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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七章 东都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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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三七章东都劫
  卢四明起身相迎,桓冲跟着站了起来。卢四明道;“任兄,这位是桓夫人的大哥。桓兄,这位是都督府户曹协理,任唯任大人。陆浑州除了李都督就数他受人爱戴!”
  任唯忙道:“不敢!不敢!卢兄,你这么说可是害我!桓先生,小子这相有礼了!”
  桓冲还了礼。卢四明在一旁点头道:“不错,不错,像那么回事了!”
  任唯道:“都是卢兄指教的好。”
  卢四明引二人坐下,迫不及待道:“东西呢?”
  任唯从袖子里取出卷木牍道:“这是桃然先生留的作业。”
  卢四明道:“任兄,这可是你的不对了!”
  “怎么?”
  卢四明往任唯的袖子里一指道:“这是什么?”
  任唯笑道:“这是小弟记录的讲义,和桃然先生没关系。”
  “谁的?”
  “房先生的。”
  卢四明道:“拿一来看看!”
  任唯取出来递过去。
  桓冲好奇房无忌怎么会给任唯上课,在课上又会讲些什么。初次见面,不好意思张口。
  卢四明将任唯的笔记放到桓冲面前道:“你是桓夫人的大哥,看一看也没什么。任兄,没什么不能看的吧。”
  任唯笑道:“都是一些学术讨论,没什么秘密。”
  桓冲道了谢打开讲义,上头记着很多人的讨论经过,内容是关于历代的税政,及税政起源等事。桓冲吃惊的看向两个的。
  卢四明手里的拿着木牍道:“桓兄知道我为什么留在陆浑了吧。”
  桓冲道:“确实有些实用之学。”
  卢四明道:“家里那些东西这里能学到,家里没有的东西这里也能学到。”
  桓冲道:“李都督不会反对吗?”
  任唯笑道:“杜先生多次想请卢兄出士,可惜人家看不上陆浑这个小地方。”
  卢四明道:“任兄,话可不能这么讲——”
  仆人进来道:“先生,酒菜已经备好了。”
  卢四明道:“二位这边请吧,咱们边吃边谈。”
  三个人入了坐。酒菜一一摆上。
  任唯嗅了两口道:“这是都督府酒菜的味道。”
  卢四明道:“你的鼻子可真够灵!都督府的厨子在前街开了个店。今天可能是他轮休出来。”
  任唯夹起块粉蒸肉放到嘴里,舒服的叫出来。
  卢四明笑道:“桓兄你快看,真是个乡夫,一块肉就能这样!”
  任唯边吃边道;“我可不比你这个整天坐在城里的家伙!”
  卢四明道;“知道你没事就跑到田里转,才点了这么多带荤星的。”
  桓冲禁不住夹了块粉蒸肉,他以前没见过更别说吃过了。肉块入口,一股子淳香涌入喉咙,肚子跟着咕咕叫起来。桓冲下夹飞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吃了小半盘。
  卢四明道:“桓兄,味道如何?”
  桓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让卢兄见笑了。”
  卢四明道:“小弟留在陆浑有一半就是为了陆浑美食。桓兄去见桓夫人的时候可否带上小弟——”
  两个人说着话,却发现任唯好半天都没出声。看过去,发现他正对着对着刚放到他桌子上的陶盆发呆。桓冲掀开放到自己桌上那只陶盆的盖,啥那间浓香扑鼻。盆里红色的油光闪亮,四只肉丸子与汤上既溶为一体又各具其形。
  卢四明道:“这是何菜?”
  仆人道:“四喜丸子。”
  卢四明击掌道:“好名字。”
  “他们说是都督刚研制出的新菜。”
  任唯道:“他管你要了多少钱?”
  仆人道:“一个丸子一斤米!”
  桓冲倒吸口凉气,不过吸进来的浓香味让桓冲肚子接连叫了两声。
  任唯摇头道:“奢侈真是奢侈,须知——”
  卢四明拿着勺子往饭上浇肉汤,道:“你吃不吃?”
