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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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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他们一行八人朝鑫城而去,一路自是遇见不少趣事,新奇见闻,却是没做什么停留。但是万事总有例外,便是在篓啼县,他们却是被拥挤的人群给拦了下来,他们在马背上竟也看不到底儿,只知道大家围成一团,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热闹。
  本来雁无情不是爱看热闹的人,但奈何胡植黄庭和师妹都想去看看,他便无奈地牵着八匹马,只看着他们从人群中挤将进去,也不嫌累得荒。过一会却是师妹满头香汗地又挤了出来,让他将马匹扔在驿馆,抓着他的手又钻进了人群之中,惹来好一片“挤谁呢?”,“老母要生了?”的骂声。
  凭着习过武的体质,他们钻到人群最前也倒并不艰难,雁无情刚站稳脚跟,只听见一道骂声入耳,那音调之高,差点把他吓趴下去。
  “嘿!你看看,你看看!收了人家正儿八经的五抬八轿的聘礼了,亲事都定下了,好嘞,一看新郎官,誒?不嫁了!有没有这理?大伙说说,有没有这理?”。雁无情抬起头来,只见那高高大门前站着一个身穿大红喜庆衣裳的老婆婆,长得却是个尖酸刻薄的嘴脸,只见她叉着腰,拿着那烟枪把那朱红大门敲得啪啪作响。
  这大门里应是个大户人家,然而此刻只听见门里传来女孩的呜咽之声,却没人来开门。
  那老婆婆听见声,却又加了两把劲,“开门哪!嘿,瞧我这暴脾气!”,说罢撸起袖子便是跑了几步拿身子顶了一下门,却是哎呦一声退了几步,差点没翻个跟头坐在地上。
  没得办法,她便将身后藏着的那小伙子给露了出来,直指着他便要把这事儿的来龙去脉再说一遍,“诸位看看,多好的小伙,本镇第一大财主贾富贵的儿子,旁人见了怎么也得道一声贾公子。好嘞,这林府,自以为祖上出了几个及了第的秀才,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成了书香门第了。”
  “我李春花接下这媒事,是前张罗后打点,是说不出的辛苦。我好言好语劝下这门亲事了,嘿,聘礼都收了,不嫁了,要退聘礼,可没这门!还说我李春花胡说八道,这不是砸老娘的招牌吗?”
  “诸位看看,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眼角飞扬目露神光,我没说错吧!”。围着的一群看客定眼看去,不由得“唉”了一声闭上眼睛,偏过了头去。只见那小伙脸倒是挺大,五官却缩在中间一团,那眼睛更是又长又细又斜,可不就是只剩下两缕光露在外面了呢。
  “我又说了,文比周公武若霍光。”,只见她拨弄了下那小伙,“来两下子。”,只见那小伙子慢慢倒在地上却是滚了两圈,又爬起来蹦跶了两步,最后把他爹给他买的秀才凭证拿了出来。看客们终于忍不下去,哄笑起来。
  “这就够好了吧,还有嘞!这贾公子可真是一情一意,情比天高,意比地坚。”,那媒婆说完,那小伙终于张了口,“我对林....林...林小姐,是....是真...真的...喜.....”,还没说完,却是被那媒婆一巴掌捂住了嘴巴,却是说道,“不是让你别张口么?”
  众人面面相觑,如此多的缺陷集于一人也就罢了,谁曾料想他竟然还是个哑巴。镇上的几个年轻人却是忿忿不平地喊道,“这镇上的,谁不是真心喜欢林小姐,就你贾宝喜欢不成?”
  那媒婆把一双眼高高吊起,“谁吵吵?谁嚷嚷?出来吵!出来嚷嚷!”,那几个年轻人一见是李春花出声,却是缩了回去,“嘿!别人贾家是正经下了聘礼,谱了婚书了,你们有吗?这婚书上还盖着官印呢,谁能反悔!没人能反悔!”
  说罢,那媒婆又把巴掌高高抬起,去拍那林府的大门,周围的看客倒是一边不敢得罪,一边不愿相帮,只是杵着想看个结果。
  雁无情平日也不是没见识过下九流的人物,但这媒婆却是头一次遇到,所谓下九流者,无非是师爷、衙差、升秤、媒婆、走卒、时妖、盗、窃、娼,没一个有好名声,却也不是没有道理。好好一门亲事黑白颠倒,非是要门不当户不对地逼人入门,真是失了男女姻缘之意。
  他左右看了一下,却见师妹她们却是看得津津有味,唯一一个雁无情寄予厚望的朱学浅却是被惊得瞠目结舌,杵在原地跟个傻子一般。雁无情只得摇摇头,暗叹一声对不住了,便是变了朱学浅的声音大喊道,“这婚事无公道可言,小生朱某第一个反对。”,喊完后又是轻轻一脚把朱学浅踢了出去。
  朱学浅只觉屁股一痛,惊醒过来却见众人圈子里,自己却在大门前和那媒婆面对面站立了,只见那媒婆将他仔细地上下打量,却是降了几分音调,“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反对此事?”
