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斯温在哈扎达尔城前下马，准备过关接受盘查。一名黑铁骑士骑着快马与他擦肩而过，使他的马受了惊吓，马背上的两捆长剑差点散落。骑士没有穿戴厚重的盔甲，上身锁子甲，下身黑麻长裤。他是一个信差，旅程不远，斯温可以肯定。
哈扎达尔城的城主对‘异乡人’恨之入骨，尤其是北方人，见一个杀一族，所以每次进城都非常谨慎。
何况他还答应过依莲娜日落之前必回村庄。最近，教会骑士团的人在城外活动越来越频繁。同时，他也注意到城墙上的守卫增加了不少。他小心翼翼地取出藏于货物底部的重剑，挂在腰间，十年来未曾出鞘，也不希望有用到它的时候。
他是南海一个岛国的守夜骑士之子，而守夜骑士不允许结婚生子，他的父亲便因他而死，很快母亲也病故了，他以孤儿的身份加入骑士团，在立誓成为守夜骑士的当晚，他选择了离开，同时也放弃了复仇。他需要一个新的开始，于是斯温找了条小船，来到了南大陆，又一路向北流浪，没过多久，他就听说他的家乡在战争中覆灭，他陷入了一阵子的迷茫，没有父母，没有故乡，没有朋友。
直至遇见了阿洛斯法师，他找到了人生的意义，之后又幸运地遇见了伊莲娜。
排在他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破烂的流浪汉，直接被守卫轰走，接着又被一脚踹倒在地。
“滚开，城里流浪汉已经够多了，一天天混吃混喝，就是不死。”
轮到斯温，他礼貌性地对守卫欠身问好。
守卫注意到马背上的武器和他腰间的重剑，立即警觉起来，用长矛抵住他的胸膛，喝道，“为何进城？”
“交税，送货，大人。”斯温十分镇定。
守卫回头示意同伴，举起手向前一挥，上来几个黑铁骑士将斯温团团包围。
那些粗劣的盔甲可挡不住他的重剑，斯温上前一步，对守卫说，“误了白银骑士的事，我们可都不好交差。”
守卫脸色一变，半信半疑地问，“去哪？”
“先去骑士团，再去教堂，办完事可能会去酒馆喝上几杯，趁着酒意逛逛妓院，倘若运气好，或许能睡个好觉。”诺崇摆出一副乡下城堡的骑士德行，并摆弄着一头散乱的黄头发，“如果你能推荐几个**，我会非常感激。”
“日落之前必须出城，城主的命令！”
斯温点头遵命，上马前行。
城内建筑由黄色石块砌成，总体显得陈旧，残破的部分很随意地用草料补上，坑洼不平的主干道足以容纳十匹马并排前行，铺地的黑岩砖块被磨得发亮。
路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吆喝声不断，还有为数不多的食人魔被猎人带上枷锁，当做奴隶一样售卖。在城内的贵族眼里，除了纷争之国的人类，其他一切种族都是奴隶。
但也分职业，铁匠会被善待，每个侏儒铁匠的店铺都会有一个食人魔在做苦力。
虽然南北大陆贸易中断，但依然能看到走私者偷运过来的商品，其中丝绸和香木极其稀缺也十分昂贵。没去过北大陆的人们始终坚信这两样东西具有魔力，民众都认为走私者实质上就是德尊教会和教会骑士团的走狗，为了榨取民众的财富。
塔楼年久失修，成为流浪者的栖息地，祭司派的牧师正向他们分发面包屑，并向他们传教，教他们向死神祈祷，虔诚地接受死亡。
“亡者勿惧，死亦是生。”牧师颂道。
“亡者勿惧，死亦是生。”人群附和道。
为了抄近道，斯温拐向一个窄巷，湿漉漉的地面肮脏得发臭。几个黑铁骑士在殴打三个流浪汉，两个男的已经被打趴在地，女的则被骑士剥光了上身，当街蹂躏，她倒也不在乎，只恨天生丑陋，稍微有点姿色就可以去妓院混口吃喝。路过的人们也习以为常，也不敢惹骑士团的人。
哈扎达尔城最大的特点是，一切物品都可以在城内出售，牙齿、尸体、死狗、马粪都能找到买主。那条阴森的街道就是尸魂街，斯温可不想靠近。
白银骑士、教团祭司以及包括城主在内的贵族都居住在内城，斯温老老实实地回答内城守卫繁琐的问题，骑马缓缓绕过教堂广场，教堂尖塔上插着教会旗帜，白色底布上印着黑色的死神头像，阴森而庄严。许多民众跪倒在地，朝着教堂虔诚地祈祷。
