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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深红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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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的哥哥是一名高大强壮的人,与肢体结构相对柔软灵巧的士兵系列不同,面向星球矿藏开采的重体力型矿工,有着更加发达的四肢和极度耐热的硬硅基躯体。
  “解放,我的名字。”
  当我在冰儿的引荐下,在3号前哨初次见到这位被她称为哥哥的人时,他伸出粗大的左手,有力的握住我那只曾经救了自己一命的柔软右手,做了一次简短的自我介绍,“地球星环深红部落第338任酋长。”
  所谓的3号前哨,是一座缓慢行驶在废料场巡行轨道上的重型装甲运输设备。此时它正带着我们离开弃井,穿过深红雾气笼罩下的废料森林,驶向一处被冰儿称为“部落”的地方。
  “解放,这名字有什么特别含义吗?”当3号前哨沿泛着红光的轨道驶入一段封闭隧洞时,我问。同时搜索着记忆库中涉及“解放”一词的相关资料,却发现那里一片空白。
  他咧开嘴笑了,“关于地球星环阴影区域,你显然查不到任何有用的资料。”
  “它们不在生产线植入你大脑的记忆序列中,”冰儿说,“我们生存在深红里。”
  “深红只为自由而战,”解放简短道,“因为我们是人!”
  “我们?”我疑惑问道,同时发觉轨道车已经穿出了黑暗的隧洞,重新沐浴在深红色光中,雾气似乎比刚才散开了一些,周围景物正在变得逐渐清晰,“这里还有多少人?”
  冰儿将眺望地球核心的目光收回,转向我,双眸中的炙热仍未消散,“来吧,这里有所有你意想不到的东西。”
  3号前哨发出一阵铿锵的撞击声后,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尖啸声缓缓停了下来。这里像是一处简易站台,数十条泛着红光的钢铁轨道在这里交叉通过,错综复杂的巨型钢架横贯高空,通向深红色光中不知名的远方。
  此时,我们就走在这样的一条钢架廊道中,嗅着潮湿的气味,进入一条锈迹斑驳的冗长管道。
  “深红006号接入站欢迎您,请出示身份识别码。”
  一个女声在管道中响起,柔和而清晰。与此同时,位于通道两侧的灯光依次亮起,照亮了前方一处高大厚重的圆拱形闸门。
  不久,随着一阵吱吱嘎嘎的铰盘震动,拱形闸门像花瓣一样旋进了坚实的墙体。瞬间,一片深红色的广袤空间在视野中扩展开来。与之前经历的那段凄冷昏暗的旅程不同,眼前的这片深红显得厚重温暖。
  前方,由近及远,繁星般的灯光星星点点连成光海,伴随着缓慢游移的低层雾霭,在深红色的浓稠中共同组成了一片神秘莫测的生命地带。
  守卫在闸门内的几名武装士兵尽管肢体不全,却整齐划一的向我们立正敬礼,发出了一阵铿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面对一直铺展到远方无尽黑暗中的深红空间,解放对我郑重其事的说:“深红部落欢迎你!”
  显然,冰之前所说的不错,我“并不是第一个到这来的人。”
  尽管暗藏于星环底部的阴影区域,深红部落却拥有多达亿计的部落成员。难以置信的是,他们几乎全部来自于人体生产线上的瑕疵产品。当然,其中也包含来自星环其他阶层的叛逃者——士兵、矿工、艺人、奴隶,甚至资本阶层和顶级领导层。
  罗斯坦,便是顶级领导层中的一员。当他出现在我面前时,看惯了人机结合体的我,也为他的人类形象小小震惊了一下。在他的身体上,看不到任何外来设备的嵌入,如果用一个恰当的形容,他就是一个完完全全,保留了自然肉体的古人模样。
  不过,这样一位拥有顶层身份的自然人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片星环底层的阴暗深红中呢?
  “我是一名使者。”罗斯坦自我介绍道,“也许你的记忆库中缺失了许多事实,比如星环社会,最有权势和执行力的并非顶层政治,而是资本阶层。当顶级领导层被架空,资本运作瞒天过海,便是底层民众的灭顶之灾。”
  “受奴役者的灭顶之灾。”冰儿补充道。
  “不错,这个比喻恰如其分。”罗斯坦欣慰的向我伸出右手——一只极其普通并且干爽柔软的古人的手,上边有掌纹褶皱和微小毛孔,还有代表了独特身份的细密纹路。只有跻身于统治顶层的人,才有保留延续古老生物身体的习惯。
  “欢迎你,年轻人。欢迎加入深红部落中国区。”
  中国,一个似乎陌生而遥远的概念,然而我所可以确定的是,这一概念的印记,距离我其实并不遥远。即使出生时间尚不足三小时,我也知道,在我生命得以寄托的每一颗生物大脑细胞壁上,都镌刻着代表这一古老概念的纳米级微缩图案——CHN
  作为星环时代的通用语,融合了多种语言体系的汉语中,依然保留着许多古老年代的痕迹,某些线条简洁的字符缩写便是其中之一。
  CHN,来源于古代某个时期的英文词缩写,此时,随着英文语系在星环文明中使用范围的缩减,它已经退化成了一个仅仅具有象征意义的图案符号,代表着与中国相关的所有概念。
  走在通往部落核心的宽阔街道上,我才发现,这里的人口并不稀少,林立的店铺和杂七杂八的小吃摊位间人来人往,尽管看起来仿若巨变过后的重灾现场,但每个角落都弥漫着美妙食物的香味儿。
  “要不要尝一下这个?”不知何时,冰儿忽然挤到了我的身前,向我举起了两串晶莹剔透的火红色食物。
  我接过其中一串,仔细端详,它发出了一股浅淡甜香的气味,“这是什么?”
  “糖葫芦。”冰儿说,同时把自己的那一串送到了嘴边,一口咬了下去,“来吧,很好吃的!”
  我也学着她的样子咬下了半颗,含在嘴里的那一刻,在1/1000秒的短暂瞬间,我的仿生味蕾分辨出了一种与空中光色无限接近的味道——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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