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水灵山岛

　　饭后她们盘坐棋台旁，放棋台的后半大厅比饭桌的前厅高出半个人台阶，船客可以席地而坐。小美脸色凝中的顾着棋局，她已连输两盘了，一盘10文钱，五代时期一斗米才20文。对手正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李菲，她连续杀败方宁素和俞琳，而且还是象棋，围棋就更不是手脚了。
　　“一两一盘…”俞琳手拍在棋桌，手移开时露出一两整银，眼光光的盯着李菲。显然小美刚刚又落败了，她极不情愿的挪开主位。李菲把银子推向俞琳：“小妹妹，玩玩就好，别太较真。”李菲不喜欢无意义的对局，也看不上不公平的下注。这是生在公主骨子里的傲气，她是贵族，不是土豪。她从不白要别人的东西，送都不要。
　　“你怕输！”俞琳在不屈不挠，也映衬了她好胜的性格，她这俞大娘船号的当家人怎可这么轻易认输。
　　“就当我怕输吧！我不要白赢你的钱。”李菲本是让步的语气，却在俞琳看来更似高云之上的傲气。
　　“十两，一局定输赢。你不会让我失望吧！”俞琳是被刺激到了自尊神经，她出生以来哪受过这种气，毕竟她还小，人生一片顺风中走来。虽说李菲也没受过物质上的苦，但在心灵上她几经失落乃至绝望。从遇到师父水伊居士才幸由打开心扉，道家在她心中占很高的位置。
　　“俞利，不是我欺负你！以你现的棋艺，还赢不了我。敢下注是好事，过于盲目就不好了。”李菲难得见到比自己小的，有几分姐姐感觉。
　　“你很怪！明明有胜券的把握，却不占人先机。”俞琳单手撑着下巴，端详着李菲，气不起来了。
　　只见宁素靠过李菲耳边细语，听不见说什么，只见李菲突然眼睛睁大。“……可以下。”最后几字大家都听见了。
　　“你看着我干嘛！下棋啊！”宁素端坐后被李菲直盯着看很不舒服，再转身看俞琳小美也盯着她看，很是无语：“干嘛！你们干嘛？”
　　“你…干嘛！”俞琳小美同时愕然。正在这时，船突然停了，缓缓靠在桥畔。船已到了云梯关，出了关口就是一望无际的黄海，距辅唐山已不到500里，顺风的话不用8个时辰就能到。等天一亮就开始起航，真赶不及，就暂到灵山岛停靠一夜。
　　灵山岛，也称水灵山岛，位于黄岛区（原胶南市）东南的黄海之中，距最近的陆地大珠山20里，距辅唐山还有82里。岛形狭长，南北约10里，东西约3里，最高峰歪头山海拔513米(在中国仅次于台湾岛和海蓝岛，有“中国第三高岛”之称)。因古籍中有“未雨而云，先日而曙，若有灵焉”的记载，故名。此岛山高海阔，景象万气千；峰峦起伏，植被茂密，郁郁葱葱，如锦似画。为典型的火山岛，火山喷发降落之角砾岩，历经风化剥蚀，形成锯齿状山脊，大小山头56座，其中高峰七八座，如灵山、歪头山……座断东南深受到海水侵蚀，形成造型奇特的海蚀地貌，极为赏心悦目，如老虎嘴、象鼻山、石秀才……
　　夜深了，客人多已回到客房，大厅有的只是零星喝着小酒的船客。李菲放下两个馒头，一包牛肉在自己房间，看白无常还一动未动，暗房就一黑影。
　　“你那块木头，快饿死了！你也不理。”李菲回到小美房间，小美淡淡撇了一眼：“你不是带了吗！我都看见了。”
　　“这事不是该你来做不是吗？”李菲话不该真说人心底。小美正要反言，突然“杠杠”响起急促敲门声：“小美，小美，叶小美……”。又不是敲自己房门，小美突然惊悚跑出去，看到宁素正敲李菲房间门，急忙把宁素摇过来。宁素哪知道李菲和小美换了房间：“干嘛你们两个都在这？”
　　李菲歪着脖子望向老提着剑的宁素：“你怎么知她是俞琳？”宁素进来就是一累趴床上，懒懒的说道：“明明姓俞，却脱口说和俞家没关系，这不摆明咬舌头吗！而且就她小姑娘家一个，她亲人呢？还那么有财气。如果我猜得不错，五谷先生也有可能在船上，缠着那小鬼，我们会安全些。”
　　小美愣似看着眼前竟有一丝陌生的宁素，但这又是一个多么熟悉的身影：“宁素，我突然觉得你有几分宁青的样子。”一起长大的伙伴们都知道方宁青最善长的就是推理，要不怎么人称“女诸葛”。
　　“‘女诸葛’方宁青，她真的就这么聪明吗？”李菲慢慢记数着这帮人，每个人都有好像有特长，怎么看都最没用的方宁素，但她却有着和方宁青一样的基因，但不一样的基础。