教堂旁边就是骑士团驻地。
在院子里卸完货物后，斯温看着黑铁骑士从中挑出几把长剑，随意在空中挥刺来检查剑的质量，负责征收武器的白银骑士从二楼向他扔来十枚银币。
“大人，这次怎么只有十枚！”从泥土上捡起最后一枚银币，斯温带笑问道。
“剑刃有缺口。”骑士轻蔑地看着他。
“大人，黑铁剑就是这样，质地原因，精钢长剑就不会出现这个问题，价格不也一样不是嘛。”
白银骑士又掏出一枚扔给他，说，“还需要很多武器，好好干活自然不会亏待你！”
“是是，大人。”斯温接住银币，笑盈盈地问，“国王陛下是不是要扩军，我很强的。”
“拿了钱就滚，别瞎打听。”
“好好。”
酒馆是个好去处，来来往往的商旅、骑士总能透露诸多意想不到的信息。还有，那地下冰窖内的葡萄酒令人难以忘怀。斯温将马栓于马厩，本能的提防是否有王城的来客，象牙城的马通常是纯正的炭黑马。
他在一家酒馆门口停下，这是城里最大的酒馆，自然也是贵族经营的，门口有骑士把守，他们的主要职责是驱赶醉酒闹事的人，也顺便免费喝上几杯。
体型庞大的黄肤食人魔脚缚镣铐，铁链的另一头捆绑在酒馆正中心的粗大石柱上。
“丑家伙，快干活。”佣人叫骂的同时将一条铁鞭甩在它身上。
食人魔哼了一声，连忙把脚下的酒桶扛在肩上，打开桶盖，将葡萄酒注入球形漏斗。佣人只需打开下部的阀门就可以便捷给客人灌满酒水。
斯温习惯性地搅乱头发，使得别人只能看到他的一只眼睛，面部则被浓厚的鬓发和胡须遮挡，他径直来到角落处就坐。将重剑放在板凳边，剑柄斜靠在腿上。
吼道，“半杯冰酒。”
“好的，稍候。”
‘酒徒大多没有理智，非奸即盗。’伊莲娜总这样说。
余光注意到一个女佣用银盘托着酒杯冲他笑着走来，斯温立即低头整理皮甲、宽松腰带，来避免与之对视，小心点准没错。
“勇士，您的酒。”女佣客气地说。
“谢谢。”斯温仍低着头。
女佣走了几步后，便突然浑身一抖，屁股一撅，因为大腿根部像是被狠狠摸了一下，然而周边并没有人。
为了尽量延长待在这的时间，只得抿嘴喝酒，果然冰劲十足。斯温左手撑脸，仔细聆听着其他顾客的言语，随时抓住关键讯息。
“象牙城铁矿石的价格暴涨，我准备在这附近收集一点……”
“是的，最近骑士团不断地招募士兵，该不会是国王要继续征伐吧？”
“极有可能，他养精蓄锐快二十年了。”
“物价飞涨，连尸体的价格都涨了……”
突然，酒杯在眼皮底下动了一下，虽不明显，但石杯摩擦石桌的声响还是听在耳里。他不慌不忙，右手自然而缓慢地伸了下去，紧握长刃。
酒杯缓缓转动一圈，杯沿凭空露出一截肿胀的土黄手指，指甲深黑，紧接着手指又点了几下。
斯温匿笑着向右扭头，然后大喊。
“再来半杯！”
一个骑士要两个酒杯，女佣未敢露出太多的困惑，‘骑士冷血无情’，通常是真的。
女佣走后，一个侏儒出现在斯温身后，通常指黑侏儒，白侏儒则习惯称为矮人。矮小丑陋，身材伛偻，体型只有他一半大小。黑侏儒收起披风，爬上石凳，尖下巴刚好抵在石桌上。
“老伙计，刚铎，十年不见！”斯温开怀地笑着，将新上的半杯酒推向他。
“小伙计，斯温，十年对我来说并不长。”他咧着嘴，露出污黄的尖牙，贪婪地喝了满满一口，“你知道的，我不能随心所欲地隐身，又随心所欲地冒出来，财不露白。”
侏儒将‘微光披风’折好，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外面里面还有一件黑色披风，他掀起帽子盖在头上。
“我懂，干杯。如果您不吝啬一块金币，我保证让你喝到饱。”
“诸神啊，一块金币足以引来门口的骑士，因为我是侏儒，该死的黑侏儒。”刚铎解释道，同时将三只手指的其中一根压在嘴唇上。
“也因此占尽便宜不是吗，她符不符合你的口味，如果你有兴趣，我绝不吝啬几块银币。”想到女佣刚才的动作，斯温戏弄地问。
“是的，年轻的味道，可不比这酒的味道差。”刚铎说，“不过我可没心思想这些。”
“你太忙碌了，你应该休息会，躺在你的金床上享受美酒和**。”斯温说。
