翻译,或注解其出处,或表示其用途,写得明明白白,而且字迹娟秀工整,即便偶有涂改,也清清楚楚,让人赏心悦目。李彦一页页地翻下去,犹如欣赏一个完美的艺术品一般,心中不由感慨,每个人的成功都不会是偶然。
  然后才关注书的内容,嗯,还好,一些散文随笔,一些人文纪实,一些小说诗歌,这些内容虽然陌生,但理解赏析,都是他的强项。不过一些历史用典和古诗词,还需要补充。这对于李彦来说,问题不大。当然离满分还是有——哎,有不小的差距。尽力而为吧。
  数学,咦?!怎么还有繁分数,这不是小学的课程吗?还有求圆的面积,证明等边三角形……李彦感觉额头有三条粗壮的黑线。就这数学水平,想必计算机水平也有限得很吧。李彦翻了一遍,没找到一本计算机的书,看来是没有这门课程的。不知道大学有没有。跟计算机打了一辈子交道,突然没有了,总感觉缺了什么。
  好吧,数学也可以勉强应付。
  李彦虽然没上过学,但小学的课程,父母还是督促过他的。不过只是督促而已,学,全是自学的。就像他学说话,学吃饭,学写字,学电脑,学唱歌,学写文章,学着活下去一样,都是自己教自己的。犹如岩石下面的一颗小草,在没人看见的地方,默默地努力着,蜿蜒挺立。
  国际语,额,李彦随手翻了翻,果然跟自己预料的一样。它认识李彦,李彦不认识它。眼前的国际语,似乎与上辈子的英语相同,分开了,26个字母李彦都会,组合在一起就抓瞎了。自从完成小学的课程之后,李彦自学的目的只有一个,有用,能养活自己,英语也就没再碰过。
  要从头开始吗?李彦有足够的自信,如果给他一年时间,他拿到的成绩,一定不会比那些学了十几年的人差。不过测试开学后就要开始......
  成绩不好,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哎,先扔在一边吧,一口吃不成胖子,走一步看一步。
  剩下两门课,历史、地理的情况还好,貌似与前世的差不多,盘古女娲,夏禹治水,商汤祈雨,周公吐哺,春秋战国,秦统天下,汉分三国,直至大宋文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如今的国号依旧是宋,虽然经历了万千的变革,内部纷争,外敌入侵,人口灭杀,文化侵蚀,但国家仍在。
  这两门课,只要补充一些细节,李彦相信拿个高分还是不难的。
  整理好书本,摆在桌子上,衣服,生活用品,都扔进衣柜内。
  坐在书桌前,李彦环视四周。
  读书,上学!
  李彦想着,又情不自禁地笑了,一股暖暖的冲动,让他倍感幸福与满足。
  困难虽有,不是还可以争取吗?再难,难得过生死,难得过上辈子的自食其力?
  然而,这种可以走路可以跳远,可以上学可以听课,可以和一群一样大小的青春少年,面对面交流,挥洒这无忧无虑,是他上辈子做梦都不敢想的。
  天色渐晚,校园内已经没有多少亮灯,李彦却没有半点睡意。来来回回地走动着,感受这种新奇,感受这种来之不易的幸运。
  或者还有一丝害怕,害怕一闭上眼,醒来后不过是一场梦。
  “去外面走走,看看校园?嗯!”李彦自问自答着,就出了宿舍。
  润溪湖、美人桥、密会林、学霸路,桃花坞,这些都是刘宽给李彦介绍的。还有许多不知道名字的高楼、园林、池水、街道,李彦都挨个地走下去,累了就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会,然后继续。
  直到天上出现启明星,李彦才算彻底把校园逛遍了,整个人也累得走不动了,倚在桃花坞内的长椅上,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桃花坞,只是一个小小的亭台,上下两层,八角十六窗,中间四方茶桌,白玉鼓凳,靠墙四围排着卡座。亭台东北方向通向文艺学院,正南方通向行政楼,建在润溪湖中央,底下溪水潺潺,让本就静谧的环境,变得更加寂寥。
  没人分享的快乐,总是来去匆匆。望着陌生的天空,陌生的建筑,死后重生的幸运,双腿完好的喜悦,很快就消散了,渐渐涌上心头的,竟是一股挥之不去的离愁。
  虽然前世的自己孤苦伶仃,但至少在网络上有那么一群可敬可爱的书迷书友,为他呐喊,为他冲锋。虽然不能携手,但可以并肩,虽然不能促膝,但可以分享。是朋友,也是亲人。
  想起那些一起战斗的日子,从零开始,一步步,艰难、汗水、无悔,桩桩件件,都让李彦激动不已,感动莫名,思念也越来越浓。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一首李后主的《相见欢》脱口而出,此情此景,有种说不出的切合。
  叹了口气,刚要起身回宿舍,却听见不远处传来散乱的脚步声,却不知这么晚了,还有谁出来逛的,可别是碰到了偷腥的小情侣,就晦气了。
  循声看去,东北方向走来三个人,前面老者,鹤发童颜,一身白色休闲运动服,手中握着一把纸扇,笑脸温和,向着李彦微微点头,道了声:“好句——”
  在他身后两人,都是深色西装革履,大块的墨镜遮住了半边脸,应该是老者的保镖。
  “你外公没来?”
  李彦确认除己之外,再无他人,才茫然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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