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凡因 / 第四章 剃度

第四章 剃度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还不及雁无情有何动作,那被他早已忘掉的空得却扑上来拦腰将两名院首一抱而回。雁无情斜眼看向空得,此人虽不羁放浪,但心境牢实,因此不失勇不忘谋。
  空得看了看满地的尸首,坚明通达似他,此刻也是目眦尽裂,将嘴唇咬出了血来,五指更是深陷肉中,但仍难止心中之痛,只得仰头冲雁无情大吼,“你这歹人!好狠!好毒!”。
  雁无情却是取药止了肩处腿部的伤口,看了方丈几眼,若是再行雷霆手段除去这空得和尚,今日这危局也有三分胜算了。
  但与他所想有差,空得吼了几句后却慢慢冷静下来,他生性放浪仁善,下手总是留三分余地,经此一难,他竟不知不觉间明悟了惩怒之心,瞧破了所修玻然心经的最后关隘,从此半只脚已然踏入绝顶高手之列。他只觉身上气劲绵延不绝,精神清明四澈,但如今唯有手刃此徒,才能诠达佛意,亦慰众师兄弟徒子孙上天之灵。
  雁无情皱了皱眉头,难不成真是佛前有灵,不然为何小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古鸣寺竟使他在此一波三折?
  只见那空得放下那两个心智已失的院首,一个“一振长空”便几步跨将到雁无情的面前。雁无情冷眼看去,已知空得用的是“藏袖法”,使出蝶行幽步,果真闪过了空得那自袖中抽出的乾坤杖。但那乾坤杖在空得手中便有七十二般变化,那杖上虎头更是紧缀着雁无情脚步,只听见“噔“”噔”“噔”“蹬”....几声速响,地上一溜过去一片深坑。
  尽管雁无情久经战场身形诡异难测,加之身法变幻如喝水般平常,但究竟是没跻身绝顶高手之列,亦难跨过此刻他与空得之间的天堑。半柱香不到便被空得抓住一个破绽,那一杖却是空得用了十二分力气,便是虎骨虎肉,也要给它打成一滩烂泥。
  雁无情只见那乾坤杖竟在空中扯出一个幻影,来的竟是又凶又疾,若是落在实处,怕是当时便将他腿脚骨打个粉碎,毋说此战胜负立分,他这一生怕是武途尽废。想到此处,雁无情也顾不得肩腿部的伤势,气劲四射,身形又快了几分,再挑刀点在那杖头三分处,险险将其拨开一线,只听见大殿中“轰隆”一声,震了三震。
  雁无情侧身便翻飞了出去,此刻他右手腕经脉尽碎,寒刀亦抓不住飞出插在了房梁之上。此刻仰面却听见呼啸的风声,只见那一柄百斤重的禅杖正如同泰山般当头踏下,那方丈终于在此刻下了决心,却置雁无情于绝死之境。
  只听见一声惋惜之叹,雁无情突然从方丈眼下消失不见。
  方丈心境不动如山,那禅杖亦是是其势不改,金刚怒目之下,岂容魍魉潜行?只听见“啪”的一声硬响,那禅杖下血花肉骨四溅,即便是太上老君驾临,怕也是九转金丹难救,束手无策。
  方丈收杖而立,却是觉得禅心一动,颇有不平。他皱了皱眉,扫过殿中一片狼藉,而殿外压顶黑烟浓云已散,但向门外看去,已是一片废墟。那寺里的众僧终究没有跑出火海,殿外百米之内,竟是尸积成墙,满目苍夷,唯闻鸦群盘旋鸣叫之声。顿时万般哀苦压过心头警虑,佛曰,渡人不易,果真如此!眼看着众师弟徒孙惨死,自己却直至最后一刻也放不下渡人之心,是他慈悲圆通,还是年迈糊涂了呢?
  只见他走到门前,老目中流下一滴晶莹的泪水,落在地上却化成金色玉石发出铿锵一声,也是方丈修为高深,竟身诞至宝罗汉泪。空得见此景也是不忍,不过凶徒已除,也当是古鸣寺该有此劫,便告了声“阿弥陀佛”,上步执住师兄之手,出声安慰。
  他们身后却传来簌簌之声,竟是那雁无情被打将成的那摊血肉竟然蠕动起来,流进那六止和尚的衣袍,只见那六止和尚的肉身颤动一下便随即膨胀几分,三次颤动过后,那外圈浮肿的血肉便从内撕裂开来,伸出来一双白皙的手,随即站起一具修长均匀的身体,那人眸中三分清旷,七分寒冷,正是雁无情。
  不知为何从一刻开始,空得便觉得自己心中烦闷难解,不由得想要回头一看,却只感到胸中一痛,只见自己心口处正冒着一只白皙的手,手中持着六尺寒刀贯穿了眼前师兄的身体。空得只觉得一股巨力从体内传来,几十年相伴相知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只来得及凝视着方丈,歉意地道了声“师兄...”,便已化成一堆枯柴。
  方丈看着雁无情摇摇头,叹道,“施主真是好心计,我一直以为是妖刀作祟,没想到施主才是祸乱之源。”,说罢手中金光一闪,便将那六尺寒刀从他胸口处抽将出来,只见方丈肃脸大喝,“因缘果报,无错无失,千孽千障,各有来时!”
