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心软

　　我红着眼睛看他，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担心自己反倒是担心饿着我，我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受伤的手臂上，不止担心这只冷箭刺入的太深，难以止血，还担心冷箭上啐了毒！
　　“阿墨叔叔，你……你先坐下来，我帮你把这只冷箭拔出来……”我看着墨栩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生怕他一个大力让伤口更深，小心翼翼地扶他坐下。
　　只是我的手在碰到冷箭的那刻，微微发抖。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又生怕落在他的伤口上，只能憋回去了。
　　墨栩看着我隐忍的模样，若无其事地淡笑道：“无碍，我自己拔就行了，你回过头去，别看！”
　　他以为我是看不得这样的伤口和鲜血，却不知我是在为他的受伤而心痛难过！救命之恩从来都不是能够风轻云淡地揭过，哪怕他和凌阳哥哥之间有什么不愉的过往，如今我也做不到横眉冷对了。
　　若非他刚才死命地护着我，谁知那些箭矢会不会射中我？
　　“阿墨叔叔你一只手不方便，还是我来吧！”我知道这只冷箭再多留片刻，墨栩的伤口就会更难好，手再度放上了露在外面的箭羽，飞快地将箭羽折断。
　　墨栩伸出右手解下腰间的小刀，从御风身上取下酒壶，将烈酒浇在刀刃上，递到了我的面前：“用这个。”
　　我颤颤巍巍地接过那刀，一时不能平静，等到刀刃刚碰到墨栩的伤口，手又一次情不自禁发起抖来。我从未替任何人亲手拔过箭，哪怕见过不少血淋淋画面，却从未隔的这样近。
　　就在我颤抖的那一刻，墨栩突然从我手里夺过那把小刀，替自己将刺入手臂中的箭头剜了出来。
　　更多的鲜血从伤口涌了出来，纵然是隐忍已久的墨栩，在这时也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阿墨叔叔，怎么办，怎么办？”我瞬间被吓到了，只能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向他求助。
　　墨栩扯了扯嘴角：“琳琅别怕，帮我，帮我把药敷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额头上落下，就连声音也因为伤口传来的痛楚而变得不稳。
　　顺着墨栩的目光，我很快从他怀里摸出了金疮药，洒在了他的伤口上。好在那瓶子里的药粉够多，效果也好，不一会儿就不渗血了。
　　等到伤口完全包扎好，我才发现自己已是一身冷汗，就连手上衣衫上，也都沾上了他的斑斑血迹。白色的长裙是绽放着妖娆的红花，在这寒冬冷得让人窒息。
　　血止住了，伤口也已经包扎好，墨栩的脸色稍有好转，他看着我身上的血迹，开口道：“抱歉琳琅，我把你的衣服都弄脏了……”
　　听到他低沉的抱歉，我竟是哭笑不得，瞪了他一眼：“你现在还有心情说这个？刚才看到你受伤，我真的很担心……”
　　“担心我会死掉？”墨栩接过她的话，挑眉反问道。
　　我蓦然抓紧了他的手心，语气艰难地说道：“别让我听到这样的话！祸害遗千年呢，你那么算计凌阳哥哥都从他手上逃掉了，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就死在云山派这些人箭下！还有衣服，你又不是没钱，多给我买几身衣服。”
　　墨栩低笑着摇头，幽然低叹道：“其实有时候，我还真希望……一死了之，就此解脱，至少这样，就不用像如今这样……活得身不由己。”
　　虽然他的叹息声很低，可在这静谧的夜里，我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什么一死了之，身不由己……我想不明白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大概所有的秘密都藏在那一张面具之下。
　　“阿墨叔叔，你不应该说这样的话！你根本没有体会过濒临死亡的痛苦和绝望……”我说到这里，冷宫所见的那一幕重新浮上脑海。“我永远不会忘记，在冷宫里那些人被逼着灌下毒酒，被裹上白绫的情形，她们刚被打入冷宫的时候那一个不是要死要活的，可到了最后那一刻，还是叫着自己后悔了，想要再活下去。”
　　“那你呢？你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他看着我的眼睛，很想知道我的答案。
　　“我在宫里的日子再不好过，但有凌阳哥哥照顾，怎么也比那些冷宫里的人好多了。他们都想努力地活着，我为什么不能呢？”
　　片刻的沉默后，我凝眉说道：“阿墨叔叔，你知道云大小姐为什么会对我们动手吗？”从一开始的热情招应到刀剑相向，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他笑了笑，问我：“琳琅姑娘可知我们来这儿的缘由？”
　　夏琳琅带我过来只是和我知会了一声，我怎么会知道？见我一头雾水，墨栩从唇间吐出几个字：“长生不老药。”
　　“元狩帝想长生不老？”
　　墨栩点了点头：“不错，消息最早是从苏城传出的，那儿正是云山派所在。不过云大小姐既然率人假扮成商人旅客来这侯着，说明这件事早有图谋！”
　　我点点头，想起刚才云梦裳抓到了凌阳哥哥，有些后怕：“他们的目的就是凌阳哥哥，可是他不是微服出巡么，为何云山派的人会知晓他的行踪？”
　　这是我刚才心中便闪过的疑惑，如今重新细思，便越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了！夏凌阳此次离开帝京，即便是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可他身边也将将带了几个人，云梦裳又是如何得知夏凌阳的行踪的？
　　“府里人多了总会有几个嘴不严的，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奇怪的。”墨栩嗤笑一声：“自古以来，那个皇子不是费劲心机地相当皇帝，那个皇帝不是费劲心机地寻找长生之法。云山派既然敢传出这个消息，怎么可能没有准备，指不定就是冲着皇宫里那位去的。”
　　“再者，”墨栩的眼光意味不明地落在我脸上：“琳琅，你能肯定这不是夏凌阳设法去云山派的计策吗？”
　　我的心被狠狠敲了一锤子，脑海中倏然闪过夏凌阳知道自己被下了药时镇定自若的神态，心下顿时明了：“原来如此。”
　　“可是，他为何要用这法子，难道去云山派很难吗？”以夏凌阳的骄傲，居然可以忍受这些人对他动手动脚。
　　“难不难我不知道，我是没去过。我只知道山下布置了不少阵法，这些年来擅闯的人没一个活着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