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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公历2015年1月5号7点30分，晨间新闻为您带来天气播报……”
杨泽南头上裹着一条毛巾，从浴室里出来，坐到了钢琴前，双手浮于其上。
交错的黑白键孕育着各种不同的美妙音乐，轻轻触按出一组和铉，振动出不可思议的乐声，时而似流水潺潺，时而似激昂奋进……
杨泽南的脑袋跟着旋律摆动起来，显然是陶醉在了自己的琴声中。
挂钟的分针走过一圈，时间来到8点30分。
吃过早餐，杨泽南披上一件深蓝色的大衣，离开了家。
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路上的积雨还没有干，一辆公交从街角拐来，载上杨泽南开往别处。
周翾被周乾安排在一所公寓里，周乾本来打算派人照顾周翾的饮食起居，但是被周翾拒绝了，只留下几个保镖轮班守在周翾身边。
杨泽南来到公寓门前，轻轻叩响了房门。
随着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房门被打开，周翾站在门后探出半边身子，微笑着对杨泽南打招呼道：
“杨先生早上好。”
“周小姐早上好。”
“请进。”
杨泽南进屋，周翾关上门，从鞋架上拿下一双拖鞋放到杨泽南脚下。
“谢谢。”
尽管屋里没有外人，周翾还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显然是有着良好的习惯，脸上未施粉黛却也有着属于少女的靓丽。
屋内开着大灯，将房间照的明亮，客厅的桌子上摆着一些书和一台笔记本还有一部手机。
周翾走在前面将垃圾桶移到桌下，方便杨泽南坐到沙发上。
杨泽南瞥到笔记本上播放着的影片，转头对周翾笑道：
“周小姐喜欢看《DOCTORWHO》啊？”
“啊？是啊！”周翾的小脸露出一丝惊讶，随后又是变为惊喜，“杨先生也知道《DOCTORWHO》吗？”
“嗯，我看过新版的五到七季，”杨泽南点点头，“不过第八季换上了PeterCapaldi出演博士，我还有没习惯过来。”
“杨先生可不像接受能力差劲的人。”周翾打趣道。
周翾正打算去接杯水给杨泽南，后者却叫住了她。
“不用麻烦了，周小姐，我们就直接开始吧。”
“好。”
周翾坐到杨泽南身旁的沙发上，侧过身子正视着杨泽南的双眼。
“你会哭吗？”
眼前这个男人的目光像是能洞悉自己的灵魂深处，周翾淡淡地答道：
“不会。”
“杀害你父亲的凶手，是郑艳芳。”
“嗯。”
杨泽南能隐约看到周翾暗暗咬紧了牙齿，他继续说道：
“你父亲那天晚上在外面喝多了，被郑艳芳冒充司机接回了小区，然后用匕首刺穿了你父亲的心脏，杀害了他，最后把你父亲尸体搬回家中。”
“而林霜和林磊在你父亲被害的时候正在家中偷情，郑艳芳想要利用此事栽赃给林磊，她亲口承认了。”
周翾的泛红的嘴唇微微颤抖。
“有证据吗？”
杨泽南没有回话。
“有证据吗！？”
周翾的声音不再平静，带上了压抑的怒气。
“有，”杨泽南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自封袋，里面装着一个纽扣，“这是你父亲外衣上的纽扣，上面有你父亲的血迹和郑艳芳的指纹。”
“小区里既能藏人又能提供郑艳芳做案不被发现的场所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楼栋内的高层楼道，这里不会有保安巡逻，也不会有住户经过。”
“你父亲家所在楼栋的23层楼道的声控开关被人损坏，恰巧在那里我发现了这粒纽扣，我想她应该就是在那里将你父亲杀害。”
周翾默默听完杨泽南的话，伸手接过了那个自封袋，放到眼前端详。
周翾深吸一口气，伸手抓起桌上的手机就要报警。
“周小姐，请等一下！”杨泽南急忙说道，“有一些事情我还没告诉你。”
“以后再说也可以！”
杨泽南知道周翾的心中已经被愤怒与仇恨填满，无心再听他说话，干脆一把夺过周翾的手机，沉声道：
“周翾！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稍微冷静一下……”
“你又没有经历过，你拿什么理解我？！你拿什么让我冷静？！”
周翾冷笑起来，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嘲讽。
杨泽南也笑了起来，看着周翾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经历过。”
周翾闻言眼瞳一缩，唇齿微张一时说不出话来。
“杨先生，对…对不起…”
“没事，”杨泽南摆了摆手，“周小姐，我有一些事情必须现在告诉你，请你再多一些耐心，等我说完，你想干什么我都不会拦着你。”
