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秘与身世

　　到放学时间了，那所大学中不断有学生走出，有的是一男一女的情侣；有的是俩、三人并排走的兄弟团或姐妹团。
　　一个穿着白衬衫蓝牛仔裤的男生背着包默默地独自一个人离去。他叫迟向云，今天是他大学生活的第一天。前些天他还在电话里与父母争执，父母的意思是想让他复读一年，觉得上这个地方学院以后没什么出息。
　　但他并没有选择复读，在他看来再复读一次结果也差不了多少，他的人生就是以后找一份平凡的工作；娶一个长像还行的妻子；生一个可爱的孩子。
　　像父母那种市场精英与科技人才的生活也没什么好，整天忙东忙西的，有时连周末也没空回家看自己孩子一眼，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市场精英与科技人才都这样，也许只是父母觉得工作比他们更重要。
　　他原本是这样想的，可这些天总有些奇怪的感觉，好像身体不是他的了，灵魂总想跑出去。有几天夜里他在空中看见了在床上熟睡的自己，那种感觉就像自己马上要死了，可醒来以后却什么也没发生，好像就是他在做梦，可那又不像梦。
　　不知不觉间一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的男生将手搭在他肩膀上，与他并排而行，而在那男生背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长裙的女生。
　　“这什么情况，你们要约会到别处去”，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男生的手从自己肩膀上移开，跑向了树阴里那个对着自己招手的十一、二岁的孩子。
　　“他们是你朋友？”男孩眨巴着眼睛问。
　　“不是，不认识的”，迟向云牵过男孩的手说。
　　那穿长裙的女生也走上前来，在十一、二岁男孩面前蹲下，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笑着说：“你是迟向凡吧，都长这么大了，还认识我吗？”
　　男孩一脸迷茫。
　　迟向云仔细地打量着那女生，她青绣的眉下一双纯净雪亮的大眼睛，一身蓝色的长裙，脚下穿着双白色的运动鞋，望着他的面容，好像似曾相识，可在记忆中却又找不到她的存在。
　　“我是你们以前的邻居了，十几年前在那小镇上我与你哥成了要好的朋友，可他却将我忘了，满脑子都是些奇怪的想法”。
　　“要好的朋友”，男孩重复着这句话，遐想到天边。
　　“迟向凡，想什么呢？真不像个孩子”，迟向云摸着男孩的头发，看着那女生说：“也许是时间太久了，一时没想起来”。
　　“没想起来没关系，我这几天跟家人闹翻了不想回去，想在你这小住一下”，那男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旁，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搭在了他肩上。
　　那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好像灵魂马上就要跑出身体了，他急忙推开那男生的手，拉着迟向凡猛地向前跑去。
　　“没想起来就没想起来，用地着跑掉嘛，现在的人都这样吗？”女孩望着他的背影，喃喃地说道。
　　“哥，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好像有什么猛兽在追我们啊，要不是我经常在足球场上跑都跟不上你了”。
　　他缓过神来松开了迟向凡的手，“这些不认识的人最好少接触，由其是那个男生，明白了吗？”
　　“好了，那是你的朋友我想接触也没法接触到啊，还不是要通过你才能认识的，况且人家也没做什么，怎么搞得像见鬼一样。”
　　“听话就好了”，迟向云捏着男孩的脸说道。
　　他将钥匙插入锁孔，打开门惊呀地看到戴眼镜的中年妇女坐在沙发上，拿着摇控器换着台，一旁留着分头长着短胡子的男人正翻着报纸。
　　这俩个人三个多月都没回家了，俩个人一起都在家真是好久都没有的事了，就连他高考填报志愿也只有迟向凡装着大人的摸样与他讨论。
　　他们只是在结果出来后，打来电话与他争执，说什么你干脆复读好了，爸妈还有钱供你读书的，有的人十九、二十岁才上大学的，你还要过些天才满十八周岁啊算早读书了，强烈要求他去复读，可他没有答应。
　　迟向云看着这情景想到父母都是名牌大学出身该不会因为他只考了个普通的学校，跑回来跟他像电话里那样争执吧。这样想来父母其实还实还是爱他的啊。
　　迟向凡快步跑向沙发坐在了父母之间，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喜悦：“爸妈我好想你们啊”。
　　“我们也想凡儿啊，凡儿乖不乖，有没有听哥哥的话？”母亲满脸笑容地问。
　　“我当然有听哥的话，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不用这种跟孩子说话的口气跟我说话啊，哥他很早就没有这样跟我说话了”，他小脸上的神情像是哀求又像是撒娇。
　　“我们凡儿也长大了啊”，妈妈摸着他的脸说道。
　　父亲走到迟向云跟前把一个盒子递给他“去试试吧，这是阿玛尼牌西装，希望你能喜欢，生日快乐儿子”，父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了，今天是我十八周岁生日啊，这些天竟出些怪事，搞得我都忘了，难得父母还记得，他想着走向了房间。
　　推开房间的门只见一个穿着黑衬衫黑皮鞋十八、九岁的男生坐在靠椅上，正盯着他看。
　　“是你，你怎么进来的？”迟向云一步步向后退去。
　　“向云，怎么了快换上衣服试试，一会儿我们还要吃饭、吃蛋糕呢”，父亲说着往他的房间走来。
　　“没，没事。就是有只很大的虫子把我吓着了”，望着父亲向这边走来，他赶忙进房间把门关上。
　　“原来我看起来像虫子啊，还把你吓着了，这也没办法啊人家就是想来你家借住一下，结果你跟疯了似地跑”，男生看着他的脸眉间露出了笑容。
　　“你、你别靠近我”。迟向云哆嗦地说。