  任唯忙闭上了嘴。
  卢四明捧着碗,边吃边道:“桓兄,此汤泡饭可为一等,快尝尝。”
  三个人风卷残云一般将桌上的菜都饭干净。
  桓冲看着只剩下一点汤汁的盘子有点不好意思。
  卢四明靠的凭几上打了个嗝,笑道:“舒服!真是舒服!桓冲要是留在幽州,小弟可没这个福份。”
  任唯看了眼外头道:“不早了,我还得出城一趟。”
  卢四明道:“别走啊。房先生的讲义我还没看完呢!”
  任唯道:“和三台乡的里正约好了,去看看他们那儿的庄稼。讲义先留在你这里,明天我来取。”
  卢四明道:“军屯的事你还管着?”
  任唯道:“有不少同僚去了南阳,陆浑这边也不能没人盯着,所以杜先生让我帮帮忙。”
  卢桓两人送任唯到门口。
  卢四明道:“这事还真没比你更合适的。”
  送走了任唯,不等桓冲问话,卢四明道:“桓兄一定有很多疑问。”
  桓冲道:“实在太奇怪了。上次来的匆忙,竟然没发现这么多新鲜事物。”
  两个人回到屋里重新入了坐。
  卢四明道:“送人来陆浑之后我就没回去,一是因为幽州也不太平,杨浚狼子野心,弄不好那天较起劲来他非杀了我不可。二是——,小弟在陆浑看到了希望。”
  桓冲道:“何为希望?”
  卢四明收起笑容,叹道:“你我两家的人多在朝廷朝廷是个什么情况你我心里都清楚。如此下去,国将不国。”
  卢四明指着桌上的木牍道:“看到这个了?房先生的讲义。不光是任唯。在陆浑,只要你的品级到了一定的程度,必然要到学院里学习。来之前我一直好奇,在没有得到世家支持情况下,李闵用什么支持起都督府和各层官员。”
  桓冲道:“这也是你留下来的真正原因?”
  卢四明道:“主要是吃的好。”
  桓冲道:“卢家支持谁?”
  卢四明倒了杯水,“我一个旁枝,怎么可能知道。桓兄,颍川地处四战之地。不管你家支持谁,都危险啊。最好是不打仗。不过现在看不大可能,敬大人什么意思?”
  桓冲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卢四明道:“是琅琊王?”
  桓冲道:“都是我叔叔他们在接触,和我没什么关系。这次是琴儿叫我来的。”
  卢四明喝了口水。
  桓冲道:“卢兄在陆浑时候长了,以为陆浑可安全?”
  卢四明道:“你还是跟着家主走安全一些。”
  桓冲道:“有琴儿在总在可靠一点。把她们留在颍川,心里总是不踏实。”
  仆从进来道:“先生,都督来人了,要见先生。”
  桓冲道:“知道的可真快。我可谁也没通知。”
  桓冲道:“叫他进来吧。以后你就知道了,在陆浑城里没什么事能瞒得过都督府。”
  一个侍女走进来,施了个礼,道:“奴婢见过卢先生。见过桓先生。”
  卢四明道:“有何事?”
  侍女道:“奴婢是奉了夫人的吩咐请桓先生到都督府一叙。”
  卢四明一摊手,笑道:“不是我不留你。”
  桓冲道:“站都督府多有不便,你这儿收拾个房间。”
  卢四明送两个人出屋,道:“房间给你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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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停在都督府的侧门。
  那名侍女先下了车,桓冲跟着走进门,两个女侍卫将二人拦住。
  侍女出示了腰牌。
  女侍卫道:“后院禁止闲人出入。”
  侍女冷着脸道:“你们看好了,这可是桓夫人的令牌。”
  女侍卫道:“府里的规矩是都督定下的!”
  “你!”侍女气得两颊通红。
  桓冲心道:琴儿的日子还样子不大好。
  侍女道:“长了狗眼的家伙,除了庞夫人就看不见别人了吗?桓夫人可是一直跟着都督出征的!”
  “怎么回事!”声音十分好听,桓冲寻声看去,是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在众多侍女的簇拥下站在不远的地方,身边跟着一个小姑娘,正好奇地看过来。
  侍女连忙道:“诸葛夫人,桓夫人哥哥来了,她们却不让进!”
