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空渐渐泛白，慕狱兰和龙德给梨花木棺扫去尘土又放到了储物室。花纹之细，想必出了大价钱。
　　将幕府一顿收拾，挂满白色布，地上撒点纸钱。李钰换了一身粗布白衣，绑上白色抹额，到还真有些丧事的味道。
　　早饭未吃一忙乎便是一上午。二人方察觉到饿。
　　有人敲敲门，慕狱兰回头看去正是墨珩。也不知是自己生病感应衰弱，还是墨珩功力强大，慕狱兰竟无法察觉墨珩的气息，很是不满。
　　“你以后走路有点声音！装神弄鬼。”说罢扔下残留的白布，带着李钰出了门。
　　墨珩摸摸鼻子苦笑，似乎有些委屈。
　　我强是我的错喽。
　　三人下了山，到了镇上，寻了家酒楼吃了一顿山珍海味，什么扒肘子，炖猪蹄，鸡鸭鱼肉，满足了整整三年的量。餐钱自然是墨珩出。对此莫人还特理直气壮的说。“你是客人自然你出钱，本公子带你来，没收小费，已是便宜了你。”
　　墨珩苦笑，最后还是给了莫人一枚银元宝的小费。
　　每月十六，民间有对弈比赛，慕狱兰便去了。龙德和墨珩也看不懂围棋，回了慕府。
　　白色的灵堂，纸钱，棺材，没有一丝生人的气息，墨珩有些憋气，许是白色刺目，墨珩揉揉眼睛转身离开。
　　身为盟主本以为魔头死了，本知道是自作孽不可活，自己会平静接受，却不想，看到那张苍白脱相的脸，心里更多的是不忍。
　　李钰见墨珩呆滞的看着漫山的白梨花，道“公子并非魔头。”
　　“嗯。”
　　“他只是在报仇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已有四年并未再滥杀无辜。”
　　“嗯。”
　　“你不是来杀他的吧。”
　　墨珩笑道“我多想杀，神医能拦住？”
　　李钰摇摇头，仿佛自言自语。“公子早就买了棺材，年纪轻轻的总想着死。”
　　墨珩望了眼棺材不语。
　　傍晚时分，慕狱兰勾着一壶陈家的黄酒，和一笼热乎乎的肉包子，醉醺醺的上了落玉山。
　　“公子回来了……”话还没说完，李钰就扯着嗓子怒道“知道自己身体是个什么样子，还喝酒！还喝的那么醉！不要命了是不是！”
　　慕狱兰捂着耳朵傻笑。李钰一肚子火气往下压，谁让对方是救命恩人，自己说要侍奉人家，不能食言，得忍。又不住的叹气“自作孽不可活啊。”
　　“我买了包子和陈家黄酒，叫墨盟主一道来吃啊。”慕狱兰傻笑。
　　“……”李钰心里又叹口气，“墨大侠回了山下客宅。”
　　“我去喊他。”慕狱兰转身要跑，李钰无奈道“你知道他住哪？”慕狱兰又点头，又摇头。李钰心说这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我去吧，公子你稍等片刻。”李钰说完足尖一点纵身而去。
　　半个时辰不到，李钰便到了城镇，找了半天，才找到墨珩说的悦客来客栈。叫了店小二便问“黑衣服，拿着一把剑，挺俊的，住哪间。”
　　“……”小二见一如玉公子，竟一时忘语。。
　　“哪间？”李钰耐着性子，眼中却满是烦躁。
　　“二……二楼，左，左手第一。”
　　见一身丧服的李钰奔向二楼，小二摸了一把汗，心道这是寻到仇家了？
