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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去般若堂之后，蔡当作就一直思考着如何将般若堂装点一番，好让许素堂主满意，毕竟自己得罪了她。
大了？空了？没个睡觉的地方？好吧，也确实是这样，每次去般若堂都觉得凉风嗖嗖的，怪难受。
蔡当作边想着，一边利用自己的资源准备着，等许素堂主回来，再征求一下意见。
这天，蔡当作小心翼翼地又敲开了般若堂的大门，向许素诉说了自己的来意以及想法。
许素心不在焉，只说一切由蔡当作安排就行，自己没有讲究。
于是蔡当作征得东堂的许可，又找了几十个同门，合谋了一番，趁着许素被邀请去中堂的当儿，对般若堂进行了一番布置。
按照一个女孩子的生活习惯，总该精美细致为主吧？又是如此一个清亮的主，精致中也该有些雅致才行吧？其它的，要不要弄点人过去，热闹一下？
一切按照事先的安排进行着，忙过了午后，数十人的忙活，效率果真高。一切布置妥当，蔡当作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一一检查，发现没有一丝问题。
正得意的时候，蔡当作忽然又眉头一皱，想起一件让自己头疼的事，那就是没人愿意到般若堂。
今年初试过后，几乎所有没通过的弟子都被安排离了书院，留下莫不是各堂看重，犹如自己一样的存在，要说愿意，肯定假的。这空空如也的般若堂，谁来？
也只能再看了，许堂主或许还用不着呢。蔡当作琢磨着，然后出了般若堂，招呼众人各自回去。
……
“师弟带你来，自有一番道理，这些我们都懂。只是你什么都不说，我也帮不了你。”中堂里，万里有些恼火，谈了半天，茶都换了几回，许素还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回答，有的也是老爹、飞云浦之类再普通不过的东西，这让他有些无奈。
许素也知道，书院暂时还是万里说了算，或许是看在师傅的份上，万里待自己也确实不错，从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上，能看出甚至有爱护自己、视如己出的意思。
可是，你要我交代什么？
我的过往，我的生活原本就是那样，难道要我编个离奇的故事，然后说自己是师傅千挑万选、资质非凡的人间佛种？或者说是佛门之后？
“师伯，堂主，我说真的，我一无所有，除了不明不白当了般若堂堂主，我没什么神奇的故事。”许素也有些烦躁起来，直接回了一句。“另外，你们说的那夜莲池之事，我除了睡觉，其它一慨不知，你也不要怀疑，就是那样。”
“那你怎么想的，要不要来我中堂？”
“我可以去天树庵？”
“好吧，我也是为师弟着急，只能听天由命，你似乎有好福气。”
“福气？这些天我都听腻了，师伯和我说说书院的事情，这才是我的福气呢。”
“事情不一定要知道，有时候知道得越少，反而越好，尤其是你刚来，不知道，反而没有顾忌。”
“意思是我可以乱来，你帮我罩着？”
“跑题了，跑题了，还是说说你这些年的事情。”
……
一个老者，一个少女，这样的交谈总显得很不和谐，跑题是常有的事。
到了傍晚，许素终于出了中堂，像一只逃出笼子的雀鸟，直向自己的鸟窝飞奔而去。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许素算是见识了老人家的老气是有多么无奈，虽是待自己好，也受不了。
她心想，还是自己空旷的般若堂好啊！自由自在，空空如也，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来，无人烦扰。
可是，刚到般若堂大门，许素原本已经跨进的一只脚停在了半空中。随后愣了一愣，又抽回了，然后转身，抬头，看到般若两个大字，再看着大门口两侧各立着一座青石狮子，威风凛凛。
退后几步，看着原本爬满野藤的般若堂墙体，现如今清理得一干二净，还密密地植了一排绿竹，掩住了墙体，显得有些清明意味。
许素有些恍然，抬脚再次走上台阶，发觉连脚下的石板，都变得干净清澈，再无往日废旧影子。
进得门，更是惊呆在原地。原本空空如也的般若堂，再看时已是花厅客堂，案桌玉石，香草名木，应有尽有，顿时蓬荜生辉，华宇重现。
进得厅堂，转朱阁，低绮户，见得一小阁楼若飞燕般，悬于后堂一处山石之上，使人有飘飘欲仙之感。
尤其是上小阁楼的梯子，九转十回，期间花草掩映，若有若无，当真雅致无比。
而最让许素吃惊的，却是由外堂往内堂的门径上，有一面屏风，上面山水亭台，如真似幻。
在一片空白之中，竟然有当初自己在初试辞章之试中的四句作：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许素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般若堂？
自己需要这些吗？我不过需要一些桌子椅子，需要一张能睡觉的床罢了，这是豪门府邸？
蔡当作？蔡当作？你在给本堂主变戏法？
许素立即转身，往般若堂门外走去。走出几步，随即又回头进了门，看着这精致更兼雅致的般若堂，心想，当初交给他布置没意见，这会儿怎么又有意见来了？不太好吧？
于是干脆关上门，好好体验一番这别样的般若堂，这辈子还没如此富贵过呢，正好！
进了后堂，发现还有一间半封闭的精美屋子。进得一看，呵，人才呢，水池，香兰，铜镜，丝巾……这女儿家用的，竟能一一具备。
随即当窗理云鬓，试了一试，光线，位置，恰到好处。那如水面般的铜镜里，也恰到好处能映得出满厅的花草，果然人才。
“师傅，你看看现在般若堂这个样子，还习惯不？”
许素静静坐下，从衣袖里拉出那本《大历经》，自言自语，傻傻笑着。。
许久，又想起万里的话：“什么都不知道，我要如何帮你？”
师傅，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如何修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