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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泽南将目光再次聚焦何欢愉时，却没有了刚刚的感觉。
“咳，杨先生，一直盯着女孩子看可是很不礼貌的。”周翾轻轻咳嗽一声，提醒道。
“嗯，啊？哦……”杨泽南回过神来，抿了抿嘴，笑道，“脑子还没清醒，有些发愣。”
“那得好好查查，脑子是个重要的东西，可别摔坏咯，”何欢愉打趣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诸位新年快乐哟～”
何欢愉挥手告别杨泽南等人后，收队离开了商业广场。
“泽南？”
“怎么了？”
周乾伸手到杨泽南眼前打了个响指。
“人家都走了，消失了，怎么？还看呐？”
“不是，我……”
杨泽南正打算和周乾说刚刚奇怪的感觉，但话到嘴边又被他憋了回去。
“我懒得和你说。”
“好好好，不说不说。”
又过了两分钟，小刘开车过来，接上一行人前往医院。
挂号、排队、检查、包扎，折腾了快两个小时才弄好。
中途周翾被周乾先送回了家，留下小刘照看杨泽南。
额头上擦破了一块皮，本来杨泽南想涂个药就走人，但被护士大姐瞪了一眼，又坐了回去。
贴好纱布，杨泽南终于被放了出来，一手拿着病历卡，准备去柜台取药。
杨泽南这次几乎做了个全身体检，里里外外十几项，左小臂虽然淤青了几块，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医生说休息两天就好了。
医院大厅的取药处，杨泽南排在1024号。
冰冷又机械的女声广播在空旷的大厅内响起：
“请1011号吴京到第三窗口取药。”
“小刘，帮我拿个药，我回车上休息一会。”
“好的先生。”
杨泽南走到外面，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是下午四点多，抬头已经看不见太阳了，雾霾悄悄的在城市中蔓延，同寒冬的冰冷一道，再次笼罩了整个NJ。
口罩是有必要买了。
杨泽南如是想到。
回到车上，杨泽南揉着太阳穴，心思又活跃起来，回想起今天和周翾的见面。与林霜逢场作戏的虚伪不同，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周翾真实的悲伤，但很遗憾的是周学宇似乎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在周翾这里，周翾甚至像个局外人一样，对周学宇知之甚少，对于一对父女而言，这显然很不正常。
周学宇向周家所有的人隐瞒了中枪和脑瘤的事，他一定是在做些什么，这会和他被杀有什么关联吗？
小刘早上送来的文件杨泽南也只是匆匆浏览了一遍，或许有些细节没有被他注意到，杨泽南决定晚上再回去仔细翻阅几遍。
“先生，”小刘取完药回到车上，将药递给杨泽南，“您的药，全是外用的，上面有用法说明。”
“谢谢，”杨泽南接过药物，放进衣兜，“去公安局。”
“好的。”
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几乎都点亮了车灯，但似乎也并没有多大用处，浓雾如一只饕餮，将所有的光线拦腰截断。人们打开车灯，更多的像是在提醒靠近的他人，这里有车。
伴随着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喇叭声，杨泽南在来NJ的第二天，进了局子。
一名年轻的警察负责为杨泽南做笔录。
“姓名？”
“杨泽南。”
“年龄？”
“29。”
杨泽南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转着圆珠笔。
“职业？”
“奴隶。”
“哈？”警察小哥闻言皱起眉头。
“金钱的奴隶。”
小哥默默翻了个白眼，轻笑道：
“杨先生，请不要开玩笑了……”
“大木。”
门外，一道突兀的女声传入两人的耳中，杨泽南眉头微微挑起，悄悄地将身体坐正。
“何队，您怎么来了？”被称为大木的小哥连忙站起身来，“我这给人做笔录呢。”
“嗯，我知道，”何欢愉双手背在身后，踱步走进房间，肃声道，“我些有事找杨先生谈，你先出去下。”
“是，何队。”
大木拿上警帽，向何欢愉敬了个礼，离开房间的同时还虚掩上了房门。
现在，两人独处在这间不足十平米的接待室里，何欢愉只是来回在杨泽南背后走动着，并没有要问话的意思。
杨泽南闭目养神，也不想主动搭话。
只是空气流动带来的淡淡香水味，让杨泽南的呼吸频率有了些许的变化。
终于，何欢愉停下脚步，站在杨泽南的身后。