  朱学浅哪还不知是雁兄坑了自己一把,却也得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扇子,强作镇定。“我是什么人,这个问题问的好。我是什么人呢?”,眼光却是瞟向雁无情。
  雁无情在人群里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兄台姓朱,名学浅,那才叫出身高贵。家中几代为官,爷爷辈曾是朝中二品大员,父亲正是现任知府!可不像你背后的那个漏沙瓢子,这位朱公子是饱读诗书,文采四溢,更是博古阅今,集众家之所长。不说别的,但看这长相气质,可不是天上谪仙!”
  朱学浅被雁无情吹得耳根子都红了,却也不得不配合他的演出,把扇子展开轻扇,掀起额前长发,露出一缕高傲微笑,正是一副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那媒婆一听是官家的人,其他的却是都听不见了,十分气势已然堕的只剩三分,还是苦苦支撑的三分。只听她反驳道,“就算是官家的好公子,也不能强抢民女吧?这一纸婚约在前,却不能当成不算数的东西。”
  雁无情微微一笑,就是等在这呢,“就是不算数的东西!我且告诉你,我们家公子的爷爷与林府之女的爷爷是世交,平日里就不少书信往来,便是在我家公子与林小姐未生出以前,便是下了婚约。谁先谁后,可不是一目了然?更何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比你这婚约来的正经!”
  朱学浅瞪大了眼睛,不由得就“嗯?”了一声,却见那媒婆眼神瞟来,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声音略微有些颤抖,道,“不错,正是如此!”
  围观的众人都点点头,都觉着雁无情说的很有道理。媒婆见那光头和尚一顿胡搅蛮缠反倒得了上风,却是气昏了头,说道,“这也就是你一家之言,可不是想怎么说怎么说。”
  雁无情在心中略一合掌,十分喜悦,此话既出,胜负已定,“是不是一家之言,我们大可以问问林府的林老爷子,林老爷子若是去了,自有家主出来评理。不过无论如何,既有此桩婚约在前,你那便可以十分作废了,哪有把已结归宿的女孩子送出阁的道理?”
  只见林府里面,那丫鬟透着门缝倒是看清了外面的一幕,喜得跳起来拍手说道,“小姐,别哭啦,有贵人搭救。”
  那林小姐擦干泪水,抬起一张脸,端的是沉鱼落雁,虽急忙仍是轻声问道,“什么贵人?”,便在丫鬟的招手下,从门缝里往外一敲,只见一个微笑的光头和尚,虽生得十分好看,但把她却是惊得又退了一步,难不成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丫鬟知道小姐会错意了,连连摆手,“不是他,不是他!那坏嘴的李婆子对面的那个!”
  林秋霞看过去,只看见个侧面,身着青白长衫,十分干净,是个儒雅的书生。朱学浅感觉有视线侧过身向大门看去,见仍是紧闭,不由得觉得好似是自己的错觉。林青霞见那书生突然转过身来,差点要惊叫出声,还好丫鬟手疾眼快捂住了她的口。
  只见他生得一番好模样,看起来便是十分温厚,却又带着几分飘逸的气质,腰间又别着一支玉笛,真个儿好看。却是丫鬟来打趣了,“小姐,这位可是书香门第,认上门来的女婿,你可满意了吧!”
  林秋霞两颊浮起绯红,轻手便去打那丫头,“杏儿,你肯定是跟李老太太学得这张坏嘴,看我今天不教训一下你。”,却是嬉笑着打成了一团,不复刚才泣不成声的模样。
  门口的雁无情却是等着了急,难道他废了好大的心思,又搭上去一个兄弟,这林府竟是不领情不成?正当他如此想的时候,林府的门却是打开了,一个身子骨高廋的宿学模样的老者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和声说道,“林公子,请和你的朋友进来罢。”
  那李春花此刻真正是无话可说,只得把那贾宝拉住,最后狠狠地剐了雁无情一眼,才愤愤离去了。雁无情轻声说道,“好嘞,都知道欺负能欺负好欺负的。”,身旁的师妹却是听了个干净,只见她一脸狡黠的微笑,问道,“师兄,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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