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重要的是

　　方挚收到竖城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方挚一早从宿醉里起来就接到方葆急吼吼地打电话回来，说秦蓁跑了，又把昨天的事儿告诉给他。方挚强撑着陪方老爷子吃完了早饭，赶紧出门给方淮打电话。
　　“我是方淮。”方淮那头声音嘈杂，像是有人在解说什么。方挚知道他是去视察东都附近的驻军，现在正应该忙着。不过不管在忙什么，天塌下来能比秦蓁更重要？
　　“哥，你真的怪珍珍了？珍珍昨天被打了本来就委屈，你跟她计较什么啊！听说她摔得特别严重，你也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毛病，你也真忍心！”方挚心里头着急，可帝都里现在只有他一个看家，他没法由着性子跑到竖城去看她怎么样了。小宝儿也还是个让人放心不下的呢，东都那地方本就鞭长莫及，方淮他索性再不管不顾了，就真的完了！
　　“好，我知道了。”方淮的声音越来越远，似是要挂电话。
　　“哥，方葆没看住珍珍，说她跑了！”方挚掐准了他一定会着急，却没想到只收到了一串忙音，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方挚急得满头大汗，在办公室里直打转。这事儿不能再让陆平掺和了，他来只能是乱上添乱！好在二舅舅家的秦铭回来了，索性挨到下班去找他拿主意吧。兴许不用下班，哥哥这条小胳膊就拧不过秦蓁这条大腿了！
　　方葆今天向剧组给秦蓁请了假，笑话，东家捧着，有一个将军男友不算还有个将军哥哥，谁敢得罪她？方葆派人找遍了竖城也没找到秦蓁，急得没了法子，只好启程去东都寻方淮。可是偏就赶上多事之秋。
　　晌午，京里又出了乱子。
　　秦家二房的老二，也就是秦蓁所说的二表哥秦铭，是个国际上小有名气的珠宝设计师，也是个画家。一直以来，都是靠自己打拼出头，从没公开过他太子爷的身份。如今，这事儿不知道叫谁爆出来了不说，还谣传他用画廊为秦总理洗钱。
　　这可是个大事儿。
　　方挚的手机里各种APP弹出来各种带有总理受贿，总理儿子洗钱字眼的推送。秦钟钰正出国参加一个会议，根本腾不出手来管这些事儿，知不知道都两说。京里主事儿的算起来只有魏大伯，方老爷子，和秦铭的亲哥哥秦禄、堂哥秦阜。
　　横竖没事儿，也没心情再上班了，方挚索性请了假跑出来找秦铭商量对策，秦家三个兄弟都在老大秦阜的办公室里，满屋子缭绕着烟气，几个人都愁眉不展。
　　“表哥，你可来了。”此事因秦铭而起，他愁得一张俊脸都皱成一团。又是着急，又是自责。他是同方葆一样的纨绔少爷，只不过，显然，他还不如方葆周全。父母健在的孩子，总是下意识地依靠着自己的靠山。
　　“表哥！”方挚打招呼，俩人朝方挚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现在怎么个情况了？我大哥他应该明天往回赶了。”
　　“现在这新闻撤不下去。再说，现在撤也没有用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知道了。”秦禄深深地吸了口烟，“这臭小子的身份被人知道也没什么，关键是洗钱这件事儿。虽然没干过，但只要这么报道出来了，就肯定有人信，哪怕到时候让纪委下来彻查一番证明清白，也只能被人说成是官官相护，没有人再会相信我们家干净的！”
　　是啊。做没做过根本不重要，只要有人敢说，就一定有人肯信，那么这个污点也就擦不干净了。也没人肯好好想一想，，即便是真的洗钱了，有那么容易被抓到？还是在任期，还被人曝光出来？当然，也正因为他的身份，所以人民对他的容忍度似乎更低，短短几个小时，网上就有了赶他下台的声音。可悲的是秦钟钰任职已经是第八个年头了，这么多年兢兢业业，鞠躬尽瘁，依旧换不来民众的信任。
　　屏幕背后的交流和讯息总是能轻易地蒙住透亮的眼睛，单透过那窄窄的窗子看天，只能看出一身无用的戾气。
　　“有什么办法？还能不做生意了？也不看看，京城这些老人家儿，那个不是传承百年，钟鸣鼎食的家族，谁手里能没点儿产业？就靠那几个死工资，一大家子怎么过日子！”秦铭把手里的烟头狠狠地按灭，颓废地靠在沙发上。
　　“这道理就你知道？谁摆在明面上说？”秦禄训他。真是太差劲了！还不如方葆万一。