“刚来NJ还适应吧，”何欢愉轻笑道，“这里可不比CQ、FJ，冷得很。”
“是比其他地方冷一些，但好在我这个人不是很怕冷。”
杨泽南笑答，但依旧闭着眼睛。
“你来这里做什么？”
“被抢劫了，何警官让我来做笔录。”
“我是说来NJ做什么？”
杨泽南沉吟了一会，说道：
“挣钱。”
只见何欢愉突然伸出两只手，搭在杨泽南的肩膀上，又附身在杨泽南耳边，殷红的嘴唇一张一合。
“挣钱？”
“嗯。”
磁性的女声回荡在耳边，杨泽南虽然被惊得睁开双眼，但依旧面色平静地回道。
“咯咯咯咯，耳根子怎么红了，是不是在撒谎啊？”何欢愉的气息顺着耳朵扑打在杨泽南的脖颈上，“还是说鼎鼎大名的杨侦探也会害羞吗？”
“食色性也，杨某承认。”杨泽南转过身子来，直视着何欢愉的双眼，笑道，“何队的容貌就如天上的星星一般明亮动人，我要是没有一点反应，那才说不过去吧？”
“资料上说你性情孤僻，不喜言谈……”
“资料是资料，性情孤僻要看和谁相处，不喜言谈不是不善言辞。实践出真知，怎么样，要不要深入了解一下我？”
杨泽南仰起头，嘴角上扬，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呵呵呵，”何欢愉直起身来，退后一步，双手环抱于胸前，“眼神和死水一样，皮笑肉不笑，老寒腿啊？一直抖？就这样还想约我？”
杨泽南无所谓地抬抬肩，然后按住自己躁动的右腿。
“我知道你有成绩，”何欢愉的声音又带上了一丝威严，“但是这里是NJ，是我管理的地方，我希望你不要乱来。”
“我只是个看客。”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说这话给鬼听？”何欢愉冷哼一声，“你的事迹我是略有耳闻……”
“咳咳，”杨泽南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何欢愉，“何队，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啰嗦啊？”
“你是第一个，”何欢愉不再多说，转身向门外走去，“好好养伤。”
“谢谢。”
冬日的白天总是一眨眼就过去，漫长的寒夜才是一月份的主宰者。
从公安局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刺骨的寒风剐蹭着杨泽南的脸庞，寒冷与饥饿总是能给人带来莫名的失落情绪，但杨泽南已经没有了这种感觉，或者说，他习惯了。
从外面钻进车里，吵醒了本来在车里休息的小刘。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把车载广播关了吧。”
“好的先生。”
“这么大声音吵着也能睡着啊？”
“不影响。”小刘嘿嘿一笑。
“今天辛苦你了，咱们去吃点东西，你就把我送回去吧，然后你也回去休息吧。”
“好的先生。”
在路边小摊随便解决了一下温饱，杨泽南回到了巡金路的家中。
开门，关门，进屋，开灯，开地热。
然后沐浴更衣，比平时多花了一些时间。
“叮～”
在厨房热上一杯牛奶，杨泽南边喝边上了二楼。
在楼梯的的末端，杨泽南拉开了二楼大灯，可见有一条长约三米，宽约一米的过道，过道左右各设有一间房间，左边的房间里放着杨泽南的仪器和各种化学物品，右边的房间则是杨泽南的卧室。
顺着过道往里走便来到了杨泽南开敞式的办公空间。地面铺有灰色实木地板，墙体被粉刷成白色，左边墙壁开有一扇滑动玻璃窗，挂有百叶窗，而在过道口对面墙壁里，杨泽南则是嵌入了一套活动白板，天花板上挂着一盏刻有青花纹路的中式吸顶灯。
共有四个书架摆放在屋内，其中较小的两个靠在两间房间的外墙壁上，两个较大的靠在二楼左右两侧的内壁中央，大书架边上还各摆有一张两平方的矩形木桌，一张被杨泽南当做写字台使用，堆叠有几沓文件，另一张则被杨泽南用作电脑桌，其上的一架台式机和一部笔记本正放映着相同的待机动图，一把转椅安静的守在桌旁。
杨泽南坐上转椅，将半杯牛奶放在电脑桌上，又拿出早上小刘带来的文件，一页页地仔细翻阅。
这份文件里记录了周学宇大体上的人际关系和财产情况，另附有一份杨泽南之前要求的周学宇生前一周的行程表。
周翾，女，父女关系……
林霜，女，第二任妻子……
林磊，男，于林霜结婚后担任周学宇司机……
吴晓宇，男，任职总秘书，周学宇的心腹……
连振兴，男，海天酒店最大股东，主要经营养殖业，与周学宇来往频繁……
秦明，男，主要经营房地产事业，近年来与周学宇来往密切，出事当晚曾与周学宇进出酒楼……
郑艳芳，女，家政保洁人员，负责周学宇家中卫生……
……
杨泽南微微咪起眼睛，拿出红笔，在资料上画上一个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