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 五

　　（翻译启动中……）
　　“你是谁?！”看着眼前身着狱法司长战甲的人影，三十位狱法司并没有行动，阿啼塔呼吸有些急促，看着熟悉的身形，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可是，这个猜测，却是它最不想承认的。
　　“你好啊，”那道身影脱下战盔，露出了熟悉又布满苦涩的脸颊，视晶体闪烁而明亮，嘴唇开启，“老朋友。”
　　“迪诺斯……”呢喃着老友的名字，阿啼塔的内心世界几乎是崩溃的。
　　……
　　约二十恒宙纪前，两名怀揣着各自梦想的虚，跨入了名为司域的高等学院。
　　文明的高等，并不意味着，这个文明的所有生命，都是看透了生死般的仙神之流，反而正是因为了解宇宙的冷漠，所有的虚都格外珍惜自己的文明。
　　善良，秩序，荣耀。
　　这是真虚文明给予自己的标杆，同样是对它们三螺旋结构的遗传物质，进行的所谓的诠释。它们，以生为虚而荣耀，这些运用于文明的标杆，不仅深入它们的内心，文化，甚至学习之中，也是如此。
　　而司域，就是这三大标杆理念最为深刻的学府。
　　那是一个明媚的早晨，当然，在这个永昼的星球上，除了科技控制的降水，基本每日都是明媚，但没有阳光，那些光芒是场域的力量。
　　阿啼塔坐在自己的寝室中，在这个复古的大学园里，可没有一人一个的小房间，而是拥挤不堪的寝室，八平虚米（暂译，虚的体型比普通人类大，按照人与一平米的大小对比即可）大小的房间，却要容下四只真虚。
　　那时的阿啼塔，只是一个不到数百恒宙年的小年轻，刚刚步入学习的殿堂。阿啼塔很喜欢听音乐，那时它在寝室里听的，就是一首名为《迅烈之华》的快节奏歌曲。
　　足足等了一个上午，科技控制的光芒达到了顶点，整个星球都进入了中午，可始终不见有一位室友到来。
　　听了一上午音乐，并且预习了一点功课的阿啼塔，也是感觉有些烦闷，不如，出去找点吃的?
　　在真虚文明之中，高能量的浓缩食物比比皆是，但都是由科技合成。实际上，羿的本土并没有任何食材，所有的菜肴，都是靠外星球提供。
　　因此，吃饭，就成了真虚昂贵的享受，但能够进入司域的阿啼塔，自然不会是靠政府提供能源活命的凡俗之人。
　　单单是司域提供的补助，就可以吃上很久的高等菜肴了。
　　带着围绕于耳朵的光学虚影，阿啼塔走出了寝室，那个光影，并没有任何实质性作用，只是告诉其他虚，它在听歌而已。
　　迈出寝室门，阿啼塔的视晶体闪烁，视线扫过门边，一道有些瘦削的身影，捧着一个虚拟的屏幕，翻动着，看着电子书籍，这只虚就这么立在那。
　　“喂，你好，我叫阿啼塔。”
　　“迪诺斯，你好。”
　　“你为什么站在这?”
　　“寝室里太闷，不适合看书。”
　　……
　　“为什么是你?”迪诺斯满脸苦涩，昔日的老友，虽然阵容敌对，但它从来没有想过，它们会彼此刀剑相向。
　　“我是为了你留下来的，”缓了缓心绪，阿啼塔似乎坚定了信念，抬起头来，“为了替你赎罪。”
　　“那为什么不是它们?”言有所指，就是另外几位狱法司长，都没有留下，迪诺斯继续说道，“是害怕乱宙代的风暴，还是害怕我，我们?亦或是，不敢直面血淋淋的真相?”
　　阿啼塔没有回话，它只是从便携的背包里，拿出一本巴掌大的实质书籍。
　　啪嗒，那本有些泛黄的书籍，暴露在疯狂的能量之中，激起了一片灰尘。
　　天边是巨大的范围场域，周围是被更加紧密的场域笼罩的能源厂设施，近处是那些同在场域下的狱法司战士，而那本毫无保护措施的纸质书，就那么躺在尘埃之中。
　　……
　　“喂，明天就考试了，把我的笔记拿去复习吧。”
　　“谢了。”
　　“谢什么，我们可是兄弟。还有，其实只要你平时不那么浪费时间在听音乐上，就不会考那么差了。”
　　……
　　“喏，这是你的笔记。”
　　“不用，你留下吧，毕业了，你要记着我啊。”
　　“那你把这个拿去。”
　　“这是?”