  雁无情直觉不对正欲弃刀而退,却立时被一双紧皱干枯的手扣住了手腕,也是怪雁无情贪图六止体内得道金骨,此刻它在雁无情体内与方丈之手遥遥呼应,竟是让他分毫动弹不得。雁无情抬起惊愕地看向方丈,只见他庄严宝相,头顶身后竟燃起了三丈金光,他另一只手拿住雁无情的肩膀,一提便是足不点地穿过殿堂,双双来到了大佛之下。
  方丈扣住雁无情手腕的手臂只是一振,那方丈时常挂在手心的那串念珠便递到了雁无情的手腕之上。方丈口中诵着不知何等经文,竟在殿堂里愈作愈大,如同海上浪涛滔天巨响,而那念珠金光大作,如同有人抚动般自行转动起来。雁无情使出浑身解数欲图挣脱,却感觉不到自己身体,如同是魂魄抽离,化作局外人只能看着眼前一景一幕。
  方丈拿住雁无情肩膀的手只是一压,雁无情便盘膝坐在了佛前,只听见方丈说道,“弟子空无,五十秋前受任古鸣寺住持一职,谨教寺中诸僧守清规,悟无上心,大小诸事,有惊无险。然见一迷途子,弟子心中不安,欲助其归渡,却惹荒债,致使古寺归墟。”
  “有言我入地狱者,弟子甚尊甚崇,若吾辈不忘身行艰,众生陷红尘万苦,何以开渡!弟子心意已决,愿舍身锁魔,不入六道极乐。此子虽身沦邪道,但魂净魄善,他日苦海归返,必能造就无上功德。”
  “此子尘名雁无情,便自此收为我座下古鸣寺第二十二代长弟子,其嗜杀喜自在,因取法名“空思”,此寺一出,此子自是海阔天空,盼其刀下三思一问,方知世事非斩可止,亦能少些杀孽。”
  只听见寺中铜钟长响,那枯手便抚过雁无情头顶,那黑丝长发纷纷齐根而断,飘落空中化作烟尘,那腕上每颗念珠亦在此刻光芒大作,化作一百零八道金光钻入雁无情身体。方丈告罪一声,只是枯手一支,便将那七八米高佛像举起,一粒乳白色的舍利子从佛下漂浮而出,如若有灵。
  那一百零八道金光各占定穴位,大放光芒,那舍利子如受召唤,立时便投入雁无情眉心,至此他体内才算一个轮回圆满,正组成轮回镇煞图。只见雁无情此刻面容扭曲,黑烟漫布,咬牙切齿,仿佛受着无尽痛楚。其肉身如同血液活物般流动,无数鬼面狰狞呼啸,殿堂中佛经诵声与万鬼嘶鸣声交相争压,正是通鸣大作,此起彼伏。万千红雾从雁无情体内嬉笑奔出,只见殿外黑烟也蜂拥而至,卷灭千支烛火,竟逼得只有佛前三丈地余下光明。
  方丈脸上却也露出惊容,他竟识不得此为何种鬼物,端的如此厉害。他伸手便是点在雁无情眉心,八十载修为化作涛涛气劲奔驰而入,那轮回镇煞图才如同星海般流动起来,一圈圈将红雾卷回进来,那争相扑出的鬼面也只能发出不甘的呐喊,被拖拽回到雁无情的身体镇在图下。
  那黑烟顿时一净,天光再次透过殿顶洒下,方丈却是再看了雁无情一眼。
  “虽轮回镇煞图乃我寺至宝,唯我寺住持长弟子方能掌握,但此鬼物厉害,每遇傍晚夜落之时,便压不住它。空思徒儿,苦海遥遥,你好之为之!”
  随着最后一丝修为的传入,方丈的手臂也无力垂下,只见他目光仍沉静温和而视,只不过一阵风吹过,便是化为飞灰不留痕迹,唯见雁无情眉心一朵白莲轻轻盛开,金色微光里流动着一丝绯红,但若不仔细看,也瞧之不见。
  雁无情此时站起,虽未忘往事,却觉得此刻自己是自己又不是自己。他茫然内视,没想到那方丈真舍魂命,将那八十载修为化作他灵台上一朵白莲。他赤足走出大殿的那一刻,身后便传来一声“轰”的巨响,回首之时,那大殿已然崩塌成一片废墟,仿佛真是冥冥中自有因果。
  “师兄?”,那不远处屋顶上便立着一人藏在黑蓬之中,却是那做他线人的师妹,正是她按雁无情的指示下,之前点起了古鸣寺的那场大火。她惊讶地看着走出的这人,眸子里竟是七分温润三分寒冷,虽面容与师兄一样,却似变了个人一般。此刻师兄却是赤身裸体,虽然身体修长白皙很是好看,但她却也脸色微红别过头去。
  雁无情微微往身上一看,却已经明了,只见一边角处一闷死的僧人身上僧衣却还完好,手却突然停在了半空,不知为何以往觉得理所当然之事此刻却如此令人心中不愿。
  但房顶师妹的视线却是如此灼人,他不愿她看出他与以往的不同,“师妹,你可有多的衣物?穿这死人衣服却是十分晦气。”
  房顶师妹沉默了半晌,却是将黑蓬取了下来,刹那间便露出满头青丝和娇美的面容,此刻更是带上一丝羞红,更是美不方物。
  她又解下那黑衣,连着黑蓬一起丢下来。雁无情随手接过便披上了,鼻尖却萦绕着一股少女清香。
  “师兄,既然此事已结,便结伴回堂中吧,不久便是黑龙会了。”,换做以往,她一定不敢说结伴而行,但不知为何她觉得今日此话却可说了。
  雁无情点点头,便飞身走檐出了古鸣寺,但出寺的那一刹却又回首看了一眼,万般杂念一起,虽无哀无苦,眼中却流下泪水两行。
热门推荐
飞剑问道 无疆 我是仙凡 一念永恒 天影 六迹之万宗朝天录 飞剑问道 无疆 我是仙凡 一念永恒 天影 六迹之万宗朝天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