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木头

　　起身开门。
　　门外姚莲身穿宽松运动服，背个50L的旅行包，全副武装的样子，身上还能闻到一股沐浴露的清香，大概是刚洗过澡。
　　“我准备走了。”
　　“过来和你说一声。”
　　她开口说道。
　　“嗯。”
　　江华点点头，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想，深吸口气，咧嘴一笑。
　　“一路顺风。”
　　姚莲……
　　真的是块木头。
　　她已经在世界各地流浪了两年多，总归来说，也遇上过不少人，但大都是无趣之人，有的贪财，有的好色，有的夸夸其谈，有的不务正业。
　　倒也不是说非想要谈恋爱，发展一段感情。
　　只是有些时候，找个靠谱点的人，一起去游游山玩玩水，喝喝酒聊聊天也是挺惬意的经历。
　　之前对程序员这个群体就挺有好感，安稳踏实又聪明的理工男，现在见了一个，的确有种很朴实之感。
　　姚莲不介意一路同行，再经历一些东西，真发生点什么故事，也不是不可以。
　　男生都喜欢给女生打分，在她看来，如果给江华打分的话，勉强也能打个7分。
　　不错了。
　　而现在……
　　算了，也没关系，她优雅一笑，摆摆手，转身。
　　“哎，等等！”
　　江华忽然叫道。
　　姚莲停顿了三秒钟，重新转回来，内心隐隐有点小雀跃。
　　木头开窍了吗？
　　“你看见我的狗了吗？”
　　江华问。
　　显然没有想到江华的终极一问会是这个，姚莲脸上笑容僵硬住，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丢下一句话。
　　“哦，可能是被炖了吧。”
　　“呃……”
　　江华挠挠脑袋，再次沉默下来。
　　姚莲第二次转身离开，心态有点糟糕，走的也很果决。
　　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江华小跑着追了上来。
　　“那个……等等……”
　　“嗯？”
　　她高傲仰头，像个睥睨众生的女王。
　　“我想问一下，你会攀岩吗？”
　　“很陡峭的那种。”
　　“如果会的话，我想邀请你一起。”
　　江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上来，可能内心深处还是有着一丝不舍？
　　不知道。
　　也不确定。
　　在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极其理智而冷静的，这一次确实有些冲动。
　　“不会。”
　　姚莲审视他几秒钟，开口说道，顿了顿，又道：“不过有点感兴趣，你要教我吗？”
　　江华呆住。
　　“我也不会。”
　　气氛蜜汁尴尬。
　　双方各自沉默了半分钟，还是江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道：“那要不，去试一试？咱们两个，一起。”
　　姚莲忍不住笑出声来。
　　忽然发现这种木头，身上表现出的青涩和少年感，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就像那句话说的——如果一个女人涉世未深，就带她去见识世间繁华，如果她已见过世间繁华，就带她去坐旋转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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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华查清楚了那片悬崖的方位，是尚未开放的景区，本地人叫它比翼崖。
　　据说古时候，本地有个书生和丫鬟私通，被家主发现了，一路追赶，两人跑到山崖上，双双坠崖投海。
　　这种爱情故事放在古代或许极其浪漫，现在，大众都已经审美疲劳了。
　　故事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的具体地理参数。
　　姚莲在国家最大的户外论坛，攀岩板块，找到了比翼崖的具体攻略，只有一篇，毕竟这个地方极其小众，除了本地人，基本上不会有人来。
　　但攻略写的很详细。
　　比翼崖，高度九十八米，无开发，攀登难度，如果按最高五星级来算的话，勉强可算二星，也算是比较适合新手攀登。
　　攻略里给了很多建议，划分了三条路线，分别设置了关键的休息点，极其专业而详尽。
　　以至于江华和姚莲忍不住去搜索了这篇攻略的作者。
　　【石磊，华夏地质大学毕业，人称攀岩第一人，已经攀爬过全世界五百多座适合攀岩的山峰，因习惯赤脚攀岩，又被人称作赤脚大仙。】
　　【2018年，在无保护攀爬阿尔卑斯山脉某座险峰时，意外坠崖去世。】
　　江华搜索了更多的关于石磊的采访视频。
　　然后看到了一句话。
　　记者问——你为什么执着的要攀岩登山？
　　石磊——因为山在那里啊。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刀子扎入江华的心中，眼眶悄然红了。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疯狂燃烧自己的人，像是一个抱着必死之心的殉道者，只为了完成自己心中的愿景和梦想。
　　或许生命短暂，但短暂燃烧中产生的热量却极其惊人，宛若太阳般刺痛后来者的心灵和眼睛。
　　江华想到自己脑海中的这个游戏，【极限旅行游戏】，现在自己还处于打基础阶段，只学会了两项技能。
　　跑步。
　　黑龙十八式。
　　可以预见，等一个月的马拉松之月完成后，肯定会解锁新的技能。
　　江华不知道，得了肺癌的自己，会活到什么时候，即便有游戏的帮助，但此刻，见到另外一种人生后，内心悄然生出一种极其强烈的冲动。
　　去冒险。
　　去极限。
　　去燃烧生命。
　　如果不能选择活下去，至少可以选择死亡的方式。
　　不会死在床上。
　　而是死在天空之中，山海之间，死在路上。
　　此时此刻江华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浪漫的死法。
　　想到那个画面，他忍不住雄心万丈，热泪盈眶。
　　“好啦，好啦，不哭啦。”
　　看到江华忽然眼红流泪，姚莲心里最柔软的角落也被触碰，忍不住轻轻抱住他，拍打着后背柔声哄着，像个温柔的母亲在安慰自己的孩子一样。
　　哎……
　　男人……
　　真的是奇怪的生物。
　　“我……”
　　胸前被她挤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江华一脸懵逼。
　　你抱我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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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六点。
　　两人从床上爬起来，虽然睡在同个房间，却并没有发生什么，衣服都没脱。
　　相互背好行囊，一起朝比翼崖的方向而去。
　　路线大约二十公里，都是山路。
　　跑了将近两个小时，总算到了。
　　悬崖之顶，居高临下，脚下是海，波涛滚滚，身后是山，绵延万丈，太阳高高升起，江山美景如画。
　　江华没有开直播，姚莲也很默契的没有开。
　　打开行囊，收拾整理，很快准备就绪。
　　攀岩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多。
　　一条足够长，足够结实的绳子，耐磨的鞋底和手套，紧身的衣服，除此以外，就只需要克服内心的恐惧。
　　距离悬崖十米左右，有颗近乎一人粗的老树，在树上结结实实的设置好保险绳，江华深吸口气，再次检查了一番装备。
　　如果说一开始，是假借攀岩的名义，好奇来这里找那三个牛皮纸袋，那么现在，就是真的想征服这座山。
　　因为山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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