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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代的大牢，远不像影视剧里的那样，在地下挖个硕大的洞，搭个有模有样的空间，将囚犯用铁链锁起来，至少这谯县的大牢远不是这么规范。
稍微有些破败的院子，几座挂着简陋窗户的小房子就那么突兀的杵在那里，有的甚至连瓦片都不太全。因为窗户比较少的原因，且又是接近傍晚时分，牢房内的光线很差。
“老虫？”小狱卒眯着眼睛，认出了这一票人打头的家伙，正是自己的伍长老虫，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叫惯了绰号，一时半会竟想不起来其本名。
老虫点点头：“阿进。”
一行人走近，被叫做阿进的小狱卒疑惑的看了看老虫，又看了看其身后的四个人，目光最后听到了四人腰间的朴刀上。阿进心头一紧，要知道，这个时代，铁器还算是比较稀少的东西。就拿他们狱卒来说，大多数像他一样的年轻小伙子用的还只是经过简单加工的大棒，稍微资深一点的可能会有齐眉长枪，但像这种标准的朴刀，估计整个谯县衙门都不会不超过十把。
眼看着老虫要开关押聂丘的牢门，阿进这才回过神来的问道：“老虫，这是……？”
老虫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合着是杨大人的意思。”
阿进一怔，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却看到老虫背后的四个人很不友好的瞪着自己，那眼神，绝对是见过血的主。
但本能的，阿进还是问道：“莫不是要把囚犯带走？”
还没等老虫回话，其身后的一个人抢先喝了出来：“带不带走关你何事？小子别多管闲事！”
阿进眉毛一横，刚想回呛，却看老虫转过身来，一脸不爽道：“哎哎，几位怎么说话呢？按理来说不看到县令书函是不能让你们带走囚犯的，如今让尔等带人走已经是很给毕先生面子了，不要得寸进尺吧。”
老虫年有四十出头，至今未婚，据他说早年有个相好的姑娘，但可惜早逝，所以一直没有成亲。之前谯县遇黄巾侵扰，在武夫短缺的谯县，老虫可算的上是一把好手，深的杨焕信任。老虫虽然对属下很严厉，规诫很多，但他可是个极其护短的人，平常就很照顾自己的一班小弟，更是容不得自己人被欺负。
“没有杨大人书函？”阿进眼睛一亮。
老虫耸耸肩：“是啊，是毕先生带来的人，说是押回衙门受审什么的，哎，乱七八糟。”
毕虎是杨焕的亲信，这大家都知道，但毕虎这个人在基层中的风评一向很差，总有些负面八卦传来传去，例如其受贿啊，欺压百姓啊什么的。
按道理来说，没有书函是绝对不能放人的，阿进来了精神，一步上前挡在牢房门口，煞有介事的说：“老虫，你先别忙，没有书函我们是不能放人的。”
“可……”老虫皱了皱眉：“唉，毕先生说的还不就是杨大人的意思嘛。”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竟是争论起来。
眼看着面前四人越来越急躁，阿进反而倒轻松起来：“我说老哥，那毕先生毕竟不是县令，万一，我是说万一，出个什么差错，你担责哦？”
老虫纳闷的看着阿进，而后者看过来的眼神似乎还有另一层的意思，向来怕麻烦的老虫此时却没了主意：“那你什么意思啊？”
阿进道：“如果真要放人，那就麻烦几位回去要杨大人的书函。”
噌！
打最后的一个人刚有抽刀的动作，却被一旁人反应迅捷的按住，可这一个动作却是令老虫和阿进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老虫瞳孔猛地收缩，条件反射般的将腰间的手刀挡在胸前，健硕的身躯缓缓挡在阿进身前。
打头的持刀男子先是回头瞪了眼刚才抽刀的同伴，然后回头看了看老虫，又看了看光线昏暗的牢房内，末了，淡淡的说着：“两位，都是是替人办事，还望不要互相为难。”说完，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黑乎乎的钱囊，看大小，应该不少钱。
阿进瞟了眼钱袋，又看了看一脸厌恶的老虫，随后嘲讽般的笑道：“几位爷，这没您要的东西，麻烦爷几个要了杨大人书函再来拿人，不送！”
嘶……打头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也许在他的职业生涯中，没见过这么软硬不吃的……狱卒吧。
而随着两边一共六人的对峙，整个牢房内的气氛降至了冰点，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实际上六个人都是全神贯注的戒备着对方的举动，尤其是那四把亮堂堂的朴刀，看上去森人非常。
眼瞅着时间紧迫，那打头的男人也终于不再客气，随着一声“抢人”后，四把明晃晃的朴刀扫着风声就这么挥了上来。阿进瞪大了眼睛，他还真没料到对方敢在大牢内动手。
老虫大喝一声，用身子撞开阿进的同时，自己的身子也像另一边闪去，光影交错间，发出铁器碰撞的声音。
阿进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子，就看到一个身影带着杀气无比的刀光呼啸而来，快速的抽出自己的“警棍”抵挡，也亏了对方的刀不是很快，在削掉了阿进武器之后，力道也卸掉了不少，被后者轻松躲过。
“你们几个！不要纠缠，进去杀了那丫头！”打头黑衣人一边和老虫斗法，一边喝道。
身后一低个子的男子“哦”了一声，挥刀砍向牢门。牢门的是用木隼固定的，根本扛不住几刀，随着大门打开，阿进突然奋起，瞅准机会一脚踹翻了身前的人影，大吼着扑向牢门。
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
若干年后的一天清晨，聂丘披着宽松的白色睡袍，一脸笑意的看着那个以果敢骁勇著称的大将在晨练，可能是想到了什么事，一时兴起的问着对方：“文谦，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么？”
那原本坚韧的脸颊突然变得全无血色，粗壮有力的双腿若有若无的颤抖着，回过头，勉强的挤出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