“没有**会愿意跟我待在山洞，因为那里可没地方放浴缸。”刚铎打趣地说，“人类永远改不了自大的毛病。”
“敬愚蠢的人类！”斯温同意地点点头，拿起酒杯。
“等等，我首先得告诉你，严肃地讲。”刚铎摇摇头，皱眉说，“我来此是为了小便，客人太多，我不能‘凭空’推开厕门。”
斯温噗嗤一笑，未来得及喝下去的酒喷了出来，溅到了侏儒的脸色，“我很抱歉，伙计。”
刚铎无奈地长叹一声，用袖子摸了把脸，起身戴上一块口罩，几乎裹住了整个脸，贴着右边石墙走。
“伙计，你可以在野外解决的，小心憋坏了你这么纤细的身子。”斯温走在左边给他掩护。
“天啊，‘凭空’露出一截，还在喷水，就当是水吧。万一被野狼或者老鹰当虫子叼走了呢！”刚铎闭上眼又睁开，“要是那样，我会杀光全大陆所有的男人，包括你！”
“虫子，啊，很形象。”斯温说，“侏儒的嫉妒心果然重。”
“我来此是为了小便！”刚铎恼怒地重复了一遍，“侏儒受尽侮辱。”
等附近的人走开了一点，斯温认真地问，“你怎么发现我的，我自认为我‘掩饰’得足够好。”
刚铎伸出臃肿的中指，指向斯温腰间的长剑，“你看，侏儒天生记性好，‘弃誓之刃’，取南海白钢炼制，剑柄处那个符号（连接S两端点，线段略微露出）。”刚铎下意识地摸了下腰间的短刀，“拜托，伙计，到底唤作剑呢还是刀呢。”
“只要你乐意，喊锤子也行。”斯温敲了下厕门，里面一声怒喊，“滚开，大爷在拉屎。”
于是斯温走向女厕。
“嘿，那是女厕。”
“那我把牌子换一下？”斯温说，“女厕一般没人，并且干净安全。”
“好好，快点吧。”
斯温拴上门，刚铎飞快地解开裤子，一声长吟，随后说，“我从象牙城回来，没想到你也来纷争之国了。这个鬼地方，能热死人。”
“准确来说，我一直在这。佳人与美酒，即为天堂。”
“天啊，她只是个女娃，现在不过十五六吧。”
斯温扭头骂道，“莉娜？滚，她只是我侄女。”
“嘿嘿嘿，你的那位，叫什么来着，伊莲娜？”刚铎还是以前那个幽默的侏儒，“诶，伙计，你尿我脸上了。”
“我很抱歉，我应该认真把握。”
“诸神啊，侏儒受尽侮辱！”
出门正好碰到那个拉屎的壮汉，斯温抛去一个媚眼。壮汉一脸呆愣，像是被扇了一巴掌。
回到角落，他俩对换座位，只要不刻意注目，刚铎几乎不会被察觉，裹着黑色披风，倒有几分祭司的模样。
“你去象牙城所为何事？”斯温喝着酒。
“你猜，我是一名赏金猎人，你知道的。”刚铎随意地说，注意到斯温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先不谈这个问题，我要找个人，或许你能向我提供点信息。”
“谁啊？”
刚铎喝了口酒，“秘湮学院的阿洛斯法师，我听说骑士团进驻了学院，没有摸清情况，我还是小心点吧。”
听到阿洛斯的名字，斯温拿起酒杯，装作不在意地问，“你要刺杀一位白袍法师？”
“不不，伙计，我父亲需要他的帮助，实际上，全大陆都需要他。”
“你可以告诉我实情，”斯温说，“一直以来，我都效命于阿洛斯教授。”
刚铎咧着嘴，低声说，“我没跟你开玩笑，我必须见到阿洛斯。”
“我也没有，伙计！”斯温掏出一枚白岩硬币，“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天啊，你没生下来的时候我就见过！”刚铎恼怒地锤了下桌子，“你从未跟我提过你是‘风蚀之寒’的成员，而我却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你！我当你是朋友、兄弟。”
“我非常非常抱歉，教授让我们低调行事。”斯温举起酒杯说，“敬侏儒王子。”
“好吧，伙计，看在我们曾患难与共的份上，我原谅你。”说完，刚铎勾起中指，“见到阿洛斯，你要告诉他。”
斯温立即俯下身，耳朵凑了过去。
“你仔细听好，奥斯塔里昂‘复活’了！”刚铎踌躇一番，还是说了出来，“他在城墙露面，阻止了象牙城的暴乱。我有些怀疑，于是亲身潜入白堡，在花园看到他练剑，他只是一具骷髅，能活动能开口的骷髅！”