  原来是她!桓冲听过一些关于她的传闻。今日一见,果然是貌若天仙,难怪李闵敢把她藏到自己府里去。
  桓冲礼道:“在下桓冲,见过夫人。”
  诸葛道:“久仰。既然是来看琴儿的,你们就放行吧。”
  女侍卫道:“夫人,奴婢们职责在身,请见谅。”
  诸葛叹了口气,道:“我也没办法。李闵这个人把规矩看的很严,要不这样,桓先生可行去前厅。也不急在一时。桓先生见谅。”
  送走了诸葛,侍女带着桓冲退了出来。
  桓冲忍不住问道:“桓琴在府里过得还好?李都督不在时,府里是何人主事?”
  侍女气鼓鼓道:“还能是谁。不过就是个丫环上位的,现在倒牛气上了。我家夫人是不愿意争,倒让小人气盛!这回好了,敬夫人回来了,看她们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桓冲道:“李都督可在府中吗?”
  “都督带着敬夫人去打猎了。”
  两个人转到正门,侍女出示了腰牌,这回没人阻挡。到了前厅,侍女自去后头通话。
  喝了两口水的功夫桓琴就跑出来了,一身的居家打扮,还略胖了些,与桓冲想像有不大一样。
  桓冲笑道:“都是大人了,还这么风风火火的!不怕别人笑话。”
  桓琴做了个鬼脸道;“就这样!不要你管!对了,你都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倒去了卢四明那里。他比你的妹妹还亲吗?”
  桓冲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桓琴骄傲的笑道:“陆浑城里发生的事情没有能瞒得过都督府的!怎么样厉害吧!”
  桓冲看了眼外头:“李闵待你如何?”
  桓琴羞涩道:“哥,你说什么!”
  桓冲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受了委屈的,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桓琴道:“我已经叫人通知李闵了,他一会儿就回来。”
  桓冲道:“你把我叫来,说有急事。”
  桓琴凝眉道:“有件事,李闵本来是不想和桓家谈的,不过我觉着还是应该找大哥来说一说。前两天敬家的敬延寿刚来过——”
  “夫人,都督回府了。”侍女进来道。
  外头顿时乱了起来,脚步声,铁甲声,说话声如潮水般冲了进来。
  李闵走在当中,敬玫儿走在边上。
  李闵快步走进来,笑道:“琴儿说你这两天就来,连打猎都不去。还真让她说准了。”
  敬玫儿施了礼就带着桓琴退了下去。
  李闵道:“刚打了两头野猪,一会儿多吃点。”
  桓冲道:“刚吃过了。”
  两个人坐下。李闵道:“有什么说什么,你一定奇怪,琴儿为什么叫你过来。”
  桓冲道:“愿闻其详。”
  李闵道:“事情出在几天前,当时我在和敬延寿谈事情。琴儿也在,她觉着桓这参加进来,对你我都有好处。不知桓兄对当下的时局是什么看法?”
  桓冲道:“这里没有别人,李都督直说就是。”
  李闵道:“我收到消息,北边不大安静。为以防万一,我与敬延寿商量组建一个互助联盟。”
  “联盟?万一要不让朝廷知道了——”
  “朝廷自顾不暇。”
  “总会有一个朝廷。”
  “联盟只是临时的,而且不对外公布,只求个互相信任。”
  “桓家能帮你什么?”
  “颍川正好在中间。有两家保障,对你们了好。这也是琴儿的意思。”
  “我要考虑考虑。”
  李闵笑道:“不急。留下来吃饭。”
  桓冲道:“我要好好想一想。住在卢四明那里。都督有事可以去那里找我。”
  李闵送他出门道:“卢四明那里能吃到什么好东西。这样吧,你既然不住在府里,饮食就府里包了。别推辞。你要让我在琴儿面前有个交待。”
  “也好,多谢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街上车水马龙,桓冲的马车很快就消息在车流里。
  敬桓二人走出来,一左一右站到李闵身边。
  李闵环抱住二人。
  敬玫儿道:“他答应了吗?”