　　“看，又下雨了”。男生望着屋内的窗户说道。
　　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祝你生日快乐，既然你这么怕我，那我走就是了”，说着他伸手摸着墙，接着整个人从墙上穿了出去。
　　迟向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家伙就这么走了，一会儿后他走到那男生穿出去的那块墙前用力地拍了拍，掌心生痛。
　　他心想，这墙跟本就出不去嘛，是我最近看这类动漫看多了，才见到他这么个鬼魂的。不对啊，迟向凡也看见了他，而且他的手放在肩膀上的感觉是那样地真实。不管它了最近总出怪事，想那么多也没用。
　　他穿上父亲给的西装走出房间，迟向凡往这边跑来，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他，“哥你好帅啊，我长大了也想穿这个”。
　　“是吗？你不是只要那套看中了的球衣啊”。
　　“哥，真是的人家这是在夸你拉，就不能做出一幅高兴的被夸样吗？”
　　迟向云，走到他跟前摸了摸他的头发，“明明一脸可爱的孩子样，说出来的话却像个大人”。
　　“向云真的长大了”，母亲向他投来了欣慰的目光，“我们到桌上吃饭吧，饭菜在你们回来前就做好了”。
　　奇怪的是面对着大蛋糕与一桌子饭菜父母都没说话，只有迟向凡在那吃着菜，说着妈妈做的饭、菜真好吃，妈妈也没回他。满脸心事的样子。爸爸也没吃几口，坐在那挠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用地着这样吗？你们有事就去忙去们的好了，我又不指望你们管什么，迟向凡我带着好好的，其实你们不回来也没事，迟向云这样想着，鼻间有了一丝酸楚。
　　“又是一个雨夜啊，十三年前也是一个雨夜”，妈妈看着窗外说，“我和你爸爸在美国旅行，你爸爸撑着伞，忽然看到不远处，一个四、五岁的男孩站在雨中全身湿透了，没有哭泣也没有去躲雨，只是那么呆呆地站着。我把他抱起来问他的名字、问他是不是跟父母走散了，可他没有回应，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妈妈将目光落到迟向云身上：“那时我和你爸爸很想要个孩子，而那孩子也是黑头发黄皮肤的，看起来是个中国人，就带着他办了手续回了国。起初我们还以为他有什么问题，整天一句话也不说，直到在游乐场，开口说：“在这里好开心啊”，我们才知道他并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不想说而已。之后我们和他一起生活，带着他去看这个他好像曾经没见过的世界，教他写字、陪他读书，他慢慢地变地会说、会笑，像这个世界所有的孩子一样。”
　　“等他长大了些，我和你爸爸又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中去了”，她顿了顿说，“不久之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他也多了个弟弟，我们虽然忙碌，他却将这个弟弟带地好好的，陪他玩耍，教他做人，很有幅哥哥的样子，我们本来想就会这样一直过下去”。
　　妈妈讲到这里停住了，目光依然落在迟向云身上。
　　迟向云想着，这不就像电视剧里的情节一样吗，不对啊望这迟向凡，想到原来这不就像他自己一样吗？他开始躲开妈妈的目光不想听下去了。
　　“可前段日子一个陌生中年妇女找上了我们，说他十三年前在美国与自己的孩子走丢了，她说的那孩子当时的穿着、还有他所在的位置基本吻合，还说想与那孩子做一下DNA亲子鉴定。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想到那孩子已经长大就想着是不是该告诉他了，”爸爸接过话继续说道。
　　“迟向云，我想你已经知道那个孩子就是你了，并且相信你能做出选择，爸爸看着他顿了顿说道，因为你已经长大了”。迟向云听到这猛地跑出了家门。
　　迟向云，原本只是想和好久没一起回家的父母开心地吃顿饭过个生日，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坐在一起，有一个家的感觉，即使父母心中还有心事，还放不下工作，能坐在一起也好，可如今他们却告诉他，他并不属于那个家，那他属于那里？从那来的？他不知道真相，也不想知想知道真相。
　　那一夜他在大雨中奔跑；那一夜他极度惊慌；那一夜他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离这个世界那么遥远，好像他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泪水划过面颊，他在大雨中肆无忌惮地哭泣。
　　忽然间他觉得自己不是那个刚长大在哭泣的孩子，而是飘浮在空中，看着这出戏的一个灵魂，一个观众。在那雨中哭泣男生的后方，另一个十八九岁模样，穿着黑衬衫黑皮鞋的男生冷冷地看着他。在那雨中哭泣男生的前方，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孩子奔跑而来，紧紧地与他抱在了一起，嘴里说着：“哥，你永远做我的哥好吗？”
　　看着那孩子稚嫩的脸蛋，他心中莫名地感动与不舍，忽然间他又变成了那个雨中哭泣刚长大的孩子，不再只是灵魂，不再只是观众。
　　“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你还原意让我做你的哥哥吗？”迟向云擦过脸上的泪水，两眼直直地望着迟向凡。
　　“你当然是我哥了，因为你是那个陪我长大，与我最亲近的哥啊”，迟向凡，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啊”。
　　迟向云后方的男生以及那男生身后的女生，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这场境，看着迟向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