“杀害你父亲的郑艳芳，她的真名是关雪琪。”杨泽南拿过一张纸，把名字写在上面，推给周翾，“十一年前，关雪琪的父母得到一项技术，以此为基础开办了一家公司，你的父亲得知此事后，联系上关雪琪的父母，想将技术买断，但是因为价钱太低，关雪琪的父母多次拒绝了你的父亲，你父亲不甘心，动用周家庞大的关系网和浑厚的经济实力，逼迫关雪琪的父母交出技术，他们还是没有同意，随后，你父亲对关雪琪父母的公司进行了大力的打压，直至其倒闭破产，关雪琪的父亲不堪羞辱，在一个雨天从公司顶楼跃下，她的母亲也在后来抑郁自杀。”
“不可能…”周翾举起颤抖着的手捂住嘴唇，“大伯也应该会阻止父亲的啊……”
“很抱歉，我说的都是真的，周乾和他父亲确认过了，”杨泽南神色萧索，遗憾的说道，“当年的事也有你爷爷的意思。”
“在外地读书的关雪琪回到家中，得知了父母离世的消息，用了七年的时间查明真相，而后化名郑艳芳，对你父亲展开了复仇。”
周翾早已木雕泥塑，虽然眼睛还在看着杨泽南，但是眼神已然涣散。
周翾的眼眶红了一圈，可是没有眼泪，也没有抽泣，只觉得呼吸困难，胸口发疼，胃里翻江倒海直想呕吐，她只好用手抚着胸口，弯下腰去，减缓这种呕吐感。
“杨先生，”周翾侧过头来，弱弱的向杨泽南询问道，“我该怎么办？”
杨泽南甚至可以看到周翾眼白上的血丝，心中微微有些不忍。
“你是选择告知周家私下了断，或者报警让她受到法律的制裁，还是将这粒纽扣埋入土壤里，让其永远消失，都应该由你自己选择，其他人无权替你决定。”
周翾将小脸埋进大腿，双手环住膝盖，低声呜咽起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看着身边的周翾，杨泽南犹豫地伸出手，又抿了抿嘴，将手缩了回来，过了一会，见周翾的动静越来越大，杨泽南眼神一定，再一次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周翾的背。
周翾没有反应，还是趴在腿上，杨泽南收回手掌插进衣兜，靠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周翾。
杨泽南向后靠去的时候，正好瞥到桌下的垃圾桶，里面的全部都是被卷成一团的纸巾，大概占了整个垃圾桶的十分之七。
真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啊……
周翾趴在大腿上哭了半个小时，哭到银铃般声音都沙哑，整个人差点虚脱过去，杨泽南连忙抱起周翾放到床上。
周翾软绵绵地瘫在床上，像是因为哭累了睡了过去，只不过鼻子还在一抽一抽地，杨泽南从卫生间里拿来毛巾给周翾擦了一把脸，然后为她盖好被子，又写了一张字条，拿来一杯糖水，压在床头柜上。
做完这一切，杨泽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悄悄地离开了周翾的公寓，还嘱咐了门外的保镖两句。
“喂，”杨泽南在公寓楼下给周乾打去电话，“林磊林霜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泽南，我的委托你已经完成了，没有必要再查下去了。”
“周乾，种种迹象都表明周学宇隐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并且有人暗地里已经在着手调查这件事了，你难道不想比他们先知道真相吗？”
“泽南，这些事已经与你没有关系了。”周乾在电话那头摇了摇头。
“麻烦用你聪明的脑瓜想一想，关雪琪无权无势一个人是如何隐瞒身份接近周学宇的？林磊这只木偶背后的提线人是谁？我们现在查出来秦明的真实身份是你周家的竞争对手，那周学宇的身边到底还有几个这样的人？关雪琪不过是一颗棋子，操纵利用她的人才是真正杀害周学宇的凶手！”
杨泽南来到马路边，拦下一辆的士坐了上去。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再传过来，杨泽南以为周乾挂掉了电话，还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一眼。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周乾终于开口同意下来。
“和我去周学宇的办公室，现在现在现在！”
杨泽南的眼中闪烁着光泽，嘴角逐渐扬起。
“让我们看看林磊到底在周学宇的办公室里做了什么。”
杨泽南挂断电话，将手机紧握在手中，兴奋地抖起腿来，他稍微拉下一点车窗，将头靠了过去，利用寒风来为他的大脑物理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