  李闵道:“这种事,他做不了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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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了,桓府里很安静。
  老管家挑着灯笼走到桓家家主桓松的屋前,将灯笼交到站在门边的小厮手里,走进屋,双手擎着信。
  “家主,冲公子的信,是从陆浑发回来的。”
  桓松示意他把信放到桌上。
  “请敬大人过来。”
  “喏”
  敬炅走进来,看了眼桌上的信。
  桓松道:“西边的那位小都督托冲儿写信来了,你猜猜上头写的是什么?”
  敬炅从到一边,喝了口水道:“应该与延寿说的是一件事。”
  桓松道:“杨家的信比他的早一些。”
  敬炅道:“李闵是员难得的上将,要是能将他拉入咱们的一边就好了。”
  桓松道:“你不是说他野心很大吗?”
  “没关系,只要琅琊王爷可以坐稳江山,李闵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让李闵在东都与杨家甚至南下的胡人纠缠。”
  桓松道:“万一他要荆州怎么办?”
  “那是琅琊王该操心的事,再说荆州也没有一个可靠的人,早晚会变成李闵的辖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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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宫主笑道:“谁说离了李闵荆州就不行?这位黄将军文武双全就是个很好的人物,兰儿姑娘你说对不对?”
  马睿沉着脸。无论琅琊宫主还是那个叫阿兰的什么圣女都有自己的目的,要是可以,他一天都不想跟这两个人呆在一起,他不知道两个人什么时候会出卖息,这种感觉很不好。
  坐在马睿身边的兰儿亲密地靠在马睿身上,笑道:“殿下,你说是这样吗?”
  马睿笑道:“黄将军的能力本王是肯定的,可只凭着他一个人,也成不了事,蔡家如今在荆州似乎也不大好用。”
  琅琊宫主击了两掌。
  从外头走进一人,向三个人行了礼。
  琅琊宫主道:“殿下,这位是周涛。余杭周氏人。”
  马睿肃然道:“原来是周都督的后人,久仰,久仰!”
  琅琊宫主道:“周涛非是一人而来,他还带了两千乡兵。殿下以为足否?”
  马睿道:“若有周将军的两千人相助当然是最好——”他话没说完,外头进来一个穿着紧衣的琅琊宫门人,将一封信交到琅琊宫主的手上。
  琅琊宫主展开信,两眉紧皱,下意识地看了兰儿一眼。
  马睿道:“宫主,可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琅琊宫主将信收起来,道:“周将军,你远到而来,先去休息吧。老夫行动不便,就由王妃送你出去。失礼。”
  阿兰送周涛出去了。
  琅琊宫主道:“敬炅去了颍川,见了桓家的家主。”
  马睿紧张起来,道:“他们说了什么?”
  琅琊宫主道:“殿下以为桓家是平常人家?”
  马睿站起来走了两圈道:“他还去见了谁?”
  琅琊宫主道:“上面只说去见了桓松。”
  “一定要阻止他去见别人。”
  琅琊宫主道:“敬炅如今权掌两州,背后还有敬家骑兵为后盾。颍州那些老家伙会很愿意与他们合作。”
  马睿道:“难倒就眼睁睁看着三州之地都变CD敬的!”
  “他还没那么大的野心。”
  “你是说他可能投靠到我的帐下?”马睿兴奋起来。
  琅琊宫主道:“殿下,你可别忘了,东都那边还有一位王爷。”
  马睿两腿一软。对啊,还有那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豫章王,谁能想到他是个不鸣则矣一鸣惊人的主!
  琅琊宫主道:“你也不用担心,有他这么一个人在也好。北方越乱,咱们越有时间经营江淮之地。”
  马睿道:“就怕他们南来。本王借居他国,若是豫章王南来,各家不会支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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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关于李闵的消息迅速传便了东都。
  李闵出兵,现在已经到了新城。
  马衷按着自己的手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兴奋,李闵终于来了。
  邺王和豫章王一左一右座在殿下。自从回了东都,这两位王爷就一直住在宫里,不是他们不想回府,索方的军队已经全面接管皇宫。他二人根本出不去。
  此时两个从的目光都盯着马衷案上的奏本。
  奏本是陆浑州都督李闵和兖青二州采访使敬炅一同上的,上头说了两件事。一是要降邺王的爵位。没了封地,对马颖来说降不降爵位已经没多大意义了。二是要索方退出东都。与奏本同时传来的消息是李闵与敬炅同时出兵,一东一南直向东都而来。还有一个奏本是幽州都督杨浚送来的,内容与前两个没什么不同,只是他的动作更快一些,已经有一支军队到了河阳。眼看着十几万精锐大军围过来。三个人心里不知是喜还是忧。
  马衷道:“索方要朕谒庙的提议已经被朕回绝了。”
  话章未落几个宦官匆匆跑进来,马睿大怒,正要申斥,一道寒光由外而入直刺宦者后背,宦者惨叫一声扑倒在殿上。余下宦者争道:“陛下!索方反了!”
