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仇恨

　　武神宗上上下下鸡犬不留。
　　无论老幼，格杀勿论。
　　所有人通通都要死。
　　“逃，快逃！”
　　“你是武神宗的苗裔，最后的希望，你不能死，师父将所有的希望都交给你了，活下去！”
　　一切的记忆戛然而止，仿若梦境，他只记得最后他坠落了山崖，他还记得那双眼传来的刺痛，他只看到一片血色，最后身体好像撞在了大山上，什么都不记得了。
　　“啊啊啊…”木屋中，一个少年的呼喊声惊动了林间的鸟儿，就连烟囱上飘起的白烟都为之扭曲。
　　屋里，整洁的床榻上躺着一个人，他手捂着双眼，露出痛苦的神情，他挣扎着，不断的扭动着身体，似乎还没有从恐惧之中惊醒过来。
　　“大哥哥，大哥哥，你醒了啊？”忽然间，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入那个拼命挣扎，不断哀嚎的少年耳中，他扭动的身躯停了下来，但他的面庞依旧是扭曲的，痛的咬牙切齿，眼睛上包裹着的纱布都溢出血来，顺着脸颊往下流血。
　　“啊，大哥哥你的眼睛又流血了，你别动，快别再抓了，娘亲，娘亲！”小女孩肉嘟嘟的小脸上布满了焦急之色，急切的跑出了木屋，不停的呼喊，她个头不高，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娇俏可爱，生的一张娇艳的脸庞，却是一个美人胚子。
　　“他醒了？”
　　“嗯，就是他不听话，乱抓眼镜，又流血了！”屋外，一大一小两个女声交流着，随后急促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越来越近。
　　“不要乱动，忍住，如果你在乱动，感染了伤口对你的生命都有威胁。”成熟女人的声音在少年身边想起。
　　他十分的痛苦，双眼和身上的痛使得他痛苦不堪，强忍着，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那成熟女人身边的小女孩心生害怕，抓着女人的衣角，躲在了她的身后，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从女人的一侧向着男子看去，一副既害怕又好奇的样子。
　　“我这是在哪，我的眼，我的眼怎么了？”少年忍着剧痛，迫切额问道。
　　“这里是百草渊。”成熟女人道：“莹儿在水塘边发现了你，我救你回来的时候发现你的眼睛被锐物刺伤，已经无法复明了。”
　　“什么，我的眼，我的眼没了，我瞎了，我成了瞎子，不，不啊，我怎么可以成瞎子，不不不，师父，师父，凌云宗，凌云宗，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啊，哇啊啊！”少年疯狂的呼喊着，歇斯底里的狂啸着，仿佛一头狂暴的野兽，发出可怖的嘶喊声。
　　噗…
　　只见那女子往前一拍，也没见她手里拿了什么，便看到一团白烟在少年面前爆散开来，不过刹那，少年身子一软，声音消散，人也跟着摔倒在床铺上，一副死寂模样，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娘亲！”小女孩紧紧抓住女人的衣襟，脸上尽是害怕。
　　“莹儿不怕，娘亲只是让她睡了过去，不怕的。”女人柔声细语的安抚着身边的女孩，忧心忡忡的看了看床上的少年。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床上的少年清醒了过来，他双眼的纱布已经被更换了，脸上也没了血迹。
　　这一次他镇定了许多，没有再发狂：“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双眼被锐物刺穿，若再深丝毫，怕是连性命都没了，不死已经是奇迹了。”女人站在床边，轻声道。
　　“师父…”少年的脸上露出哀容。
　　“只怕今后你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唉。”女人叹息着，收拾起了桌子上的东西。
　　随着时间的推移，少年脸上的纱布早已取下，那一双眼再没了往日的神采，换作了紧闭的眼帘，伴随他的是那个一蹦一跳的小丫头。
　　“飞儿哥哥，陪我玩嘛，你天天在这里练拳，大树都被你打坏好几棵了，可你都不陪莹儿玩了。”莹儿嘟起嘴，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她口中的飞儿哥哥便是那个被她们娘俩救下的少年，名叫胡飞，他的伤已经痊愈，每天除了吃饭休息，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是在练拳，修炼修炼再修炼，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莹儿乖，飞哥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必须要练拳，只有把身体练好了哥哥才能打败坏人，不然哥哥一去不回，莹儿就见不到哥哥了。”胡飞蹲下身子，捏着莹儿的小脸蛋道。
　　虽然他现在什么也看不到，但他知道面前这个小丫头一定十份可爱，让人怜惜。
　　“呜呜呜！”忽然间，莹儿两眼一红，豆大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我不要，我不要飞儿哥哥走，我不想见不到飞儿哥哥，哥哥不要走，不要走！”
