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南细雨，烟雾朦胧。
　　白衣男子看着人们在雨中千姿百态。
　　“主……主子”黑衣人跪在脚下，黑白面具好不诡异。
　　“可看清楚了？”男子问道，语气慵懒，语调平缓。
　　“看的真切，慕狱兰的确未死，身边还有武林盟主和妙手莲华。”面具人抬头小心瞻望，见主子面色如常又道“在下只是试探慕狱兰功力，却被冷明宫暗卫刁难……”
　　“至宝呢？”男子语气平缓。面具人将头更压低了些。
　　“回主子，并未看到至宝，属下也曾暗查梨花庄，至宝不在且疯魔鞭与白玉剑也没了踪影。”
　　“嗯，慕狱兰活着端不会留下爹娘遗物弃之不顾。灵神，牛山两派不自量力，抢了疯魔鞭和白玉剑，落了何等下场。”男子嘴角勾笑。
　　“灵蛇，牛山对主上早有背离之心，慕狱兰此番也算为主子除去心疾。”
　　“那你说，这可如何答谢啊？”男子打开折扇，面露笑意。
　　“……”面具人低头不言。主上这表情哪是答谢？脸上明摆着杀人放火。
　　“退下吧。”内衣人小心退下。男子满意的微笑，转身看着窗外眼神一片阴冷。
　　没有至宝，没有至尊，当日誓约如何诚若？羽墨，再等等，本座定会满城红绸，让你风光入嫁，称霸武林！
　　整顿马车，墨珩见慕狱兰面色红润，便由着他骑马。李钰看了看身后，跟着不紧不慢的马车，满脸疑惑。冷明宫分明就在长安城中，为何也要同他们一道入住客栈？又看向慕狱兰，后者视身后冷明宫为空气，墨珩也是吹着叶子好不闲适。
　　这便是……习惯成自然……？
　　武林大会日期在即，两辆马车只得快马加鞭。
　　于是到了江南，慕玉兰顶着一张苍白的脸下了马车。
　　李钰狠狠瞪了眼，怒道“你就虚吧！”这话终究没出口，否则定是让桓冰打成莲华。
　　找了客栈，掌柜的见了眼也不抬道“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墨珩道。
　　“几位啊？”掌柜拿起毛笔花了几下。“全包。”桓冰迈步进来，一双琥珀眼莹莹亮亮好看的紧。
　　掌柜越是看就越觉得害怕，江湖上只有那一人是琥珀眼啊，惊慌之下竟忘了说话。
　　桓冰不语，身后冷明宫一众便给了掌柜一袋银子，慕狱兰径自上了楼挑了处好景致的房间，靠在榻上，小倌立马端了热水，放下后匆忙离去，心说千万别是魔头慕狱兰重生。
　　李钰进来一脸愤然坐在慕狱兰身旁摸了摸脉。“是非之人是非多。”说罢便出去抓药。
　　此行近一个月，如此疲惫倒是不假，只是众人一同出行唯独自己病倒，着实难看。
　　“三日后便是武林大会。”墨珩推门便坐在他身旁，摸了摸脉，好在脉象虽弱却也平稳。“漠北一战，不少人识得你面孔。”
　　“无妨，神医会易容。”慕狱兰神色平淡。
　　“你可还想……”报仇雪恨，为说出来。慕狱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报仇雪恨？”
　　墨珩不语。
　　“原这些时日，你寸步不离，是为了防我报仇雪恨？”慕狱兰冷笑“因新生惶恐，怕你盟主之位不保，怕我血洗武林？”墨珩不语，眼神却满是诧异。
　　“不是的，我是听你死了……”话未说完，慕狱兰便面露不善，冷言道“墨盟主放心，慕某早已报仇雪恨，如今只想安稳度过余生。当然当日之约，慕某牢记在心。”
　　面前人谁在微笑，却冰冷刺骨。墨珩心绪复杂。二人近在咫尺，却若远隔天涯。
　　李钰端药一推门，便觉室内气氛冷若冰霜，看看冷着练的慕狱兰，又看看欲言又止的墨珩。
　　想说什么，终是把话咽下，放下药刚要出去，便听身后有人冷声开口“回来。”，凉至心腹，李钰轻颤一下回身。
　　“从何时开始的？”慕狱兰端着药，声色平淡，李钰却觉头皮发麻，不知如何开口的。慕狱兰虽喜怒无常，却一直温文儒雅，今日如此暴虐，着实吓一跳。
　　“从何时开始的！”声音中满是暴虐，李钰吓得连忙开口。
　　“三……三年前。”
　　“呵，三年前。”慕狱兰冷笑，笑的悲凉。猛然将手中药摔下，一声巨响一片狼藉。
　　三年前，他亲自将重伤的神医妙手莲华背上梨花庄，三年来他于黑衣人来往密切他知道，那黑衣人是冷明宫暗卫他也知道，冷明宫对自己好他还知道。所以睁只眼闭只眼，可是终究心凉。
　　“我该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我怎能说什么！”背叛吗？最后一句话几乎吼出来，立马剧烈咳嗽起来。墨珩立马给他顺气，后者一张拍开。
　　“兰……”
　　当年冷明宫，将父亲求救消息压下，才回落此局面。尊严，地位当真比命重要？恨，若是没有这因，何来今日之果？
　　慕狱兰不语，盯着面前两人让人发毛。可是，恨不起来……恨不起来啊！哈哈哈……
　　抬起一掌往心门拍去，李钰墨珩吓了一跳。墨珩下意识手起打在慕狱兰脖颈处，人瞬间瘫软昏迷了过去。脖颈处一片黑青。
　　李钰搽搽汗，道“墨公子下手可真重，不过倒是救了他一名。”
　　“……”墨珩沉默良久道“我欠你……”
　　“当时，年少轻狂，桓冰宫主相助稳坐盟主之位。程一时之快，却疏忽了你的感受，虽意识到错，却又为时已晚。”墨珩眼中满是愧疚，“人是心非。看自己都无法察觉的颤抖。
　　李钰悄悄退出。仰望天花板。轻叹“何苦呢？”
　　第二天，慕狱兰幽幽醒来，瞧了眼水盆和墨珩，眼若一潭死水。
　　第三天，武林大会，慕狱兰听话异常，该吃药吃药，该易容易容。倒是李钰头皮发麻。
　　慕狱兰一身白衣，手持一把折扇，长发用玉冠束起。李钰易容术极好，镜前墨珩只觉眼前人丰神俊朗。
　　慕狱兰面无表情，眼中一脸冷意，倒也显得不怒自威。
　　一行人来到聚徳茶馆，安瞳睁大双眼。“从未见过如此排场！”小二楼，占地宽广，每层都挂满灯笼，小倌无数忙里忙外。人们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安瞳不知那些人大名，只知背了刀剑便是侠客。“哇，如此多的高人，当真该让师弟师妹们也出来！”
　　墨珩淡笑不语。李钰跟在冷明宫队末，充当侍仆。桓冰取了金色信笺，递给小倌，小倌忙一脸谄笑，刚忙让道茶舍内。
　　二人年轻，漠北一战中见过他们面容的也所剩无几，故无人注视他们侠客进茶舍。三人寻至一处无人地，翻墙而入。
　　慕狱兰表情无二，眼神冷淡。环顾四周，忽的冷笑，心道“仇家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