  殿的三个人都站了起来,殿外铁叶乱响,马衷转头便走,豫章王跟了上去。邺王则坐回席上。
  豫章王急道:“皇兄快走!”
  邺王道:“国势至此,又向那里跑。皇弟,你快走吧,我给你们争取一些时间。大宋打皇室就靠你了,快走!”
  豫章王一跺脚,转身往殿后跑。
  “慢!”邺王叫道,从怀里拿出个金钮印,交到豫章王手里,道:“我有两千铁殿郎中,可惜不能用。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这个你拿着,若是他们还在,便可为你所用。甚之!”
  “皇兄!”豫章王捧着金钮印泣道。
  “快走,你和杨家的关系不一般,他们会救你出去的。他们来了,快走!”马颖猛一推马炽。马炽含泪而别。
  马颖吸了口气,不等他坐回去,一群铁甲兵已经冲了进来,为道的正是索黑。他手里提着长刀,两眉倒立,恶狠狠道:“他们呢?”
  马颖弹了弹衣襟道:“你说的是何人?”
  索方刷地一下将马架到马颖的脖子上,“说!”
  冷气顺着马颖的脖子流向他的全身。
  索方见马颖不说话,猛踢他一脚。
  马颖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你,你敢打本王!”他脖子上流下血,让马颖更惊慌了。
  索方道:“不用担心,就是蹭破了点皮。陛下和豫章王跑到那里去了?”
  邺王咬着牙没回答。
  索方一边叫人去查,一边收了长刀蹲到邺王身前,从怀里拔出把匕首,拍了拍邺王的脸道:“马颖,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我劝你痛快点。老子还能安安生生地把你送到关中。殿下看在皇家的面上还会让你好吃好喝过一辈子。可要是你不说——”
  索方手里的刀在马颖眼前晃来晃去,每晃一次就如同往他心里锤了一拳。
  马颖闭上眼,“他在御花园!”
  索方笑道:“这就对了。来人,架上殿下!”
  “喏!”士兵哄然应对。
  马颖暗叹,曾起何时自己也是这般一呼百诺。
  士兵们很快就从御花园中将马衷找了出来。一把把长刀逼向马衷,马衷只得上了停在园外的马车。
  索方在车外笑道:“多谢邺王指路!陛下,如今东都宿卫稀少,请陛下幸臣军营。开车!”马车猛地动了起来。
  马衷苍白的脸对着邺王。
  邺王道:“小的时候你一害怕就躲到御花园里来。”
  马衷叹了口气,道:“为什么是朕。”
  “豫章王更有希望。”
  “朕是大宋之君。”
  “大宋是马氏皇族的。”
  “是朕的。”马衷声色俱厉道:“你知道朕牺牲了多少才坐到今天的位置上!你知道吗!你们一个个都是乱臣贼子,都想不劳而获。朕付出了那么多,这个位置是朕的,你们谁也别想抢起!”
  索方拉开帘看了一眼。
  “公主不好了!”两个宫女跑进渭阳的寝殿里。
  渭阳嘘声道:“小点声!蔡老公才睡下!”
  宫女哭道:“公主,都什么时候了!外头来了好多兵,见了人就杀,还有好多姐妹被他们侮辱!怎么办啊公主!”
