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2 可怜的老爵爷

　　炼金店要关门？
　　众人大惊，那可是一大家子唯一的收入来源了啊。
　　艾伯颤声问道：“发……发生什么事啦？”
　　“我们已经没钱购买原材料了。”
　　“……前些日子不是还有进账的吗？”
　　莫雷瞥了一眼艾文，“前……前天，艾文少爷把剩下的钱全取走了。”
　　艾文这才省起，前世那个败家子前天把炼金店搜刮一空拿钱买项链去讨好斯通菲尔德大婶那个大胸女儿了。
　　老爵爷一哆嗦，老迈的身躯摇摇欲坠，在琳达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想了一会儿，“……材料商那边不是可以赊账一个月的吗？”
　　莫雷轻轻摇了摇头，“材料商不给我们赊账了。”
　　“为什么？”
　　莫雷又瞥了一眼艾文，张了张嘴却不说话。
　　大家却都懂了。
　　一个月后败家子就要把炼金店输给马科伦家了，谁还敢给艾文家赊账啊？
　　仆人们怒视艾文。
　　他们都是长期跟着老爵爷的，眼睁睁看着这个败家子把偌大家业败了个精光，连带他们家里的老婆孩子都要喝西北风了，怎能不恨死败家子了？
　　艾伯却没有看艾文。
　　心已经凉透了。
　　艾伯祖上是随着阿拉索王族南下建立暴风王国的皇家骑士团成员，又在暴风城几次浩劫中抛头颅洒热血，因功勋卓著被授予世袭男爵，家族一直视骑士传统和贵族尊严如生命。
　　艾伯也一直秉持家族传统不敢有丝毫懈怠，哪曾想过会沦落到不但尊严荡然无存，甚至连生存都成了问题的地步？
　　这种状况对于艾伯这样视尊严如生命的老牌贵族来说，生不如死。
　　哀莫大于心死。
　　艾伯面如死灰。
　　看着白发苍苍老爵爷那生无可恋的样子，艾文表面若无其事，心里却实在不是滋味。
　　这个锅不好背呀。
　　许久，莫雷又轻声道：“老爷……”
　　艾伯茫然地看向莫雷。
　　莫雷实在不忍心再往老爵爷伤口撒盐，可又没法子，只得咬牙道：“老爷……炼金店该怎么办？”
　　艾伯想了又想，才叹道：“这样吧，我找诺丁男爵商量一下。”
　　“诺丁男爵？”莫雷眼睛一亮，“那可是暴风城的有钱人啊……他肯帮忙吗？”
　　艾伯瞥了一眼艾文，“应该……肯吧，毕竟……”
　　又关我事？
　　艾文略一思索，脸上的表情又古怪起来。
　　还真的跟他有关系。
　　原来，在艾文还穿开裆裤的时候艾伯就给他和诺丁男爵的女儿诺兰许了娃娃亲，还立了婚约。
　　那时候艾伯还是暴风城有头有脸的老牌贵族爵爷，而诺丁却是一名没有爵位的商人，能跟艾伯这样的老牌贵族结亲家简直高兴坏了。
　　众人听艾伯这么一说，都高兴起来。
　　忽有仆人进来禀报：“老爷，诺丁男爵来访。”
　　这么巧？
　　艾伯急忙道：“快快有请！”又转头看了一眼艾文，“你也……”可看到艾文半死不活的样子便跺了跺脚就急匆匆走了出去。
　　莫雷和仆人们也满脸期待地跟了出去。
　　艾文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毕竟两世为人见识过那一世的世态炎凉，看人看事多了些灰暗。
　　琳达也知道这门亲事，欢天喜地，“少爷，这下可好啦，咱们有救啦。”
　　艾文摇了摇头，低头喝完琳达端着的一杯水，又靠在琳达的怀里休息了一会儿，终究有些不放心，“扶我出去看看。”
　　“可是，少爷你的身体……”
　　“没事的，走几步不要紧。”
　　低矮的厅堂里，艾伯正和一位衣着华贵气度雍容的中年人分宾主坐在破旧的桌椅上叙旧。
　　中年人旁边还坐着一位身穿法师长袍骄傲得像只小天鹅的美艳少女。
　　莫雷和仆人们都崇敬而又期待地看向中年人。
　　中年人就是诺丁男爵。
　　诺丁边和艾伯说话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破败的厅堂，心里颇有感慨，还有油然而生的优越感。
　　想当年，他只是略有资产却毫无地位的小商人，在暴风城老牌贵族艾伯爵爷的面前是何等的卑微？
　　现在，他已是资产雄厚并捐得世袭男爵的暴风城头脸人物了，老牌贵族艾伯却落魄到躲回乡下庄子不敢见人。
　　更令诺丁自豪的是，儿女诺兰小小年纪已是9级法师了，绝对有望在半年后暴风城职业新人比武夺得好名次从而进入皇家学院，前途无量。
　　反观艾伯那个败家子，听说前几天才被军营教堂法师区军情七处等所有职业考核处轰了出来，铁定是没前途的了。
　　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呀。
　　感慨之余，诺丁更是暗暗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把问题解决掉。
