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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片迷离,大脑空白无绪,奈何记忆的拼图组凑出璀璨的青春一角,可虚想与现实的空乏还是提醒着她,曾经认为理所应当的东西再也回不来,挥霍掉的年华终究被岁月支解成浮华和泡影。
耳朵里只剩轻音乐与雨声汇作的苍凉。
六年,两千多个日夜,无尽的压抑和摒切穿针引线而缝制出的防设,似乎就在一刹那支离破碎,顽疾与伤口也在瞬间裸露,变成不可名状的怆悲。
如果,过去的青春里从未出现过那个少年,那么,现在的自己心里那个一触即溃的底线会不会不见?
“语沫,你好些了吗?”偏偏那个安然的声音事隔六载后又重入她耳,一般无二的磁实与温暖,她眷恋的她封缄的只霎时铺天盖地,似乎彼时那少年唤她名字时的模样都又在她眼前映现,唇型一撅一抿最后张合,极轻微的动作她却巨细。
只是此刻叫她的,不是她的少年。
“别叫我语沫,我还有个安字的姓。”她声线颤抖,表情一凛又一沉,语气有些决绝,样子却羸弱又固执:“你不是他,那样叫,我扎心。”
“对不起……”她左边的男生神色黯然,神情不明不白,像是在纠结什么,又像是在对什么祈愿。
“我们互不熟识,你有什么义务向我道歉呢?”她用两手手背抹上眼,眼眶里的潮湿被拭干,但余热仍然。她深吸一口气:“就在前面停吧,我到了!”
男生蠕动一下嘴唇,但欲言未出。在一处车位停下车,握住方向盘的手抽回自解下安全带,侧身,他倾向她,想为她解梏。
“我自己来。”她却自顾自地解下安全带,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我送你进屋。”男生见状赶忙取出伞,一手打开车门。
“不用,”她喝住:“你回去吧!”不待男生再言语,她已下车跑进雨里。
心是有防备的,刚才她隔着挡风窗,看见夏黎和顾小左撑伞站于自家门口张望,她当机立断,不能让夏黎见到他――这个和韩哲生容颜一样的伊明澈!
雨点猛烈地打在身上,还是顾小左眼尖,一眼望见雨中奔跑的她,连忙撑伞跑进雨里迎了上去:“安语沫,快躲进伞下。”
“六月的梅雨连绵不断,忘了带伞就是落汤鸡的下场。”钻进顾小左的伞里,安语沫努力扯出一抹笑。
“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好像还有点肿?”顾小左看清安语沫红肿的眼。
“今天风大,眼睛进了沙子,揉着揉着就这样了。”安语沫无关紧要地找了借口,故作沉着地揽过顾小左的肩大步跑起来。
行止于屋檐下,安语沫冲撑了伞等候着的夏黎笑笑:“雪梨!”
“眼睛怎么了?”夏黎波澜不兴的开口,但话语关切温慰。
“风沙入眼,难受了我一下午。”安语沫换一副抱怨的口吻,欲盖弥彰地揉一揉眼睛。
“谁送你回来的?”夏黎朝安语沫身后张望。
“是位老顾客,经常服务于他便熟络了,我走在路上雨点就噼里啪啦地下了起来,多亏他瞧见我,才送我一程。”安语沫急促地编造了一个慌言解释,略显紧张地扭过头,看见停泊在雨中的奥迪车尾灯一闪,随即渐驶渐远。
“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顾小左出声,继而兀自走进屋,安语沫和夏黎也举步。
进门换拖鞋时,安语沫猛地发觉,一直被自己紧握在手的那株吊兰还在伊明澈的车上。也不晓自己何时松了手,才把植株遗忘。
手心还沾着些许泥泞,她有些惘然。
仅昨至今只两天,时间真的不长,但发生的事真的凌乱。短短两日,她遇到两个让自己情绪截然不同的男生,一个令自己理智全无,一个令自己心不由主。
安屿默和伊明澈。
前者的予赠被自己转载给后者,一棵兰草,于他们,于自己,是注定了要建交起某种关联,还是冥冥之中,上帝已经在三个人之间安排好了某种剧情?
她晃晃脑袋,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从脑子里甩出去。将手上的泥泞往自己身上擦抹一番,她取出拖鞋换上。
“身上怎么会脏成这样?先去洗个澡吧!”夏黎看着安语沫狼狈的样子疑惑不解。
“你不会是在路上摔了吧?”顾小左慵懒懒地窝在沙发上打起了手机游戏。
“我才没你那么二呢!”安语沫向顾小左投去一个轻视的白眼,随后拿下挎在肩上的包,顺手把手机放在茶几上。
“那我去洗个燥,你们先吃饭。”把包挂在支架上,她拐向浴室。
“不用那么急,饭我们等你一起吃。”顾小左一边全神贯注地进行游戏格斗,一边向安语沫吁声。
安语沫站在浴室门口,背着脸举起手向后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推门而入。
细致的夏黎,已经事先把她的换洗衣服在浴室里准备好。
手和脚都是冰冷的,她打开热水器,温热的水便从花洒里细泻。水汽很快氤氲蒙蒙。眼眶,突然又热起来,她把头昂起,紧闭双眼,任凭温水冲刷着脸颊。
她心里想,释怀吧!释怀了,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故事,就是已经逝去的时光,不是吗?