  两个宫女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外头的喧哗声越来越大。宫女惊恐道:“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公主!”蔡公公醒了,有气无力道。
  渭阳手忙脚乱过去,将蔡公公扶起来。
  蔡公公有气无力道:“不,不用怕,你们快躲到地砖下面。”
  有一段时间姜瑜儿禁止渭阳乱跑不让刀子出门,所以渭想在地上挖了地道跑出去,可是地基太硬,只挖了个地洞不挖不下去了,上次渭阳就是凭着这个地洞逃过一劫。后来蔡公公叮嘱渭阳这件事谁也不要告诉,就连马衷和姜瑜儿都不知道。
  可是地洞不大,挤一挤也只能将三个小姑娘放进去。
  渭阳急道:“蔡老公,你怎么办!”
  蔡公公笑道:“我一个老阉奴,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公主放心吧,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两个小宫女被吓了一跳,掀开了石板。
  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蔡公公推着渭阳让她进去。两个宫女抱着阳跳到坑里去,蔡公公从榻上滚下来,爬到石板上。
  蔡公公刚趴下,殿门就被踢开了,一队士兵冲了进来,为首一将,左右看看,呸了一声,骂道:“他马的!就有条阉狗!”说着上去,猛踢了蔡公公一脚道:“老东西!把钱都交出来!”
  蔡公公有气无力道:“军爷,你这样你也看到了,能有什么钱!”
  首领抽出刀来,拍拍蔡公人道:“老家伙,住这么大的宫殿竟然跟老子说没钱!”
  一个士兵托着个衣衫褴褛的只剩半口气的宫女进来道:“大哥,问出来了,这里头住着渭阳宫主!”
  首领两眼一亮,大喜道:“谁不知道渭阳公主是打皇家最宠爱的公主!小美人在哪儿呢!”他和颜悦色道:“老公公,说出来吧,我们都是秦王爷的兵,不会伤害公主殿下的!你把她藏呢了?”
  蔡公公道:“军爷,您也看到了,老奴一副模样还能藏得了谁。宫里有各色珠宝,军爷只管拿去,只求留老奴一条小命!”
  首领狐疑地站起来,转过身,猛转回来一万劈到蔡公公胳膊上。
  蔡公公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一盆冷水浇上,蔡公公转醒。
  首领道:“说,渭阳在哪儿?”
  “老,老奴真的不知道啊!”
  一个士兵抱着个首饰盒走过来道:“大哥,都这样还不说,一定是不知道,你看这么多好东西,咱们也不算亏!再说真要是把渭阳公主给弄了,殿下说不定还得怪罪下来。索将军可不会为了这个事管咱们。”
  首领骂了句,道:“老子还不是想拿公主跟索将军换点赏赐,你们以为老子看得上一个小女娃!那边,那边,把那些个流苏都割下来,辫到马上也挺好看的!”
  索军退走了,渭阳的寝殿里头乱七八糟,连香木榻都被砍成块带走了。
  蔡公公爬起来,坐在石板上,吃力的撕了块布将伤口包上,他的胳膊已经保不住了。
  “公主,你别出来。等一等,等他们真的走了再出来。老奴不叫您,您可千万别出来。”
  石板下传出渭阳的声音,“蔡老公,你怎么了?方才我叫到你的惨叫声!”
  蔡公公勉强笑道:“没,没什么,那几个龟孙子踢了老奴两脚,没什么。公主放心好了。老奴去看看他们走没走。你们可千万别出来!”
  渭阳道:“那里快点回来,渭阳害怕。”
  蔡公公爬到殿门口,咬着牙滚到殿外,扶着门一点一点站起来。若大宫殿静悄悄,偶尔传出一声凄厉的哭声。索方的乱兵应该是退走了。蔡公公决定再往外走走以确定他们真的走了。
  用了很长时候他才出了渭阳不大的院子,这是他多日来第一次踏出那个小院。他生活在宫中不知道多少个年头,闭着眼都不会迷路,但今天展现在他面前的景象让他不敢相信这就是皇宫。奇花异草催着满地,宦官的尸体随处可见,宫女的尸体不多,可每一具不是全落就是半落。都是死人。蔡公公终于见到一个活人,是个头发凌乱的宫女,下身光着,只穿了一只鞋,上身敞着两只鸽如隐隐约约,还不等蔡公公说话,宫女一头栽到了井里,传出嗵地一声。宫里又安静了下来。蔡公公伸着的手久久没放下。
  十几个显得战战兢兢的百姓从廊道上走过来,当他们见到蔡公公是活着时候,都吓了一跳,当见到蔡公公受了很重的伤时,都松了口气。一个个冲到尸体边将上面的衣服脱下来,仔细搜捡,要是能找到两纹钱便低声的欢呼一下。蔡公公就这么看着百姓搜检尸体。很快就有人将目标瞄向他了。
  蔡公公抖了拌衣服示意自己身上一点钱都没有。
  一个百姓看了他一眼,道:“料子不错,可惜都是血,洗不掉。”余下的百姓失望地抱着衣服走了。
  那个说话的百姓转回来,道:“看你可怜,这药你自己留着用吧。”
  余下百姓回头道:“刀伤药值钱啊!”
