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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最后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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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亥时刚过,洛府的夜空比往日更黑了几分,似乎能闻到不同寻常的熏香在空气里飘着。洛寒绕过池塘与山石走向内宅,自从洛母难产而去,洛父几乎天刚黑便已入眠,好像梦里能与牵挂的夫人双宿双飞,此时当是酣然梦中。
  门栓无声的滑落,他难得轻柔的关门,走向床畔望着印象里日渐苍老的脸颊,双鬓不知何时爬满了霜白,心间隐约有了丝怅然,他已经想不起前世父亲的样子了。
  慢慢的伸手按在洛父的额头,掌间温热,似乎在体会着他梦里的喜怒哀伤。
  不知何时,有些老态的洛父,缓缓的睁开眼,看着漆黑里的屋子,他不需要光亮,依然分辨的出是自家儿子的轮廓。老人似梦似幻的呢喃着。
  “为父梦见洛儿成亲了,娶了青州府尹的女儿,哈,爹考入府式就许下了愿望,给你取天下最漂亮的女人为妻,终还是实现喽,可惜你娘不在。”慈祥的声音里有喜有悲。
  “你娘知道了会掉眼泪的,哎,女人呐,性子就是柔软…”
  他没有说话,空出的手指在老人晴明穴、头维穴轻按了两下。
  声音停止,呼吸停止,洛父嘴角仍挂着笑,安详的“睡着了”。
  “永远活在梦里吧。”这是他在世间最后的温柔。
  乱世当至,良善之人,实不该苟存于世。无人知晓,洛府大批的家仆是逃荒流浪而来的无籍之人;无人知晓洛府多少个丫鬟是本要入青妓馆的可怜人儿;没有人记得,洛老爷每年大半的税收用在了开仓震灾。他们只记得洛府有一个二世祖,和一个愧对妻子势要将儿子宠成皇帝的洛家恶主。
  推开门,仰头望天。
  “多么美好的血味儿啊”,这鲜血的腥甜让他颤酥。
  ……
  回到自己的房间,对隐于漆黑里的女人视而不见。他快速收拾起桌匣,带走了两个黑坛,几张朱砂符纸和那柄特殊的狼毫。同时在其中一个巴掌大小的黑坛上,与往日一样,连点数下,口述一套艰涩的咒术,空间磁场震荡了下,复于平静,坛子中外溢的药香浓了几分。
  “啧啧,没想到你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悠悠的声音带着空灵飘来。
  他没理会女人话中的嘲讽,卷起背囊,向身后扔了个白色瓷瓶,瓷瓶被漆黑吞没。
  “跟着。”淡淡的留下一句话。便转身向洛府外,向着崂山方向而去。
  看着略显青涩的少年,身体轻飘飘的越上墙头,几下掠动,便隐于夜色。
  漆黑中走出的素白女人,瞳孔眯了眯,身体恢复了往日的清魅,终是跟了过去。
  ……
  子时的夜,阴冷到了骨子里,淡淡的灰霾慢慢的飘进了洛府,飘进了前庭宅院,沿着红廊古亭,辗转数个房舍,顺着窗幕的缝隙向屋子里渗透,从外院到内府。
  睡梦中仍在警惕的狼狗,突然睁开了夜间明亮的双眸,随着黑瞳漫上了层猩红,它变得狂躁起来,喉咙里发出纯钝的低吼,硬生拽断了铁链,扑向护院的门里。
  这一夜,洛府血气冲天。
  彼时,县城里有了撕裂般的哭喊声,像是连锁反应,不同寻常的嘶吼,如兽吼,一家家的传了出来。
  有吓破了胆的男人,捧着几乎断离的手臂,喷着血跑入街巷。有可怜的女人,捂着外漏的肠子,跌撞出家门,又被门里伸出的血手,强拽了回去。有理智尚存的母亲,抱着婴孩儿冲出家门,将孩子抛向了屋顶,却也耗尽了眼里最后一丝黑色,便融入了满街的走肉中。青木漆黑的街巷,一片红芒闪烁。
  ……
  腾龙客栈外,大批的江湖人士,提刀冲了出来,看着满大街人食人的血腥场景,眼中皆是茫然与惊恐,连杀人不眨眼的江湖悍匪,此刻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直到目睹往日如此温逊的掌柜,从一名尚在出神的低阶武者脖颈处,拔出了鲜红的血管,才猛然恢复了武人的底气,提刀硬着头皮砍杀了过去。少了小半截身子的掌柜,诡异的又扑了上来,直到同伴一刀枭了他的首才遏制悲剧的发生。大大小小的客栈外这一幕幕不断上演。
  似乎闻得到武人血味的格外腥甜,大批沦为血兽的民众向着不同的客栈涌来。