“懊悔一战，传闻他身负重伤。”斯温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盯着刚铎暴圆的眼睛，意识到这并不是玩笑，“看来的确没死。”
“不，他肯定死了，我敢断定，是黑魔法复活了他！”刚铎摸了摸口袋里的微光披风，“他也发现了我，我差点没死在那，伙计。”
“微光披风不是能让你隐身吗？”
“不知道，在花园里，他一眼就看到了我，出了花园，我还是无影无踪。”
“诸神。”斯温环顾四周，继续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死后重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神既然能死，尸未必不可活。”刚铎很谨慎地说出这番话，异常突起的眼球四下张望，“怎么复活，我可不清楚，我对黑魔法可一窍不通。”
斯温吓出一声冷汗，死人复活，这可是他第一次听说。“是的，他在战争中死去，圣剑遗落。”想起诺崇从拉尼克书中看到的结论，斯温不安地点点头，“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回圣剑，那圣剑又在哪呢？谁才是圣剑的真正主人？”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出城吧。”侏儒蹲在地上，重新穿上微光披风，“好了。”
他们快速离开酒馆，斯温轻松地将侏儒抱上马，自己再小心翼翼地上马，双手拿着缰绳，侏儒便在怀里。
一路上斯温都没有说话，出城的时候，又碰到那几个守卫，斯温强挤出笑容，扔给他们好几个铜币。
守卫笑着收下，毕竟是几杯酒钱。
跑出百余步，披风内传来侏儒的声音，“朝丘陵的方向走，我走霍文大道然后从霍文港回去。”
“好。”斯温这才开口，“真是不可思议，人死都能复活。”
侏儒戏说道，“祭司们常年祭祀死神，说不定真打动了死神。”他轻哼了一声，“反正我不鸟死神，活着的时候，有钱及时行乐就好。”
“守财奴。”
“杜鲁德的矿工在挖到了圣剑，我及时把它运回了侏儒王宫。”侏儒说，“这就是我父亲需要阿洛斯的原因，阿洛斯曾经试图摧毁圣剑，但是失败了，而这次是很好的机会。”
“有这回事？他没跟我提起。”斯温感到惊讶。
“那会还没你呢，我还很年轻。在奥斯塔里昂进攻象牙城期间，最终还是让奥斯塔里昂得到了圣剑。”侏儒说，“拥有圣剑的奥斯塔里昂，势力激增，雇佣军、刺客纷纷投靠他，所以很轻松地统一了南大陆。”
“怎么才能摧毁圣剑？”
“不知道，这得问阿洛斯法师了。我父亲相信他有办法处理圣剑，圣剑由侏儒锻造。我们自然深知其威力，侏儒国王绝不允许奥斯塔里昂再次拥有圣剑。”侏儒调整坐姿，脱下披风，“这里真他妈的热，浪迹多年，开心自在，而今我也不得不回到侏儒王国。如果奥斯塔里昂知道圣剑在我父亲手上，他最有可能进攻双流湾，进而攻占王城，夺取圣剑。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他从皮甲内掏出一封信，“请务必转交给阿洛斯法师。”
“圣剑再临，各族都将面临灾难，阿洛斯教授肯定不会坐视不管。”斯温减缓马速，愤恨地说，“该死的奥斯塔里昂！”
已经到了分岔口，斯温停了下来，“那你有什么打算？”
“暂时没有。”刚铎跳了下来，“首先要找到圣剑的主人，保护他，绝不能让他被奥斯塔里昂杀死。新主人不死，奥斯塔里昂驾驭不了圣剑。”
“太奇怪了，懊悔之战过去这么多年，无人宣称杀死了奥斯塔里昂。”斯温说。
“虽然杀死了旧主人，但新主人没有拿到圣剑，公然表态就是自取灭亡。”刚铎披上披风，“我该走了，代我向阿洛斯法师问好，告诉他，我会在双流湾迎接他。”
“再见，一路小心。”斯温看着刚铎消失在眼前。
“下次见面应该用不了十年吧，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