水的热气与眼眶里的温度混淆,分不清两者何为挚情。
洗拭十余分钟,她关了热水器。花洒不再渲泄,她也下定决心不再品尝痛的余味。整装,她同镜子中的自己相视一笑,踏宽步从浴室里走出去。
顾小左仍在虚拟的世界里生杀予夺,夏黎在小厨间里捣鼓着什么,安语沫上前,背着身的夏黎转过来,手里端了一盏玻璃杯,看到安语沫,说:“你淋雨湿了全身,我帮你熬了姜汤,待会儿喝了驱驱寒,小心不要感冒了。”
“谢谢雪梨!”安语沫笑意满满。
“走吧,去吃饭。”夏黎把杯子递给安语沫,将耳边的碎发撩至耳背。她的短发从未变过,但性格和从前判若两人,安语沫常常想,如果人生没有意外,夏黎会不会仍旧一如既往地温婉爱笑,嘴角两边的梨窝是否还如曾经一般静谧可人,而自己那颗对所有人都设仿的心,是不是也还胜似旧日的痴狂。
这些,或许永远得不到答案。
顾小左刚打完游戏,坐在餐桌前准备开吃,脸上乌云一片,看样子是打游戏输了。夏黎瞪一眼他:“你还真是懒成习惯了,做事不见你有点效率,吃饭就那么积极。”
顾小左嘁声道:“你勤快不就够了,再说,你刚刚做饭的时候我也来帮忙了好不好,是你嫌我碍手碍脚不让我进厨间的……”
“哦,你还有理啦!让你帮忙盛个菜反倒把碗打碎了,你还真够有能耐的!”夏黎狠狠地敲了一下顾小左的头。
安语沫咯咯地笑:“顾小左,还是乖乖吃你的饭吧,你再强横也不是雪梨的对手啊!”
安语沫冲顾小左咧咧嘴,大口扒起饭。
夏黎转而朝安语沫说:“你上午怎么回事?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关机。”
顾小左又插科打诨道:“就是,早上我一觉醒来看到家里遍地狼藉,还以为遭贼了,结果发现你已经出了门,哎,你是操心我和夏黎大清早起来没事做还是怎么样?安语沫!”
“没大没小,叫表姐。”安语沫也伸手往顾小左头上敲,一边训他:“雪梨你也得叫姐姐。”
顾小左其实是幼长安语沫三岁的表弟,和安语沫同念一所大学,只是他刚上大一那会儿,安语沫已经念大四,安妈程女士安排他们俩合租在一起住,说生活中好有个照应,安语沫作为表姐也好照顾表弟。
安语沫大四毕业后,夏黎也结束北读回到小城,安语沫第一时间联系上她,并邀她来与自己合租同住,夏黎没拒绝也没说什么,一起挥霍过青春的知己,有时不用言语就能读懂对方所想的一切,何况当天晚上夏黎就用搬家的实际行动解读了和安语沫之间的那份娴熟。
于是,大学生顾小左与做着一家饮品店服务生的表姐和就任于银行业务员职位的非亲生姐姐夏黎合租同住了三年,直至现在。
前不久顾小左也已大学毕业,因具备高品质的歌喉,他一个大学同学介绍去他哥哥经营的一间清吧里做了驻唱歌手,于他而言,这是工作爱好两不误。
生活潇洒惬意,顾小左在家时便懒得不行,好吃得不行,不过安语沫羡慕的是,他好吃懒做还不胖,一个男生有这样的资本,让和他同在屋檐下的吃货女生情何以堪呢!
而且让安语沫更气的是,顾小左那个没礼貌的小子,每次叫自己和夏黎都直呼大名,对此夏黎倒是没什么意见,可安语沫觉得顾小左这是僭越,所以她时不时地会上手教育。
不过顾小左那无所谓的态度总会逼得安语沫满脸通红:“得了吧,你有表姐的样吗?自己的房间撺掇我帮着打扫不说,衣服还要我帮着洗。”
“我……我叫你打扫房间是为了让你勤快一点,而……而且我的衣服也只是让你帮着扔进洗衣机,女生的衣物能让男生洗吗?”安语沫有点心虚地狡辩。
“借口一大堆!”顾小左嗤之以鼻:“问你今天早上上午怎么回事呢,别扯开话题!”
“啧,昨晚你们睡了后我猛然发现自己手机不见了但是我不忍打扰你们休息所以我愣是一夜未眠等到今天黎明破晓才起来满屋翻找可最后终寻无果于是我又风尘仆仆地赶去了饮品店事情的开头就是这样哩造了么!”安语沫连珠炮弹不可耐烦地一口气跟顾小左倾吐完,端起水杯喝了大大的一口。
夏黎这时问:“然后呢?事情的经过?”
安语沫面对夏黎就春风满面:“雪梨,你知道我一个月工资就那么点,那支手机是我狠下心用一个月工资买的,就那么平白无故地丢了我真想一头撞死在墙上,整个上午我都在郁闷,结果到了下午却出现了峰回路转的大惊喜!”安语沫说着说着手舞足蹈:“你猜怎么着,居然有人把我手机给送回来了,我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早上与我单车相撞且名字与我同音的一个男生,安!屿!默!”
“咳……咳咳……”顾小左听到这忽然仓促地噎到。
“顾小左你……”夏黎刚想数落起顾小左,可见他脸涨得通红,左手还在拍着胸口,又不禁止住要骂出的话,而是起身为他倒了杯开水:“吃个饭也不见你有点正经样!”
“噢噢……”顾小左接过水喝了一口,眼光射向安语沫,意味有些深长,想说什么却言未出口,最终别开话:“那个……你刚刚说的……事情的结果呢?”
“你还想听什么结果呢?”安语沫夹一根豆角放进嘴里咀嚼:“你早上起来发现满屋狼藉的事和雪梨上午打我电话我却关机的事都已经真相大白了嘛!”
“哦!”顾小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夏黎也没再说什么。
窗外,雨声渐渐消弥。
安语沫想,等同于亲人的伙伴,大概是这冷暖世事里最让人动容的情感了,因为这样的友谊不仅能让你的笑真正源自心底,还可以治愈你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