　　“这是我平时没事写的乐谱，其中一首还是你平时喜欢唱的呢。”
　　“你就是那个网络歌手?”
　　“嘻嘻，好了，再会吧，想我就唱那首歌吧。”
　　“那……想我的时候，你就再去考试吧！”
　　“哈哈，你怎么不去死……”
　　……
　　迪诺斯看着在高能环境下，缓缓变脆的那本笔记，到了后来，书页碎成了一点点，如同雪花般，随风飘走，似漫天飞雪。
　　阿啼塔盯着它，一言不发。
　　迪诺斯摸了摸自己同样款式的便携背包，两张有些泛黄的纸张，还躺在里面。那是一首歌，名叫《天空与大地》。描写了天空和大地的亲密，就像两个虚，但又是一个虚。
　　（注:虚是无性生殖，不存在“一对”的说法）
　　迪诺斯也想把那两张纸拿出来，实际上，它也那么做了，掏出了一半，手却颤抖地停住了。
　　“哗啦。”
　　一张纸掉出，随着狂乱的风飞舞。
　　迪诺斯迅速地伸出另外一只手，想要抓住那张乐谱，但就在即将抓住的那一刻，它的手再次颤抖，又一次停住了。
　　一场友谊与时间的飞雪，在黑暗的风暴之下更加苦涩。
　　……
　　“你觉得，我们像不像这首歌里面的天空和大地?”
　　“那是，而且我是天空，你是大地。”
　　“为什么，那不公平，凭什么你在我的上方?”
　　“那是因为，你的知识更加渊博，而我呢，看似光耀，其实不过是受前人荫庇罢了。”
　　……
　　“束手就擒吧，”阿啼塔看着老友，“你只有一个人，而我们有三十一位战士。”
　　迪诺斯收回了两只颤抖的主肢，握紧了拳头，两只副肢重新戴好了战盔，笼罩住了它的面庞。
　　“是吗?”迪诺斯冷冷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只有一个?而你们，就是三十一个?”
　　阿啼塔的视晶体再次剧烈波动，相当于瞳孔骤缩，也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啊！”几名狱法司发出惨叫，原本在旁边的同伴，突然就对自己挥出了光刃！
　　猝不及防之下，一共八只真虚狱法司倒在了血泊之中，而那突然暴起的八名狱法司，更是全力冲向另外的十四名战士，比起刚刚提起武器的它们，在打斗之中，还是这暴起的八名背叛者占据了上风，很快又是八名忠诚的战士挂了彩，不过幸好有所防备，并没有落下太重的伤势，而最后六名战士还离得比较远，正在火速支援过去。
　　“你！”站在你迪诺斯最近处的，就是阿啼塔了，此时的它脸色不怎么好，如果是人类的话，早已是铁青之色。
　　“我们狱法司之中，果然还有你这样的叛徒。”
　　“叛徒?不，我们只是选择了真虚文明天生具有的，除了‘秩序’以外，名为‘善良’的‘荣耀’！”
　　“可那些话并没有被证实！”
　　“那证实就由我们来做！哪怕错了，也会揭示出我们文明自己都遗忘的秘密！”
　　“触动星核者，是死罪！”
　　“我们不需要秩序，我们要真相，这个沾满鲜血与黑暗的文明的真相！”
　　“是么?看来是我太傻了，”阿啼塔苦涩地自嘲一笑，“看来我们兄弟，终究是要绝一死战啊！”
　　“那，就开始吧！”
　　迪诺斯启动转换器，两柄光刃出现在两只主肢的手中，并没有流露太多情绪。
　　阿啼塔同样是如此，两道光刃入手，尽管不愿战斗，但还是有一股肃杀的气息开始升腾。
　　迪诺斯铠甲的外骨骼开始运作，一步踏出，地面凹陷，尘土飞扬，两柄闪着火焰，却显得那么寒冷的光刀，向着阿啼塔砍来。
　　阿啼塔横移半步，右边主肢大臂之上，一道光盾出现，迪诺斯立马反应，右手收力，左臂改为横斩，一刀劈在光盾之上。
　　纵是身体强悍的阿啼塔，还是生生后退了半步，在地面之上划出两道印子。
　　极力维持住平衡，阿啼塔左臂的光刃即将斩到，可迪诺斯两只瘦小的副肢，却有光芒亮起。迪诺斯视晶体剧烈波动，瞳孔骤缩，如果它有瞳孔的话。
　　……
　　“喂，你不好好练练武技和枪法，玩什么电能枪。”
　　“哈，多掌握一些东西才能有更好的表现嘛。”
　　“切，你不知道什么叫贪多嚼不烂吗?学而精之才是最好的。“
　　“我又不是你（视晶体特殊波动，等同于翻白眼。），跟个暴力狂一样，练那么多武技和枪法，我练一套，够用就可以了。还有啊，你那些技术性的东西估计也不好吧?”
