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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维利亚,寒冷而宁静。
不如白天那般风沙嚣鸣,也褪去了炎热的外衣。
落离渊已经记不清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之上度过了多少日月。
在这片可以被称为人间绝境的沙漠之中,任何生灵都已绝迹。偶见一颗刺掌,也成了他赖以生存的食物。
只要一闭上眼,绝望般的孤独就会毫不留情地充斥着心口,久久弥漫不肯离去。
但习惯却让他却并不感觉到那么恐惧。
背靠在一块巨石之上,他摘下兜帽,抹去了满脸的沙粒。
他的脑袋有些眩晕。抬起手,插进了头发中,触到了被隐藏在纠缠的黑色发丝中的犄角。
喉咙传来刺痛般的干渴感,双眼也痒得让人恨不得掘出眼珠,全身却提不起一丝力气。
落离渊略微休息了一会,等待这些难受的感觉消散。
接着,他的双手下撑,坚实的触感告诉他这是大地。努力地倾泄着仅余的体力,让自己立起了上身。
感觉腰部渐渐恢复了力量。他左倾身体,弯起了已经几乎没有知觉的大腿,双手用力,让自己变成了跪伏的姿势。
他最终是一步一步地站了起来,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身体,迈着蹒跚的步伐,一点一点地前行。
他不知道还要走多久。他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脑海中仅剩的几个念头。
日出行,日落息。见风伏,见绿饮。
就这么走下去吧,落离渊这样告诉自己。
在生命终止之前,旅途永远不会停止。
恍惚间,落离渊看到了远方有一片麦田。
...
搬来这片绿洲近两年了。
维拉已经习惯了独身一人的生活。
在这片隐藏在沙漠深处的绿洲之中,鲜有游者的踪影。
即使知道苦难的终点有那样一片桃源,也鲜有人愿意迈出尝试的步伐。
又是一个平常的一天,早起的维拉巡视着自己的花田。
自己最爱的花儿们,她可爱的、色彩斑斓的孩子们,热情地拥抱在一起,面向着太阳,诉说着欢欣。
来自沙漠的风吹过,带着尘嚣的气息。
可是当这浓烈呛人的热风进入花田之中时,却像是被净化一般,只剩下了暖洋洋的,带着芬芳的触感。
今天她的任务是来探望一株红色的向日葵。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鲜艳如血的向日葵。她和这个孩子的相遇,是在回到狄曼塔尔的集市采集花种的时候,在一个贫困的小女孩的花篮中。
那时候的它是那么的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要断裂。
和那个眼神无助的小女孩一样。
她救不了那个小女孩...她特意多付的钱最终还是会到达她的主人手里。
不过至少,她还是救下了这朵花,这个同样脆弱而令人怜惜的孩子。
终于到达的目的地。
那株红色的向日葵被植在一片专门划开的土地中——她害怕这个脆弱孤独的小家伙会受不了大家庭的气氛。
它依旧怂拉着脑袋,在生死线间徘徊。
维拉有些心急,一边伸手拂过脸颊,将从头巾中漏出的头发拨到耳后,一边思索着对策。
无神涣散的双眼望向远方...却看到了不同往日的景致。
这片绿洲外的景色本该千篇一律。
可是如今却多了一抹黑色。像是一块黑色的石头。不过,维利亚可没有黑色的石头。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维拉站起了身来,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头巾被风毫不留情的扯开,慢慢摇晃着,悠闲地飘在了地上。
红色的长发被解开了束缚,随风飘舞。飘扬的发丝,和那株红色的向日葵一样,美丽而动人,香甜而芬芳。
...
再次睁开眼睛,脸上黄沙的触感似乎还没有消散。
后脑却传来柔软的感觉——好像它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幸福的待遇。
鼻尖萦绕着清香,顺着鼻腔直达额头,捋顺了混乱的思绪。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看到的却是木质的天花板。
坐起了身来,盖在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了白色的破旧内衣。
落离渊的心中却涌起一股心悸,就像仓鼠找不到了埋藏的坚果。他焦急的的视线扫过房间,寻找着自己那件黑色的长袍。
最终在门边的衣架上找到了它。它似乎经历了一次清洗,整洁干净地被挂在门上。
落离渊松了一口气。
桌边的床头柜摆着一盆薰衣草,似乎就是香味的来源。一张椅子摆在床头柜旁,方便照顾者同时兼顾两方。
本来几乎失去知觉的脚底传来厚实感和轻微的疼痛...已经满是水泡的脚底被一层布匹包裹,一直蔓延到小腿。
背部和裤腿之间还有沙粒磨蹭的感觉,似乎施援者并没有脱去自己的内衣。
门突然开了。
阳光照耀,让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睛微微不适,落离渊眯起了眼睛。
不过门很快就关上了。
落离渊看到了一个系着红色头巾的少女,端着木碗站在门前。
“你醒了。”端着碗的维拉一愣,随即摆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走上床前,她将碗递向落离渊,带着焦糊味的麦香顿时蔓延到了他的鼻腔。
胃部突然传来了钻心般的疼痛,这样的香味让他回想起了饥饿的感觉。
他接过了带着温热的木碗。
“谢谢。”这两个字落离渊说的很不习惯,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的感谢。
“如果看到一个倒在自己面前的人也不伸以援手,我的灵魂会感到不安。”维拉碰了碰有些怂拉的薰衣草,随即转过头,棕色的眼瞳望向落离渊的脸,“喝点粥吧,你昏迷三天了,尽管你的体力有些...异于常人,但是它也是有极限的。”
落离渊知道她为什么盯着自己。
银色的眼睛,恐怕对于她来说,也是生平首见。
落离渊有些不习惯如此的寄人篱下,接过了维拉递来的碗,低头避免着视线的相触,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捧着碗,一口一口地抿着粥。
“能告诉我你从哪里来么。”维拉随手拉开椅子坐上,身子微微后倾,倒在了靠背上,“从西方?我可从来没有见过那片沙漠之外来的旅人。”
“我只是一个被抛弃的落难者。”沙哑的声音让人难以与他年轻的面孔对应起来。
他并不愿意多言,维拉便也不再追问。转身将双手呈环状手轻轻虚裹着薰衣草,接着,温和的光芒出现其中,映照得整个小屋都愈发明亮了一些。
光芒只是一瞬的事情,接着便消失不见。
落离渊有些惊异地盯着重新恢复活力的薰衣草。
“这个孩子见不得强烈的阳光,我也只能用这样的方法了。”维拉笑了笑,拿起落离渊喝完递过来的碗,随即起身欲离开。
走到门前,她打开了门,强烈的阳光争先恐后地通过缝隙,在这有些暗的小屋中占据一席之地,落离渊被刺激的眯起了眼睛。
他看见维拉却转头望向了自己:
“旅行者,我叫维拉,就在花田中央的那间屋子中,有事情的话,可以来找我。”
沙漠炙烈的阳光已经照亮了整个小屋,也映在她的脸上和头发上,让人看不清她的脸颊上,是否带着笑容。
关上门的刹那,
“我叫落离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