　　“聪什么明！不就会点过目不忘，武功练来练去都赢不了刑昕！”宁素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说宁青比她强。
　　“过目不忘还不强？好了，不揭你短了。这么晚找我干嘛？”小美赤脚跺了跺宁素的腿，没事宁素是决不会这么晚找她的。
　　方宁素咕噜的迟疑了一会：“嗯…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心里有压抑，不安稳的感觉……”小美顿时心里一紧，心不由想起肖云，但不可能啊！肖云已没刀在身，宁素是找不到他的，随口敷衍说：“在船上嘛！不安稳很正常。是不是菲儿！”
　　李菲也想到白无常的事，小美这一说她立即心有领会：“当然，船在水上本就不安稳。”宁素乍一听好是奇怪：“你们解释什么？又有什么事瞒着我吗？”以她们性格哪会好声好气的说话。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要瞒你！”小美心里慎即怦然，她太不会说慌了！李菲却非常淡定，眼皮拉低，很不屑的样子：“嗳！你什么意思！骗你有钱拿啊！”
　　宁素一听也是，本就没好处的事：“那是！你们这货色还骗得了我！”懒洋洋的合着眼睛，都不愿动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赖着不走是吧？”小美右手去推宁素肩膀。宁素赖着好一会，懒出一个字“嗯”。顿时小美就来气，食指戳着她胸前：“走不走？”宁素拉长了音：“没胸！”
　　笑得李菲不行，这没胸还坦荡荡的：“这方宁素嫁不出去了！”
　　“你才嫁不出去了！”宁素这脱口而出，大家又乐了。这天底下姑娘都嫁不出去，李菲是不可能嫁不出去的。
　　“我出家到辅唐山修行，就真的不嫁了。”李菲淡淡一言，让气氛一下凝重。小美心情好是复杂，姑娘再美也不一定遇上好男儿。
　　“少深情！道士本就可以成家，又不是和尚。”宁素一言搅乱局，但也实在，正一道本不忌讳吃肉成家。全真教才禁止食肉婚娶，但那是两百年后的事。
　　三天后。
　　小林兄弟在辅唐山下渡头已和宁素会合，唯不见李菲，很是惊讶的小林直问：“李菲呢？怎么不见她人？”而宁素却一脸不悦，都顾不及回答点滴，转而直问小林：“刑昕呢，你见她没有？”
　　小林看着宁素那发狠的眼睛，很是震惊，都搞什么？都怎么呢？磕磕的说出几个字：“没见过她…怎么呢…怎么呢！宁素……小美？你们说话呀！”宁素不等小林说完，一跃飞身在他们视野消失。她要去哪里，当然找刑昕，而且就在山上。
　　“叶小美！”小林一把拉住小美手臂，她正要去追宁素。两人一正一背并排站着，海风吹过，发丝浮动，正午的天却充满凉意。
　　“放手！”小美语气很轻，很冷，但很有力度。小林很是来气：“你们都怎么呢？有什么事不可商量的！”只见小美二话没说，手臂甩后一把用力推开小林肩膀，一纵身追宁素而去。小林一定身直追向小美，过了几个山涧，小林左手拉住小美手臂，站停在松树下。
　　“放开！放开！你放开手！你要不要脸？”小美直甩右手，奋力挣开小林。最后疲倦的对望着，小美破天荒的说出两个字“林风……”然后一头抱着小林痛哭。
　　小林除了迷茫还是迷茫，一见面来，一切的不正常。苦了心只有自己知道：“出了什么事，可以说一说吗？”无论如何，自己都是男儿，无论是非，小美终是女子。
　　急追的宁素已直直站立，立在刑昕眼前。眼神一碰撞，刑昕已知道宁素想要说什么，但就是静静的谁也没有先开口。宁素有的是冷漠的眼神，气得终于忍不住：“你没话说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刑昕脸上却显着从未有过的一丝忧伤，缓缓移开视线，平视远方：“她抽到了？”脸上特别平静。宁素看她侧着的脸，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纪，不过才几天不见。
　　“你想说天意吗！你还想推搪……”没等宁素说完，现场已多了一人。一身道姑身饰，头发盘高的髻，绑腿布鞋立在光亮的石面，布衣海风轻动。“水伊居士……”刑昕把所有目光都移向她。不错！她就是李菲师父，九岁出家悟道，道号“水伊”。
