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掌门

　　杨小妹趴在窗外，一双白暂的手托着脸，望着钱宅的院子，傻傻的笑着。杨峥在祠堂祭奠好了列祖列宗，同家族的各位长辈一道坐在正厅。作为杨荫杭的长房嫡子，毫无疑问是即将成为家中的掌门人。坐在首座的是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妇女，挂着一头干净爽朗的短发，鼻梁上架着眼镜，端端的坐在高把手的黄花梨椅子上，举止十分优雅，颇有外国女性的几分优雅，但是那棕色的眼眸之中却透着一股非同常人的英气。杨峥向她鞠了一躬，道了声“姑姑”。杨峥的姑姑笑了笑，点了点头，开口便问道“杨峥，这么多年没见了，为什么留学回来不回家非要在上海呆着”话音刚落，杨峥便愣了起来，思索片刻，正准备答时，耳边又来了一句“晚班机诶下品，惟有读书高，杨门四子两女，除了你，个个都是研究学问，怎么就你不在Stanford好好待着，非要出来美名其曰“实业救国”？”杨峥又一愣的来，正又准备回答时，姑姑杨荫榆又来补了一刀“小妹和你关系最好，家里就属你最早知道她在学校的那点事，你怎么就不制止一下？”杨峥顿时无语，嘀咕起来“家门不幸啊，祸事皆我错”
　　说吧，杨姑姑轻轻提起茶碗，珉了一口茶“不过你小子也确实聪敏，所谓人不可相貌啊，别看怎么样，办起事来却利索的很，苏常道台给我发了篇电报，说北京政府很重视人才，尤其是你们这些喝过洋墨水的，咱家老大老二和你大姐都符合条件，让他们去混个文职吧，但总要有个垫背的守家业，就你好了”说吧，咳咳两下，清了清嗓子，从桌子的抽屉里抽出钢笔，在家谱的的掌门人一行上赫然写下了“杨峥”儿子。“小侄子啊，以后咱们家的杨尖巷、面粉厂、轮船厂和五个公司都归你了啊’”杨峥一脸无奈和忧郁的看着，“唉”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随后又与姑姑家长里短一会，直到下午四点多钟才离开。
　　杨峥有些郁闷，一个人躲在了后院的墙角，吧嗒吧嗒的抽着闷烟。不知是何时，老葆叔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唉，女流之辈，莫跟她计较。其实你姑姑他也就嘴上硬，杨门三代六后，几乎都是书呆子，好不容易除了你一个见过世面，偷着乐还来不及呢”老葆叔捻了捻胡须，一派眉飞色舞的神情。然而杨峥却根本没有搭理，仍埋投盯着地上会神的看着。天空顿时阴郁起来，空气之中也弥漫着凝重的氛围。老葆叔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拍了拍他的肩“你有事，你一定有事”，说着，他从衣袍前宽大的口袋里掏出了在南京城隍庙淘来的核桃木烟斗，用食指和拇指一起搓了点海盗牌的烟叶，接着蹲下身子，递给了杨峥道“少爷啊，点个火”，杨峥接过，用打火机轻轻地点上了，接着就送到了自己嘴中，砸了两口，“呼”的吐了一团白茫茫的烟雾，接着才塞到了老葆叔手里“杨老爷的案子你一定有答案了，我们这无锡虽然不及苏常道一角，确是风起云涌，混沌不堪。乱世之中，有鬼雄，有英雄，有枭雄，都会斗个你死我活，但是最后赢的都是什么人？”说罢，便回首望着杨峥，又将烟斗递了过去。杨峥依然不吭声，但是依然咂了两口烟。葆叔叹了口气，晃了晃肥圆的脑袋“坐收渔利之人”，葆叔故意拖长了调子，似乎带了点意味深长的口气。杨峥也楞了一下，思索片刻后，回应起来“此消彼长，此长彼消，家父若亡，谁收的鱼肉最多？必是他无疑了”“千万不要这么妄动，谨慎几分总是没错，两家若撕破脸，苏常道乃至全国的权力格局必将重新洗牌，谁也占不到便宜”葆叔夺过杨峥手中的烟斗，自己深呷一下，抬起头，定睛的望着天上愈发阴暗的云。“要变天了，回去吧，少爷”。杨峥点了点头，随即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