　　艾伯十分客气地陪着诺丁说话，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借钱都欲言又止。对于他这种视尊严如生命的传统贵族来说，开口借钱这种事简直比杀头还难受。
　　可想想家里的状况再看看仆人们焦急的样子，又看了看旁边美丽动人的小姑娘，想着反正都要成亲家是自己人了就不要太在意脸面啦，便咳嗽一声，“那个……诺丁爵士……”
　　“那个……艾伯爵爷……”诺丁也刚好开口想要说话。
　　艾伯的话立刻就缩回了肚子里，客客气气道：“呃……诺丁爵士你说你先说。”
　　诺丁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还是艾伯爵爷你先说吧。”
　　艾伯犹豫了一下，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了十二分的勇气，“是……是这样的……城里的炼金店资金周转有些困难，想向诺丁爵士借……借点钱……”话没说完老脸就已经涨红，紧张地看向诺丁。
　　诺丁愕然，“借钱？……借多少？”
　　艾伯转头看向莫雷。
　　莫雷想了想，“有……有100金币就勉强够了。”
　　100金币对于暴风城的平民百姓来说，够一家子两三年的用度了，但对于贵族们来说却不算什么，特别像诺丁这种有钱人就更不在话下了。
　　诺丁的表情却有些怪异，“借100金币这么多，你们拿什么来还啊？”
　　“啊……”莫雷张嘴呆在了那里。
　　仆人们面面相觑，传递着惊讶。
　　画风不对呀！
　　艾伯的脸色登时煞白，“我们可……可以用炼金店来抵……抵押……”
　　诺丁冷笑，“艾伯爵爷，你不实诚啊，你家那间炼金店明明就要归马科伦家了，还怎么抵押给我啊？”
　　“呃……对不起……是我……我的错……我……我拿……”艾伯语无伦次，只恨不得钻进桌子底下去。
　　可怜的老爵爷一辈子都没被人这样质问过，诺丁的质问就像一把刀子深深地捅进了他的心里，把他最后的一丝尊严搅得粉碎。
　　“想不到艾伯爵爷你是这种人啊，”诺丁脸上带着鄙夷，言语越发冰冷了，“老实告诉你吧，我今天来就只为一件事情！”
　　“是……是什么？”老爵爷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退婚！”诺丁说得斩钉截铁。
　　“退婚！”艾伯如遭雷击，整个人懵掉了，收缩的瞳孔里闪烁着惊恐的光芒，嘶哑着颤声道，“为……为什么？”
　　致命的打击接踵而来，可怜的老爵爷已经快要崩溃了。
　　“看看，你们好好看看。”诺兰自豪地指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我女儿诺兰，现在已经是9级法师了，铁定在今年的职业新人比武夺得好名次进入皇家学院……凭良心讲，你们认为那个败家子配得上我的女儿么？”
　　诺兰骄傲地挺起了丰满的胸部。
　　仆人们相顾摇头。
　　莫雷无言以对。
　　艾伯就像溺水濒死的人一样张着大嘴却无法喘息，捏着自己的脖子嘶声道：“可……可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可怜的老爵爷想要说一些自己儿子的好来着，可在败家子的身上根本就找不到那怕一丁点值得说道的地方。
　　诺丁不达目的不罢休，看艾伯垂死挣扎便补刀，“不怕告诉你吧，我女儿就要和索斯.乌瑞恩亲王的二少爷索伦结婚了……你那个败家子恐怕给索伦世子提鞋都不配吧？”
　　“索斯亲王！”莫雷和仆人们都惊叫起来。
　　索斯亲王可是暴风国王瓦里安·乌瑞恩的堂弟，还执掌暴风王国的王牌军团——暴风军团，身份尊贵权倾朝野。
　　还有，索伦世子打小就在皇家学院修炼，听说小小年纪就已是十七级战士了，那才是真真的前程远大啊。
　　那个败家子还真的给索伦世子提鞋都不配呀！
　　艾伯眼里只有绝望，嘴角抽搐再也说不半个字来。
　　诺丁掏出婚约拍在桌面上，“艾伯爵爷，咱们还是好聚好散把婚约拿出来撕了吧？”
　　艾伯颤抖着向亲信仆从挥手示意，那名仆人便走进了内室。
　　诺丁看目的就要达到暗暗松了一口气，又看了看老爵爷的可怜样，便挤出了一丝讪笑，“艾伯爵爷呀，其实嘛你们的困难我也清楚，虽然做不成亲家但借钱还是可以考虑的呀，只是利息嘛……”
　　艾伯咬牙猛地一挥手，不想再听诺丁说半个字。。
　　很快，就有个人拿着一张泛黄的纸走了出来。众人看去，都愣住了。
　　拿着婚约大步走出来的却是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