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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跟这儿抽烟，哥闻不了烟味。”
说着，默哥就把那根烟拿在手里，直接就给揉碎了，然后大摇大摆地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眯着眼睛，跟我对视着。
“就是，我也闻不了烟味，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女性？”一边的露露也接了一句，然后搂着默哥的手臂，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看着眼前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我忽然觉得胸口一阵阵发堵，心里也有些郁闷，我明白他们的意思，只是……我坐在原地思索了一下，然后起身。
“行行行，你们牛逼，老子出去抽，总行了吧？”说完，我就开门出去了，最后还不忘回头鄙视了一下这对狗男女。
出来之后，我左右看了一下，慢摇吧里依旧很嘈杂，人声鼎沸，然后我就看见芳姐一个人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跟前，望着窗外的茫茫夜色，我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也走了过去，趴到了窗户上。
窗外是一片喧闹的都市，繁华似锦，旁边的几个住宅小区亮着万家灯火，道路上车流来来往往，拖着长长的白光，远处有几栋宏伟的写字楼闪烁着霓虹灯，整个城市一片祥和。
“芳姐，刚刚那个，对不起，我只是……怎么说呢，还是谢谢你吧，真心的感谢！”
芳姐斜瞟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从我的手里把烟拿走，然后塞到了自己的嘴里，依旧看着窗外，明显地不想搭理我，我有些尴尬，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就沉默了下来。
“这些年，你活的累不累？”
“嗯？”芳姐突如其来的话，让我不由得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累？当然累，但是我没办法啊。”
“你不是没办法，而是仇恨已经彻底掩盖了你的理智，报仇对你来说，真的就有那么重要吗？比你的命都重要，是吗？！”
说到最后，芳姐突然之间就吼了起来，两只眼睛也是红红的，不过，好在周围的音乐嘈杂，并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把芳姐揽到怀里，看着窗外这座灯火通明的城市，脑海中思绪翻涌，四年前的一幕幕恍惚间又重现眼前……
J市，凤凰山。
那是一座位于J市北面的山峦，崇山峻岭，人迹罕至，当时已经临近深夜，三个人影在丛林之间快步穿行，时不时地停下来，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神色匆忙。
“天扬，把我放到这儿吧，带着我，你们跑不了的，听话！”当时，林儒生在我的背上趴着，捏了捏我的肩膀，示意我停下来。
我没有搭理他，只是托着他又往我的背上送了送，继续向前快步走着，整个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浑身上下都是冒着白气。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听话，快把我放下来！”林儒生又开口说道，见我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就扭头看着身后的默哥。
“黑狗！快，让天扬把我放下来，你带着他，赶紧离开吧，屠夫见不到我是不会死心的，带着我，大家都活不了！”
默哥没说话，往前快走了两步，然后拍了拍我，“来，你休息一下，我来背！”
“背他妈什么背？！把老子放下来！”
听到默哥的话，林儒生忽然之间就剧烈挣扎了起来，我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脚下拌了个什么东西，整个人瞬间就失去了平衡，直接就摔倒在地上，林儒生也摔在了我的旁边。
起来之后，我连忙爬到林儒生跟前，看着他，发现他整个人躺在地上，两只眼睛通红，就这么看着我跟默哥，我想过去把他扶起来，然后，他轻轻拨开我的手，自己靠到了一边的树上。
“来，天扬，给叔来根烟！”
我瞅着林儒生，借着头顶那惨白的月光，能明显地看到他的脸色煞白煞白的，面部毫无血色，额头上也满是细小的汗珠，然后就听到默哥在背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我也没回头，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是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给林儒生点着，塞到了他的嘴里。
林儒生深深地吸了一口，夹烟的手都是有些轻微的颤抖，他先是冲着我咧了咧嘴，然后转头看着默哥。
“陈默，亏你跟我这么多年了，还不如天扬这孩子，连根烟都舍不得给老子。”
默哥没说话，在林儒生的腿边蹲了下来，伸手慢慢地把后者膝盖上的纱布解开了，纱布上有一抹猩红渗透出来，很快，一道狰狞的伤口便是暴露在了我的眼中，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翻了过来，白花花的肉，配合上缓缓流淌的鲜血以及白黄色的分泌物，说实话，看起来相当恶心。
“伤口有些感染了，现在天气太冷，我们得尽快找个医院，给你处理一下，不然的话……”说着，默哥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小瓶碘酒，然后看了林儒生一眼，直接就倒了上去。
林儒生闷哼了一声，然后整个身体一下子就绷紧了，我赶紧稳住他的肩膀，发现他的后背已经湿透了，衣服跟被已经粘在了一起，黏糊糊的，整个脸包括嘴唇都是泛着一股子惨白，额头上也满是虚汗。
默哥消完毒之后，又在伤口上撒了点云南白药，然后又拿出来一卷新的绷带，快速地给林儒生重新包扎了起来，动作非常的熟练，整个过程中，林儒生一直紧紧地咬着牙，喘着粗气，想来也是很疼的。
等一切都弄好之后，默哥也是瘫坐在一边，我们三个人互相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说实话，身上都挺埋汰的，衣服上被挂得到处是小口子，脏兮兮的，浑身上下感觉轻飘飘的，疲惫不堪，整个人都已经到了极限了，当时，真的有一种丧家之犬的感觉。
“儒爷，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默哥的声音有些低沉，脸色也是非常的难看。
林儒生看了我跟默哥一眼，然后慢慢地往起靠了靠，看得出来，他整个人有些脱力，就是这么轻轻动了动，脸上的细汗都是不断。
“这样，陈默，你待会带天扬离开吧，翻过这座山之后，再往西走大概几公里的位置，那有一座破庙，具体位置你应该也知道，门口那停了一辆车，车钥匙在香炉里，然后，你们就离开吧，永远的离开！”
“儒爷，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儒生看了看默哥，又看了看我，略微思考了一下，竟然冲着我们笑了起来，只是那个笑容显得异常的无奈与悲凉，但更多的则是一种毫无生机的死气。
“你们听我说，我不想再过那种逃命的生活了，我林儒生活了这么大了，累了，活够了，也看透了，就这样吧，而且带着我这么个累赘，大家都跑不了！”
“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待会我跟默哥两个轮着背你，一定可以把你带出去的，你不是常说嘛，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说着，我就要去把林儒生给扶起来，后者躲了一下，冲着我摆了摆手。
“你不懂，我从十几岁进了社会，在酒吧里当服务员，给人家看场子，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到拥有了自己的酒吧，呵呵，也是年少轻狂吧，得罪了王飙那个畜牲，然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的酒吧没了，老婆死了，还有我没出世的孩子，连自己也被打断了一条腿，成了个残废！”说到这里的时候，林儒生顿了一下。深呼了几口气，然后接着说道。
“那年，我三十五岁。接下来，我隐忍了十几年，当了十几年的狗，直到我遇到你们几个孩子，我知道时机到了，我隐忍了多年的力量全部拿出来，一次性撂倒了王飙，开起了儒林会所，嘿嘿，没想到……”
“天扬，我已经五十多岁了，没精力，也没有时间再去等下一个十年了，我累了，也看透了，只是，我杀了屠夫最好的兄弟，他是不会放过我的，见不到我的尸体，他是不会死心的！所以，你们赶紧走吧，离开这！”。
我没说话，起来就想背着林儒生走，林儒生使劲推了我一下，让我赶紧走，紧接着自己却突然咳嗽了起来，我连忙去拍他的背，却发现他的整个背上湿乎乎的，还有一种黏黏的感觉，当时就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我连忙抬手去看，满手鲜红，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