  那个百姓道:“老子媳妇就要生了,积点德!”
  余下百姓都不说话了。
  蔡公公道了谢,给自己上药。
  那人百姓叹了口气,道:“谁活着都不容易,以前看你们宫里人牛气烘烘,可现在怎么样!”说着拿了半块饼放到蔡公公身边,“你也别挑,这也是从死人休上拿出来的。”
  蔡公公道:“多谢,你叫什么?杂家以后一定加倍报答。”
  那人嘿嘿笑道:“你当老子傻?”说罢就走了。
  蔡公公看了眼满是牙印的饼子,然后将饼子塞到嘴里。心里总算踏实了点。
  又来了几波百姓,看到蔡公公,就上来搜捡一便,没发现东西,朝他吐口水。
  冲过来一群仆从打扮的人,手里都提着刀,为首的穿了件两裆甲,提剑走过来,诧异道:“蔡公公!”
  蔡公公也认出了来人,“杨大人!你是来救驾的还是来劫驾的?”
  杨安道:“蔡公公何出此言?!你这胳膊——,快来人给公公包扎!”
  两个仆人跑上来,给蔡公公包扎好。
  蔡公公道:“既然如此,你快随我去救公主!”
  杨安为难道:“蔡公公,你看到了,我这点人对付不了索方。”
  蔡公公道:“公主没被他们劫走!”
  杨安叫人抬起蔡公公,到了渭阳的寝殿。
  渭阳和两个小宫女挤在土坑里,如同罐头里的午餐肉,不但热空气也不流通,不大一会儿三个人就汗流浃背。外头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后就安静下来,三个人还是不敢出去,只希望蔡公公没事,能快点把她们接出去。
  外头传来脚步声,三个人的心提了起来。
  一个人道:“是这里吗?”
  渭阳心往下沉,是蔡公公引人来了?他一定是吃了很多苦,不然不会说出自己所在位置的。即便这样想,渭阳心里还是很难过。两个小宫女抱着渭阳打颤。乱兵不敢动公主,但像她们这样的小宫女正合乱兵们的口味。
  石板被掀开,一丝光亮射了进来。
  渭阳心被攥着,两个宫女抱着渭阳哭出声来。
  那个声音道:“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在里边吗!”
  渭阳鼓起勇气道:“你们可以抓我,但不许伤害她们。不然父皇和母后不会放过你们的!”
  蔡公公道:“公主,别怕,是杨大人。”
  渭阳站起来。
  殿中众人都跪下,道:“参见公主!”
  渭阳小声道:“你们不是来捉我和小红小绿的?”
  杨安道:“臣来迟了,请公主责罚!”
  蔡公公道:“杨大人是救驾功臣,陛下必当重赏。你们两个还不快扶公主出来!”
  小红小绿出死复生,又哭又笑地爬出来,又拉出渭阳。
  杨安道:“蔡公公可知陛下在何处?”
  蔡公公道:“老奴病后就住在公主这里。不知道陛下如何了。”
  杨安道:“宫外有两百人等着,我派人送公主和公公过去。我继续在宫中寻找陛下。”
  蔡公公道:“也好。”
  杨安没找到马衷马颖,押了一群趁乱打劫的乱民,出来,其中就有给蔡公公药和饼的人,蔡公公将事情和杨安主闻,杨安将他放了,其余的人被推到宫门砍头,一时间人头滚滚,再没人敢正视宫门一眼。
  杨安带着渭阳和蔡公公回到杨府。马炽与杨公坐在正堂,一见杨安回来,马炽站起来道:“可找到陛下和皇兄?”