　　宁素直看着水伊宽容的脸，非常惊恐。传说中李菲所称的师傅不过二十来岁。宁素惊恐的还不是这年龄，而是她二十来岁的脸非常清秀，秀到似有了仙气。更可怕的是这张脸很像一个人，而这个人竟是白无常肖云。
　　“肖婷！”刑昕一语道出，如轰炸般击在宁素头上。这个名子太熟悉，她本就有一个叫肖婷的表姐，七岁的时候非常疼她的表姐就失踪了。她肯定这眼前的水伊居士就是她十二年不见的表姐，她都不知怎么接受这现实。
　　“你信中说的都是事实？”肖婷宽容的脸，似挂着笑意又似严厉。“当然！”刑昕还是淡淡的声音，一样不由抗拒。
　　肖婷深呼一口气：“你凭什么糟蹋我小徒弟！”这话霸道得好复杂，毕竟糟蹋的这个人正是她亲弟弟肖云。侧面看出这姐弟俩关系并不咋地。
　　刑昕放轻了声音：“李菲是水行者后人，是天意。”黑白门下有左右二使，座下五行者，皆听令于门主。接着说：“她回不来我赔你一个徒弟。”
　　“你拿什么赔我徒弟！”肖婷所言确实，李菲悟性很高，是个文武全才，还是江南第一美女。
　　刑昕嘴角轻动，肯定的弹出一个字：“我！”宁素瞬间都不知道这刑昕为了什么？三个人的现场她都插不上嘴，当然也不知说什么好！
　　没等肖婷开口，刑昕接着说：“论年龄，我才大李菲一岁;论样貌，差不了李菲哪里;论才艺，不见得我会低。最重的，也是她永远都做不到的。我能打败你！”刑昕这口气的话一出，肖婷没有说话，也无需多言，激战一触即发。
　　宁素惊慌的跑出，站在中间，面向肖婷：“你们不要打，有话可以好好说……”极不希望她们打起来，无论谁吃亏她都不想。
　　“走开！”肖婷不等宁素讲完，一剑指直点过来……肖婷用的是道家三绝技之一的“七十二式点穴手”
　　“笨蛋！让开……”刑昕推开碍事的宁素，却自己避之不及，狠狠的受了肖婷一指。点在腹中，痛得她跪地抱腹不动，这腹部是抽筋的痛。七十二式点穴手专打穴位，点中的肌肉都会瞬间抽筋。但刑昕就是痛得流泪也不作声，双手抱腹，刀都落在了一边。这时肖婷才注意到这把刀，她拔出这判刀，一把直闪寒光的花纹钢直刀。发现宁素手中又有一把，伸手去抓……宁素一个转身拔出逆剑背手指地……她最反感别人抢她的剑。
　　“逆剑！你是谁？”肖婷好像已认出宁素，毕竟十二年没见了，能有判刀逆剑的只有方家后人，最起码是名刃山庄的人。
　　“是我！我是宁素！你不记得着了吗？表姐。”宁素圈红的眼睛，望着好陌生的肖婷。
　　肖婷一下惊色，细细的打量眼前也是大姑娘的表妹，难掩心中的喜兴，久久才发一言：“都长这么大了！”
　　“你终于认得我了……”宁素一把抱着肖婷，像找到能依偎的肩膀。
　　“好…好…好……我是出家之人，别搂搂抱抱的，多难为情……”肖婷欲拉开宁素，但她就是不放手：“我是道士了，让人看了笑话。”宁素猛地想到刑昕，转身去扶她……但刑昕已站起，脸上平静，全然不像才刚刚受过伤。这是什么样的意志，小小人儿怎样的顽强力。
　　“刀……”刑昕右一摊手，语气冷漠肯定。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跃到，竟是大林，正名林霜。还站在肖婷一旁，竟没有陌生感，很是让宁素吃惊，就像已老相识。
　　这边惊断还没完，又加进了一位人物，光头僧侣装扮坠然落地，竟就是耍四象拳的那位酒肉和尚。他正名徐景通，也是肖婷忠实粉丝，不同的他住在寺院。崂山有佛道两家，却和平相处，但又各自发展。这三条龙都聚在一起了，传奇般的这三人同岁。
　　突然间宁素都不知站在哪边？她看着刑昕一个人站着好孤单。就是一个人，刑昕也不输气场：“方宁素，你走开！”话音刚落，刑昕摊手变前挡，掌心向外，齐眉压低，眼神犀利。一阵穷迫天宇的杀气，排面而来……宁素吓得起不来话，双脚都不听使唤。她不敢想象，温雅的刑昕发起火来竟这么杀气逼人，比她见过的任何人杀气都重。在场的只有肖婷面不改色，连四象拳的徐景通都眼睑颤动。看来昏天暗地的一战已再所难免……
　　“好吧！刀暂放你这吧，三天后无论见不见到李菲，刀都要原封不动的还我。”刑昕突然息了战鼓，是什么让她改变主意。肖婷一背手，厉声道：“你不能走！”
　　刑昕转回身，脸带好笑：“刀还没拿回，我怎么能走。我估且去你们那道观小住几天，李菲若真不回来，我还要给你做徒弟呢！”宁素默默的看向刑昕：“你明知她们回不来！”刑昕没有再说话，都跟着肖婷到了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