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桌上的蜡烛燃得正旺。一滴滴烛泪顺着烛身流下，在烛台上堆砌成一抹嫣红。易长安接过热汤，慢慢喝了几口，才平复下翻腾的心境。陈一言坐在他对面，眼睛半眯地瞧着易长安，仿佛在窥探一只无意间闯入厨房的野狐狸。
易长安将汤喝完，把碗递给陈一言的妻子：“嫂夫人的手艺果然了得，我这吃了一碗还想再来一碗。”
陈一言见妻子端着碗出去，瞟了易长安一眼说道：“你到底跟谁结了梁子，居然追杀到这儿来?”
“不，他们只是不想让我去北幽。”
“为什么？”
易长安瞟了他一眼：“不对啊，你怎么这么关心我的事？”
“都打到我家来，差点要了我儿子的命，我能不关心吗？”
“关心则乱，他们是冲我来的，我明日一走，这事就算过去了。不过你最好还是换个住处。”
“皇上让我回京了。”
易长安淡淡地点了点头，继续夹菜，看来此事应是在他意料之中。陈一言本想揶揄他几句，但见他眼色肃穆，脸上微微泛着哀伤，也就止了调侃的心思，陪着易长安一杯又一杯地喝着热酒。三四杯下肚，陈一言忽然笑了：“你说咱俩除了琼林宴时曾一起喝过酒，同朝为官多年竟未曾同席而饮，没想到今日在此荒野山村竟能举杯相邀，想想真是造化弄人。”
“造化个鬼。”易长安又喝了口酒，苦笑道：“说不定是人设计好的呢。你想想，我要是在你这里出事了，你也逃不了干系，别说回京了，你自身怕也难以平安。”
陈一言闻言一脸嫌弃：“我就是命里犯你，一遇到你就倒霉！”
寒冬深夜，又刚经了一场恶斗，易长安感到有些疲乏，听了陈一言的话也不反驳，只呆呆地看着桌上的暖炉：“咱俩斗了这么些年，你的为人我最是清楚。今日我北上边疆，心中唯有一事难以放下。”
陈一言将手中的花生仁往盘中一扔：“易大人，您也知道咱俩积怨已久？”
“我没别人可以托付了。”
暖炉里不知烧到了什么东西，“啪”地发出一声轻响，陈一言重新在盘中捡起一颗花生仁，一边嚼着一边从牙缝里漏出一个字：“说。”
“二郎行事多有鲁莽，以后朝中之事，还望陈大人多多照顾。”
陈一言着实感到有些意外，停顿片刻才说道：“好。”
此时陈一言的妻子端了鱼汤进来，见两人正在说话，放下鱼汤后立马又出去了。
易长安望着陈一言的妻子消失在门外的身影，若有所思道：“我原以为嫂夫人只是个乡间小家碧玉，没想到竟然身手了得，她这功夫倒是奇怪，我随行的两个人都是高手，竟也都看不出夫人武功的出处，不知夫人师出何处？”
陈一言没正面回答他这句话，伸手舀了碗鱼汤慢慢喝着，眼睛看着门外又开始零零散散飘落的雪，半晌才低声吟道：“人生难得是糊涂，半醉半醒才逍遥。”
门外的雪渐渐大了，两人一时无话，各自又喝了几杯酒便分头安歇。次日东方既白，易长安便起身告辞，继续北上。。
陈一言站在门前那排红灯笼下，目送着易长安打马远去的背影，心中忽然觉得空落落的。他揉了揉眼睛，心想自己莫不是岁数大了，竟也这边容易伤感。回首一看，见妻子穿着一袭淡黄大衣，站在雪地里担心地看着他。这场景，犹如当年两人在塞外初遇时一模一样。深埋在心中的那丝忧虑就如扎在指尖的细细的银针，忽然微微地动了一下，陈一言想：此次进京，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先处理了。
等他再次回首时，易长安已经走远了，雪地里空留下几行马蹄印子，耳边传来雪花落地细微的声响，仿佛大地在轻轻地叹息。陈一言明白，易长安这次北上，就不打算再回京了。而自己此次回京，又将面对什么样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