　　“莹儿！”胡飞听着莹儿的哭声，心一下子就酸了，他一把抱起莹儿，笑道：“好好好，哥哥不练了，陪莹儿玩好不好，走咱们抓蝴蝶去，抓好多好多蝴蝶。”
　　“好耶好耶！”一大一小，一男一女彼此照应，他是她的手，为她出尽力气，什么拿不动的都由他来。
　　她是他的眼，为他指路，为他读书，两人相伴便是九个寒暑，如今他已是二十三四的青年，身强体健，武道功夫亦是江湖绝顶，乃是武道之极，人称武道大宗师。
　　而她，年芳二八，正是芳华，已经从一个跟在胡飞身后的小丫头，出落成了一个婷婷玉立的绝色美人，浑身散发出一种出尘脱俗的仙气，连那谷中娇艳的花草都不及她一分笑颜，可谓容颜倾城，一笑倾国。
　　“武道人身，一步一步将人身之极限发掘出来，武痴，锻打身体，为武道打下坚实基础。武生，练体生力。武士，身法招数。武者，阴阳相济，刚柔并进。武师，练就内腑，由内而外增强体魄，渐生内劲。大宗师，呼吸吐纳，内劲大成，武道之巅亦有九牛二虎之力。”。
　　“九年了，我终于成就武道之巅，九牛二虎之力，内劲大成。”胡飞站在树下露出喜色，九年间他不断练拳，等的就是这一天。
　　“九牛二虎，人身极限，武道至颠，不错不错。”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却是一个年轻貌美的素衣女子，赫然就是九年前救了胡飞一命的那个女子，亦是这百草渊的主人，白青灵。
　　“娘！”白莹儿一下将手中的书合上，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书上写着两个浑厚有力的大字“武经”。
　　“白姨！”胡飞也连忙收了架势。
　　“嗯！”白青灵点了点头，摸了摸身旁白莹儿的脑袋：“胡飞，莹儿自小便被遗弃，我耗费了足足十五年的功夫，才将她体内的寒毒祛除，如今她也已经长成，你虽然失了双眼，但这些年我教了你许多方法，可惜你没能踏足仙途，否则以你的悟性和怎么只局限于这点成就，其实，现在的你但即便没有莹儿为你指路，凭借你的敏锐感知行走天涯也无障碍。”
　　话至此，她看向一旁的莹儿：“可这死丫头非要跟着你出去闯荡，我当初答应过你，要么仙道有成，要么武道至颠，你虽无缘仙道，但武道成就已是人间巅峰，我不能食言，放你出谷，今天我也将莹儿交给你了，你绝不能让我闺女受一点委屈，否则老娘饶不了你。”
　　“娘！”莹儿一声呼喊，声音之中满是触动，几乎都要流出泪来。
　　“行了你个小白眼狼，都那么大的人了，还那么爱哭，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定定性，你如今已经没了束缚，可以修行，早点引气入体，否则岁月催人，等你老了看你怎么办。”
　　“白姨放心，我一定督促莹儿修行，更加不会让莹儿受一点委屈的，就是拼了命也会保护她。”胡飞信誓旦旦的道。
　　“我只给你们三年时间，最多三年如果莹儿还是无法引气入体，到时不管你们早干什么，你都要把她给我送回来，到时我会想办法让她修行。”白青灵道。
　　“好，我会的，在这三年里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莹儿的。
　　“还是飞儿哥哥对我好，嘿嘿！”莹儿冲着胡飞一脸幸福的笑着，一双手直抓着胡飞额手臂。
　　“哎！”白青灵摇了摇头，冲他们挥了挥手：“女儿外向啊，养大了留不住啦，总是要走的，走吧走吧，还是我自己舒坦啊，快走，省的老娘见了你们心烦。”。
　　话音刚落，只听普通一声，胡飞和白莹儿全都跪到地上，齐齐磕了三个响头：“白姨再造之恩飞儿无以回报，定当以性命保莹儿周全。”
　　“要不是娘亲，莹儿早就被狼叼走了，莹儿永远不会忘了娘亲的恩情，这辈子您都是莹儿的亲娘。”白莹儿亦是动情的说着。
　　“你们，你们！”白青灵感觉自己眼眶都要湿了，连忙转过身去，擦着眼角：“算你们两个小混蛋还知道感恩…”
　　话音未落，白青灵便感到身后有异响，回头去看，就见白莹儿与胡飞已经手拉手的跑出了老远，一副海阔天空的欢快模样：“等我们回来，一定给您带最好吃最好吃的东西。快走收拾东西，玩意娘亲舍不得我变卦了，咱们就走不了啦。”
　　“嗤！”白青灵一笑笑出声来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笑着摇起了头。
　　一路走了两个多时辰，从早晨走到了正午，两人这才出了百草渊，看着头顶艳阳，在看着谷外陌生的天地，白莹儿有些迷茫的抓着胡飞的手臂：“飞儿哥哥，咱们现在该去哪啊？”。
　　胡飞看了看四周，九年了，这片天地不知道变了没有，他身在百草渊里也不知外面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现在的他也不过是个刚刚涉世的陌生人罢了，他看向北方：“这里距离大德圣朝的京都只有百余里地，那里是这方天地最繁华的地方，不如我先带你去那转转，然后我们一路往西，带你领略西漠的风俗，然后向南，最后再回到这里，我要带你走遍天下，让你去看看你从未见过的景致。”
　　“好咦！”白莹儿一蹦三尺高，好像一个孩子一样欢呼雀跃。
　　然而胡飞的脸正面向西方，他再也看不到了，但遥远的西方某地，那里有着他日思夜想的东西：“凌云宗，希望你的宗门还在，迟早，迟早有一天我会去踏平凌云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