　　李钰推开门，见墨珩正靠着窗品茶，见龙德推门进来愣了一下，道“神医。”
　　“墨盟主，快随我来梨花庄。”李钰喘着气道。
　　墨珩见他如此慌张以为是出了大事，蹙眉道“何事竟如此慌张？”
　　莫非是武林寻仇？
　　“也不是啥事，”李钰坐下倒了杯茶，一口吞下“公子喝醉了，吵着要见你，说要再与你痛饮三杯。你说他这身子自己都不懂爱惜。”
　　“……”墨珩舒眉“若他醉了，给他醒酒便是，醉酒有何话可说。”
　　“唉，话说如此，只是大侠快随我来，只怕公子自己等不到人来就……”李钰抬眼一瞄，就见一白衣公子在楼下疯疯癫癫，抓人便喊，抓人便叫，吓得小姐小孩大哭大叫，街上一片混乱……李钰扶额“随处发酒疯……”
　　龙德和墨珩出了客栈，见慕狱兰抓人就问“你偷走了我爹娘遗物！”
　　路人莫名其妙“你我素不相识啊！”
　　慕狱兰又道“桓冰骗我，你们骗我！武林觊觎江湖至宝，我不给你们……咳咳……”突然又安静了，路人留下冷汗，心说这疯子又干嘛？只见慕狱兰抬起头，满眼的悲伤与愤怒“我杀了好多人，他们阴魂不散整日叨念要锁我命！你是否要取我性命！”猛抬头，满眼红血丝吓人一跳。
　　“我是魔头！我杀人无数，我丧尽天良，今日这命就给你！”说罢抬手，银光瘆人。
　　李钰赶忙上前一记手刀将人砸晕，拉住后领便往山上跑。墨珩沉默站于原地，背着灯火看不出表情。
　　李钰一脚踹开门，将慕狱兰扔进棺材，又进厨房煮了醒酒汤，找了只漏斗塞进慕狱兰嘴里，灌汤药。
　　一碗药灌下，不多时慕狱兰便捂着头坐起身，哑着嗓道“你下手还真重。”
　　“轻点？让你继续丢人现眼？”李钰端着药走出，冷声道“身体成这样还喝酒，喝酒就算了，还酒品如此差。”
　　慕狱兰接过药，一口饮尽。又咳了两声。“喝了也不见得好。”
　　“……”李钰皱眉夺过空碗“想死就好好活着，把命留给索命鬼，隧了你的愿。”
　　慕狱兰愣的盯着李钰良久，似是吓傻了。
　　李钰见脸色更加苍白，叹气道“世上不曾有鬼，你且早些歇息。”
　　慕狱兰仍旧呆滞。李钰怒道“睡你的觉去！夜深露重的又要咳个半死，铁定教你烦死！”说罢去了偏房。
　　慕狱兰看着离去的身影，方缓过神，耳边好似亡灵叫嚣。死去的孩童仿佛在塌下匍匐，下一刻便露出青紫的眼，无辜的年轻侠士一一浮现眼前。
　　许是安稳畅快日子过久了，慕狱兰方才体会到复仇似乎并未有那么畅快。
　　似回到幼时，冷明宫内不敢独自入眠的夜。
　　好容易闭上双眼，一阵微风吹灭烛火，慕狱兰猛然睁眼大声尖叫，声音还未发出来便被人用手。
　　“嘘。”
　　熟悉的声线，慕狱兰镇静许多。
　　下一刻一把飞剑破窗而入，墨珩持剑一挑，将飞剑劈开。
　　“慕狱兰！你果真还活着！”一人冷笑道。
　　墨珩点了烛火，慕狱兰手持玄机扇，冷笑道“阁下便是黎剑阁阁主？”
　　“你知道又如何？今日要么交出至宝，要么交出项上人头，武林无辜侠士赔罪！”
　　“好！”说罢随手一拉，将墨珩扔出门外。
　　墨珩还未反应过来，便见眼前一片铮亮，一把剑直刺向胸膛。墨珩轻松躲过。
　　那人跳下收回剑，冷声道“慕狱兰，你本死于荒野，为何又在此处现身？”
　　墨珩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