　　“切，尽是些小聪明。好了，不说这些，真没想到，竟然会在精英狱法司训练营里面遇到你，说说吧，你为什么要干这个，原来一个机械学家当得不好好的吗?”
　　“我，我是为了能够了解军工技术而已，也没什么特别的，就当了狱法司。你呢?”
　　“我，原本就是考的军域，直接当了狱法司。说实话，原本并不怎么喜欢这个职业的，但看着这个职业不停地维持文明的秩序，我就不禁深深爱上了这个职业。”
　　“一样。”
　　“你也是?”
　　“对。”
　　“那就一起努力。”
　　“一起努力。”
　　两只有力的洁白的手，在永恒的白昼之中紧紧相握。
　　……
　　一道电光飞射而出，打击中了阿啼塔的光盾，原本只能抗住物理效应的力场顿时出现了紊乱。
　　情急之下，阿啼塔主肢右臂丢开光刃，改用两只副肢共同持握，挥刀向两只小型放电器砍去。
　　左手丝毫不停，向着迪诺斯砍来。
　　“咔嚓！”“嗤嗤！”“啪嗒。”
　　一声脆响，光刃的切割效果远高于铠甲的防御，一刀砍中迪诺斯右臂的那个转换器，另外一刀切碎了一个放电器，另一只放电器也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没了转换器，自然也放不出盾牌来，迪诺斯急急后退，阿啼塔的光刃却是再次斩来，紧随而至，迪诺斯脚下一个趔趄，直接坐在了地上。
　　光刃停在它的脖子不足两寸的地方，迪诺斯感受到那散发着高温与震动的光刃，刀中的寒意，却是令它寒毛乍起。
　　“我输了，”迪诺斯有些苦涩，“看来，还是你的武技更为厉害。”
　　“放弃吧，”阿啼塔看着昔日的老友，面露悲悯之色，“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就让星核，这个被法律明确禁止的秘密，永远埋藏下去。”
　　“放弃吗？”迪诺斯似乎露出思索之色，“那是不可能的！”
　　突然，迪诺斯捡起那掉落在左副肢不远处的放电器，对准阿啼塔，就是一道电光！
　　猝不及防之下，阿啼塔只感到身体一阵麻痹，难以行动，顿时吃痛，差点倒下，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迪诺斯快速起身，再次注视了自己老友一眼，也没注意远处酣战中的其他人，而是转头直接向着能源厂的中心走去。
　　阿啼塔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还是难以行动。
　　黑暗，在蔓延着，第一波风暴，即将来袭。
　　迪诺斯站在能源厂的中心——天眼，此时的天眼，位于顶部的巨型活动门，已经打开，最顶上的防护罩也时刻准备关闭。
　　一个巨大的空洞，黝黑又深邃，早已被机械外壳所包裹，就连里面的洞壁，也是闪烁着金属光泽。
　　迪诺斯摸了摸坏掉的转换器，冷冷地扫视了一圈，找到放于一根承重柱旁的工人用飞行器，踩了上去。
　　此时，所有的工人都已经撤离到了更为安全的能源厂总操纵部，天眼之内，空无一人。
　　操纵着飞行器，迪诺斯悬浮于黑色的空洞之上，看着那里面，似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就要出来。
　　只要飞进去，就可以了。
　　“不！停下。”一道声音传来，迪诺斯回首，只见阿啼塔拖着麻痹的身体，到了洞口旁。
　　迪诺斯沉默，正欲飞下去，阿啼塔竟直接飞扑而上，用尽了所有力气，向迪诺斯撞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