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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小川在码头找到了一份差事。
谢绝了上官绛等人的好意，将弟妹留在租来的小院里交由乳母照顾，天色未亮，他便早早的去上工了。
似乎一夜长大的少年认清了一个道理——人情得用在最紧要的关头，平日里能不麻烦别人尽量别麻烦，哪怕是从小到大的兄弟。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处境，麻烦迟早会找上门来。
扛着沉重的货物，低着头的少年仿佛淹没在码头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这里没人知道他曾经的身份，在这里，终于让他觉得有了几分自在。
远远的，在河岸边一颗老柳树下，乔庸打着哈欠冲徐斐道：“咋们就真放任不管了？”
“你能不能别往我这打，没洗漱臭死了！”嫌弃的推了一把乔胖子，徐斐看了一眼远处即将消失在视线里的蒋小川，对身边的管事吩咐道：“工钱照实给，该是多少是多少，让手底下人注意照看着，若是李云庭的人找过来，那就把人留下。”
“是，”那人领命离去。
“平安最近在宫里没法出来，他让我带话给你，蒋小川的弟妹他派了人暗中保护，若还有谁继续找小川的麻烦……”乔庸没有继续说下去，比划了一个手势。
“若是李云庭也这么干？”徐斐惊讶的望着乔庸，他不知道霍平安哪来这么大的底气。
“对，一样，正好埋了沤花肥。干的隐秘些就是了。”乔庸用的是浑不在意的语气，显然万一事发，也不怕。
上官府，上官两兄弟已经被禁足半月有余。
兄弟两人每天的清晨，从被下了朝的上官老爷子一顿棍棒教育开始。挨了揍的上官锋望着鼻青脸肿的上官绛：“哥，你说平安啥时候能出宫。”
“这我哪知道，这个王八蛋，当日那一脚踹得我两至今饱受折磨！让我下次碰到，我非得好好地找回场子！”两兄弟相扶进了屋，找出金疮药熟练地给对方上药，老爷子也忒狠了点，专找肉多的地方招呼。“我说哥，你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跟平安说了姐姐的事，其实你我都指导，他心悦的是姜沐梨。“上官锋替哥哥擦着药，忍不住问道。
“那咱姐他就不管啦？”上官绛扭头问道，望着欲言又止的弟弟，他继续拿话堵他的嘴：“他敢！其实姐姐早就心悦于他，那年金秋宴宫里闹刺客，可死了不少人，在殿上救下姐姐一命的就是霍平安。姐姐是个执拗的性子，动了心就不会轻易更改，加上后来好死不死的闹出那档子荒唐事，正好给了姐姐一个借口。”
“可这是姐姐一厢情愿，未必能有好结果呀。”上官锋明显急了，不自觉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的姐姐，才气容貌不输任何女子，样样都是一等一的好，何必这般上杆子喜欢霍平安那么个不着四六的家伙。
“哎哟哎哟！你个笨蛋，谋杀兄长呀？”上官绛吃痛，发出一声惨嚎，回手就是胡乱的一巴掌正好拍到了上官锋的后脖颈，疼得他发出一阵吸气声。
“姐姐她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再者你也说了，姐姐她不差任何人，怎的就不能喜欢霍平安了？他霍平安又不是什么香饽饽。我上官绛这辈子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我的亲人想要的东西我拼了命都要挣回来！我想好了，咱得给姐姐制造机会，不管此事成与不成，总得让姐姐有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只是有些对不起沐梨妹妹了。”
上官锋没有说话，显然认可了兄长的话，默默地给兄长上药。
“好了，换我了！”上官锋开心地拍了下兄长的后背，结束了上药。转过身，示意兄长可以开始了。
结果两兄弟抬眼就看到站在门口气喘吁吁提着鸡毛掸子阴沉着脸盯得他俩直发毛的上官老大人，上官无名。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兄弟两利落的推开窗就跳了出去，老人气的哇哇大叫就在两人身后开了追杀，上官府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霍平安在皇宫里的日子逍遥又自在。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顶斗笠，正戴着斗笠在御花园的锦鲤池旁钓鱼，这些时日已经祸害了不少肥硕的锦鲤，让爱鱼的明宗皇帝气得不行，索性只要有他在，就干脆不来御花园了。
一阵水花声里，霍平安吊起了一尾七八斤中的锦鲤，满意的把玩一番便扔给了身后伺候的宫人。
“交给御膳房，做一道红烧鲤鱼，给外祖父送去。”霍平安随口吩咐一句。
想眼不见为净，那可不行。
“诺，”宫人领命离去。霍平安上好鱼饵，继续安静垂钓。
御书房里，着一身青色道袍的浓眉道人向皇帝恭敬辑了一礼。“陛下，不知急召小道进宫，所为何事？”
此人，正是龙虎山星河观观主许章。
明宗皇帝没说话，他坐在巨大的书桌后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许章的眼睛，后者面色坦然目视前方，半晌过后，明宗皇帝才道：“青鸾道长死了。”
“陛下，此人本就该死。”
“你不好奇谁杀的他？”
“该死的人，本就有了该死的理由。谁杀的，不重要。”
“可朕，该如何跟龙虎山交代。”
“陛下，无需交代。龙虎山，也当不起陛下的交代。”
“烦请道长出马，跟那玉龙观解释一番。”
“陛下，不必如此。”
“还是烦请道长，替朕解释一番吧。”明宗挥挥手，阻止了还要再开口的许章。
“有些事，道长不知，有些话，现在还不能说。”明宗皇帝目光柔和的望向许章，“即便如此，我还需道长替我周旋，与龙虎山将此事揭过。不知道长肯否相帮？”
沉默了片刻的许章，终究点下了头。
“陛下，贫道现在想知道是谁动手杀了青鸾。”
“哈哈，道长不是不在意么。”
“现在在意了。”能杀死人境的青鸾，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道长就权当是宫里几位供奉出的手。”。
“既如此，那贫道这就返回龙虎山，定将此事办妥，陛下，贫道告退。”
“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