  “皇叔!”渭阳哭着跑过去抱住马炽,这时候马炽才注意到渭阳,还有蔡公公。
  蔡公公上前施礼道:“老奴拜见殿下!”说罢连咳两声,要不是有人扶着早已经坐到地上。
  马炽愣了下,拉着渭阳打量道:“渭阳,你没事吧?”
  蔡公公道:“殿下放心,乱兵来的时候老妈将公主藏了起起来。”
  杨公走出来道:“老臣拔拜见公主。”
  杨灿提带血刀走入,蔡公公挣扎着到了渭阳身边。
  杨公道:“没看见豫章王殿下和公主在此!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话到一半,只见门外走进一个宫装丽人,杨公忙上前,跪倒,拜道:“老臣拜见娘娘!”
  “娘!”渭阳哭着跑过去抱住姜瑜儿不放手。
  姜瑜儿也哭着抱住渭阳道:“看到你没事母后就安心了!”
  “皇嫂!”马炽上前。
  姜瑜儿抱着渭阳道:“以后就的事就有劳豫章王了。”
  马炽惶恐道:“臣弟不敢!”
  姜瑜儿叹了口气,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拿笔来,我要给姜家写一封信,身为国戚,这个时候不能不出把力。”
  东都各衙门都停止了运转。东都里的各家出动家将总算维持东都不大乱。但一般百姓就没人管了,索方的士兵不时就会进城劫掠,每天都能看到年青的女人被托出东都,都能听到怒号和惨叫声。三日之后城外号角齐鸣,有胆大的上到城头上去看。
  马车牛车驴车由索方大营中连绵而出似乎没有尽头。女人被提刀执枪的士兵押着跟在车边上,哭声传到城头上,看得人心里发凉,禁不住跟着哭。
  下人匆匆赶回杨府,回报杨公说索方军启程往西而去,杨公松了口气。坐在边上的杨灿道:“这家伙总算走了。”
  杨公道:“索方走了,李闵该来了吧!”
  索方军队走有半日,就有散骑到了城下,从衣着上分不出他们是何人。这些人有时候在城外互相看两眼就走了,有时候纠缠在一起不将对方杀死不罢手。如此过了数日,终于有一支人马开到了东都城下。
  东都城里冲出一支骑兵队,奔着新开来的军队而去。隔着很远,杨安就拉住战马,他看到对方打着“敬”字旗。他想过李闵会第一个来,因为他的部队最精锐,也想过杨浚会第一个来,因为他的部队离着最最。三确没想到敬炅的部队会第一个过来。可是不管是谁,要完成自己的目的,都要说服他与自己合作。
  杨安带马上前,被敬军探马拦住,问明了身份来由,探马回去报告。不多时,敬军停下,数骑过来,为首的正是敬延寿,两个人有数面之缘。
  杨安下马礼道:“敬兄多日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敬延寿飞身下马,缰绳抛给随从,大笑道:“杨兄!多日不见,小弟十分想念啊!”
  杨安道:“没想到延寿你会第一个来。”
  敬延寿道:“怕是你还不知道你那个亲戚来不了了!”
  杨安吃惊道:“你是说杨浚?”
  “就是他。”
  “近来城外乱的很,根本派不出人,也不知道外头的情况。”
  敬延寿道:“并都的刘狮称帝,大败杨浚。塞外的慕容家也刘狮合力已经将蓟城包围了。”
  杨安道;“这是几日前的消息?”
  敬延寿道:“半个月前,如今河水以北都是刘狮的辖地,沿岸被重兵封锁,领兵的就是到过东都的刘耀。探子很难送回消息。”
  杨安道:“延寿你来了就好了。李闵什么时候能来,你可知道?”
  敬延寿道:“他刚兵出伊阙,还要过几天才能来。”
  “他怎么这么慢?”
  “谁知道。不说他了。现在东都里谁主事?”
  杨安道:“豫章王殿下。索方劫持了陛下和邺王西去,豫章王趁乱逃了出来。可是东都城里半个兵都没有,只凭着各家出点人,勉强维持住局面。敬兄来可真帮了大忙。”
  敬延寿道:“这都是臣子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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