  人人自危的江湖人士终于意识到了危机,向着往日的县民门举起了刀,在屠戮式的反击下,尸体渐渐的聚成了一堆堆血肉小山,残肢断臂在血色的石板路上诡异的爬行着、碎裂着。
  在血肉成山的街景里,渐渐的没了喊杀之声,唯剩钝刀切肉、沉闷的撞击依旧在继续。
  不知杀了多久,一名血兽突然以手撕开了提刀大汉的胸膛,掏出仍在搏动的心脏生吞了下去。细看那手,长出了常常的黑色指甲,碰在刀背上居然有了金铁摩擦之声。
  渐渐的一个、两个、三个…接连的武者倒下,被淹没在兽潮里。黑指甲的血兽越来越多,有的居然由黑变成青色。接着是更多的武者,由原本的聚脉到了行气境,一个个的倒下。仿佛有杀不完的血兽,从街角的不同方向涌来,让人绝望。直到一名登楼初境武人力结倒下,这再也不是一面倒的砍杀。
  不知何时,青木下起了细雨,这雨似乎是空气里弥漫的邪灵气息凝聚,冰冷的雨幕笼罩下,血兽愈发的疯狂。前一刻还并肩作战的江湖人,默然的将他的刀抹像了背靠背的同伴。
  不多时,长街边缘,血水和雨水汇合在一起,汇成了小溪,流向县南张屠户家,流进了西街猎户家,流向了街北的枯井…流向了崂山,似有怨灵滔天而起,伴着雨幕下的杀戮,形成了有序的灵能循环,邪灵大阵启。
  不远处一个异常健硕的女人,原本的青衫被鲜血染成了血色,湿漉漉的贴紧身体,凹出丰满的轮廓。她只是冰冷的挥着剑,一剑一首,干净利落。雨幕里的长剑荡起了层层水幕,任你黑指甲、青指甲,在她面前,永远只有一剑,坚定而冷冽。身后是那个一直活在象牙塔下的烂漫少女,血兽围困也不曾用颤抖的手拔剑相迎,但她知道,她不是怕。
  秦雨桥,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往日善良淳朴的县民们,会变成食人的恶魔,她开始是不忍杀戮的。直到缺了半边脸还能看出往日憨傻的头颅,滚到了她脚下。直到又一名她熟悉的身影,希冀的看着她,然后淹没于兽潮里,碎裂在兽潮里,那眼里最后的疼爱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直到她在冰冷的大师姐背影下看到了悲伤,看到了寸步不移的坚定。她手中的三尺青峰仍在鞘,鞘中颤抖,似在悲鸣,她的剑,名青竹,百兵榜第十,仅在千里之后。她知道,剑也不怕,她懂它,就如当日独上焚剑炉,名剑认主时一样的初心未变,斩尽世间邪魔。可她就是不明白为何师傅和大师姐不许她拔剑,不入登楼为什么不能保护想要保护之人?
  她的心变了,剑心蒙尘。孕养十年的剑意再圆润通透,不出鞘又有何用?
  有天光破黑云,如奔雷轰然而下,天降异像,少女不曾登楼,直破先天。
  天光降临,少女周围一片片的血兽崩分瓦解,如见了烈阳的雪人,融化在这血色的长街上。少女手中鞘,鞘中无剑,所有以这种方式化成碎末的血兽皆为青竹的剑气所至,切割于无行。但又有大批的血兽悍不畏死的涌入天光,倒下,再涌进。这其中包括眼瞳由黑转红的武者,仿佛闻到了人世间最美味的血食,飞速的靠近。
  刚入先天的秦雨桥面孔开始苍白,青竹渐渐的在长街上漏了切割的行迹。这时不曾退却的伟岸身影,不曾笑过的冰冷女人,眼中带笑,泪光深隐,只是她的手比她的目光更快,少女与胸口突然绽放的青色光芒一同划远。青木再无雨桥,唯剩一剑一首的坚定女人,轰然踏入兽潮。
  另一街巷,有一如枯木般的和尚,消瘦的躯体里似乎藏着取之不尽的力量,胸口处的佛珠染血,掌印滔天。他面容肃穆,身边躺下的血兽渐渐的铺满了街道,叠了一层,又一层,没有枭首,皆是一掌震碎了心脏。
  街角处有新的血兽源源不断的向他涌来,和尚一丝不苟的一掌接着一掌拍出,掌风刚猛,有印光闪烁,周边天地间的磁场在此间有了玄妙的律动。他差一步入佛门一品金刚境,已是四品天巅峰,身后不怒金刚法相若隐若现,不怒自威。和尚眼中忧虑闪烁,似乎一直在寻找什么。
  腾龙客栈中,有一年轻阴柔男子,手捧黑匣于窗畔望着长街上的惨烈,眼底有惊恐,手中有诛邪。雨幕、邪雾避他如蛇蝎。匣里诛邪,身边方丈,诸邪退避。他知道,诛邪刀仅有一次破封机会,与拯救人间相比,他觉得自己的命更重要。即使诛邪符在手,他也仅能全力挥出一刀,一刀之后呢?此间邪魔一样的人群能消失多少?后面是否有更大的邪魅?肯定会有的,他不敢动。
  百兵榜上位列三甲的诛邪,最是受江湖口诛笔伐,它一直是最大的邪物,不是五境宗师,挥不了几刀,便心智伦桑,沦为只知道杀戮的魔头,所以他敢坦然佩戴诛邪,实在是江湖无人有觊觎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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