　　“这事儿二叔是没法开口解释的，只能小铭你解决了。到时候还得叫珍珍帮忙。”秦阜到底是主事儿的，这个时候还是先冷静了下来。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生气是没用的，把损失降到最低才是正经事儿！
　　“首先，咱们秦家其他的产业先藏住喽。你别按下葫芦起了瓢，叫人揭了老底翻个祖宗十八代！”秦阜喝了口水，“这画廊，还有你自己的牌子，实在不行就别要了，把明账暗账都公开了，放开手随便叫人查，叫人参观！”
　　“堂哥！”秦铭惊呼。那画廊就算了，他从二十岁开始就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牌子也说不要就不要了？小了说，那是证明他能力的存在，大了说，那可是他十年心血，是像孩子一样一步步养育起来的，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你个蠢货，难道叫秦家给你那个破公司陪葬？”秦禄扇了他一个脑盖，“你非叫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爸引咎辞职，甚至牵连出方家你才甘心？”
　　“二表哥，先别急。”方挚过来打圆场，“小铭，你这脑子不转弯，公开了账目，叫个亲信给你这牌子接手过去，你退到幕后打理，不也是一样的么。秦家在，我们就什么都有。秦家不在，方家也唇亡齿寒啊！”
　　方秦两家是几百年的世交。只不过两家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很少有女儿，所以对秦蓁都很宝贝。两家小辈也是亲上加亲，很有一荣俱荣的觉悟。
　　秦禄白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怎么教都不开窍！“大哥，这段日子我肯定好好在家教养他。你接着说。”
　　“嗯。老二说的对，小铭你这些年是丁点儿长进都没有！”秦阜声音浑厚，他跟方淮一样，在部队这口儿，是家里挑大梁的人，“老二啊，你们家也帮帮忙，我跟小禄都派了人去查，可是对方藏得深，我们就查出来个野鸡工作室，背后是谁，甚至跟什么人有牵扯，我们都不知道。”
　　“小铭，你也好好想想。是得罪了什么人，还是出去鬼混的时候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都说，叫人抓住尾巴了！”愁也是没用，索性能做什么先做好。
　　“咱们当下先稳住局势，不让这事儿再扩大影响，剩下的，咱们等大哥回来了，明天商量好了，再做应对。”秦阜也没了主意，什么都查不到，那怎么对付怎么解决啊？
　　“表哥，我收到消息就查了，还借了一点儿我哥的人，但是也是什么都没查到。我现在联系不上珍珍，不然的话她应该有旁的法子。等我哥回来了，也能再往深里找一找。”方挚一脸的为难，这事儿，也不知道是谁阴他们家。会不会，下一个就轮到方家了？
　　难道是陆平逼他就范的手段？不会不会，就算是不为了秦蓁，他也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的。他还算是个爷们儿。那会不会是许常？如今局势逐渐紧张，他会不会开始不择手段？
　　“老二，怎么回事儿？怎么能联系不上珍珍？她出什么事儿了？”秦禄打断他的思绪，联系不上珍珍可还了得？她一个小姑娘在外，要是出事儿了怎么办？
　　方淮把昨天在竖城的事儿简单地说了一遍，不过省略了分家那段。就算是秦蓁真的拖着方家去送死，他这个大哥也不可能分家。不可能的事儿，没必要说出来惹心烦。
　　几个人听了来龙去脉，正急着，就听见方挚的手机响了。
　　是方成。
　　“二爷。”方成有点儿气喘，好像是在跑。
　　“你说。”方挚也着急，不跟他废话。
　　“大小姐来找大爷了。大爷叫你们放心，已经叫了三爷来接人了。他这边结束了马上就启程，连夜赶回去，找表少爷们商量。他叫你们今晚都在一起待着，也方便。”方成扩句的水平还是很高的。当然，也是叫方淮教训出来的。
　　“行，知道了。你辛苦。”方挚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个小祖宗哟。
　　几个人这才放下心来。眼前的事儿也不知道叫谁阴了，横竖他们也是没辙，那就等吧。
　　等主子爷回来，杀他个片甲不留！
　　或者，干脆就见识见识小姑奶奶的手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