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医道天道

　　李昊出来后，着人找来华峰和慕容辰儿，带上他们向山上走去。到了羌人祭祀场，李昊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里走。华峰不知道李昊带他们来的用意，又不便打听，只好在后面跟着。他看了看慕容辰儿，见她的样子胸有成竹，似乎知道要去哪儿，因为羌王就在前头也不好动问。后来他们下了地道，来到岳府洞。和父亲当初来的时候一样，华峰见到岳府洞时，惊讶的样子可想而知。
　　原来，李昊本来想回到羌城就到岳府洞感谢张睿匀的救命之恩，却因为天色已晚又安排事务给耽搁了。直到丁香的到来，他才记起此事。他亦早就想将华峰带来让二小姐见上一见，便趁此机会，带上华峰和辰儿一并过来。
　　一见到二小姐，辰儿即跑了过去，扑倒在她怀里，撒娇道：“老祖宗，你可想死我了！”
　　二小姐抚摸着她的头笑着道：“小丫头，祖奶奶也想你呢？快说，为何许多日子都不来看祖奶奶？”
　　辰儿笑道：“老祖宗，这你不能问我，该问义父才是。”
　　“瞧你个伶牙俐齿的，好了，好了，你把我这把老骨头都弄得快散架了。还不快告诉我这个后生是谁。”二小姐抬起头，看着已经走近的华峰。
　　辰儿这才站起来对二小姐说道：“他叫华峰！”
　　“华峰，我知道，就是华英啸的那个大公子。听说学会了含元掌，你很厉害哦？”听她这么一问，华峰一时不知道说啥才好。
　　李昊在旁说道：“这是二小姐，是辰儿的曾祖母。”
　　华峰听后，看着二小姐，半天没回过神来。辰儿走上前去，拉了拉他的衣衫。他这才跪拜道：“曾祖母在上，请受晚辈一拜！”
　　“快起来，快起来！”
　　华峰站起来，就见一个老头儿慢慢踱了过来，李昊赶紧走过去揖礼：“李昊感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老头道：“有啥感谢不感谢的，是我的师妹医好你的，又不是我。”
　　他见华峰过来，又急忙说道：“小娃娃，我可有言在先，你别拜我。”华峰只好停住，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辰儿道：“这是张老爷子，最害怕别人拜他。你没想到吧，一个神医，经常和疾病、生死打交道，居然还忌讳这忌讳那的。”
　　张睿匀道：“你小娃娃不懂，这世上啊，万事万物那可都是相通的，没有忌讳可不行。老夫做人讲求个：一要有所畏惧，二要有所顾忌，三要有所无知。…来来来，今日正好闲着没事，让我来给你们讲一讲医道。”
　　华峰这才明白，眼前之人就是救得父亲性命的临安遗老，人称神医的张睿匀。怪不得在罗浮山只是听闻其名却始终没见到他，原来是住在如此洞天福地。
　　几人随后坐到院子中央，一抹夕阳从洞口照射下来。
　　张睿匀先问华峰：“小娃娃，你说为啥练武之人，任督二脉非常重要？”
　　华峰道：“这——，晚辈不知！”
　　“老夫告诉你，人之身体，他就像我们经历的一日，这任督二脉就像这一日中的白天和黑夜，你说重要不重要。倘若没有白天和黑夜，那一日还能叫一日吗？！既如此，没有任督二脉，人也就不是人了。”
　　张睿匀看见连二小姐都听得津津有味，更加来了精神，继续言道：“你们都知道一日还有十二个时辰，一年有三百六十五日，又把这三百六十五日分成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二十四节气。你们会说这和医道有啥关系？医道是啥，不就是救死扶伤吗？！可病人站在那里，你怎么知道他出了啥毛病？就算知道了，你又用啥法医治呢？这就需要了解他的身体。而他的身体是啥样子呢？就是十二时辰、三百六十五日、二十四节气。”
　　这下辰儿坐不住了，疑惑地反问：“老爷子，你说身体就是十二时辰、三百六十五天、二十四节气？”
　　“对啊，小娃娃，你的身上有十二经络、三百六十五个经穴、二十四节脊柱，了解了这些，也就了解了你的身体，也就知道你有啥毛病，需要怎样去医治，这就是医道。所以我说，万事万物都相通，了解我们自己的身体就能了解自然，就能了解月的阴晴圆缺、日的夜伏昼出，以及刮风下雨、春夏秋冬、生老病死等等等等。”
　　张睿匀一席话，令在场之人无不钦佩至极。可他意犹未尽，“还有，你们天天在说金木水火土五行，他们相生相克。医道认为，人有五脏化五气，五脏对应五行，即肝属木、心属火、脾属土、肺属金、肾属水，并以相生相克来调理和医治。说得明白些，人活的不过就是精气神而已。可精气神是啥，谁也看不见。你们说说，这世上之事是不是很奇妙。”
　　这下，几人都陷入了思索之中，没有应答。
　　“……常言道：补药补不愈顽疾。你们说这是为何？其实道理很简单，他已然是顽疾了，再补岂不更加地顽固不化，如何能够治愈。要治愈顽疾，只能以毒攻毒、釜底抽薪才行。”
　　“……说到毒，毒无处不在，世上无无毒之物。那些高居庙堂的权贵、那些富甲一方的豪绅大贾、那些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皆是剧毒之物。非药物所能解也！”
　　“……药为何大多都是苦的，良药苦口其实只说对了一半。酸苦甘辛咸，只有苦能静心，让你回味无穷。所以我要说，人，得点病是好事，吃点药也是好事，遭受磨难吃些苦头更是好事。”
　　“……人为何会生病，说到底还是因为人的欲望使然。佛说毁灭人只要一句话，我要说，毁灭人只需要一个字，那就是‘欲’。人的眼耳口鼻心手足都是欲的奴隶，哪一个把持不住，身体都会得病。医道源于道家，道家讲求平衡，推崇少则得，多则惑。你们可曾听过这个故事。吕洞宾为了试探人心，问一个小孩子：‘你希望得到啥?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这个小孩心里想：世界上最宝贵的无过于黄金，有了黄金啥都可以得到了。于是他回答：‘我希望得到一块黄金。’吕洞宾就用手向路边的一块石头一指，那块石头马上变成了黄金。吕洞宾对小孩子说：‘这块黄金归你了!’谁知小孩对他说：‘我不要这块黄金!’他觉得奇怪，问道：‘你嫌它小吗?’小孩子说：‘不是。’‘那你为啥不要?’小孩子指着吕洞宾的手指说：‘我要你的手指!’‘你不要黄金，要我的手指做啥?’‘开始我本来是要黄金，但是你的手指可以将石头变成黄金，所以我要你的手指!’吕洞宾听后只得失望地哀叹：‘人真的是欲壑难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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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昊三人就这样听张睿匀讲了半个多时辰，一来天气渐渐暗了下来，二来二小姐有些疲乏，便告辞出来。
　　当晚，华峰失眠了，他反复咀嚼张睿匀的一句话：“我们做任何一件事，只要顺应自然，都会事半功倍；我们可以从任何一件事物上，包括一片树叶、一滴水、一张药方、一个招式中找出自然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