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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涯试着向黑暗处摸索。
他打开了手机的照明灯,
向车厢的暗部照去,
灯光进入黑暗,消失了。
吴涯立马把手机收了回来,毫无疑问,照明灯是亮着的。
“亮着的?对吗?”
吴涯问向吴小葫和沈静香。
她们点了点头。
吴涯又把手机照明灯照向了黑暗。
消失了。
光,不见了。
吴涯反复试了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光芒可以驱散黑暗,但这里似乎是个例外。
黑暗吞噬光芒。
吴涯想到了黑洞,宇宙最神秘的天体。
它的巨大质量,彻底扭曲了空间,让光都无法逃逸。
可这里没有黑洞,
只是一辆火车,
疾驰在光明与黑暗的分界线上,
只有神力才能创造如此景象。
这实在冲击了吴涯的世界观,
是宇宙创造了生命,还是生命创造了宇宙。
现在吴涯有些更偏向于后者。
“小葫,把手给我。”
吴涯抓住了她的小手,
向前跨出一大步,走进了车厢的黑暗里。
两眼一抹黑。
什么也看不到,
就好像失明的盲人一般。
吴涯的呼吸有些急促,伸出手在前方抓了抓。
摸到了东西,
一股拉力突然出现,
死死拽着吴涯的手,
也不知是想要把吴涯拉进去,还是那东西想要从黑暗中出来。
吴涯立马向后退,吴小葫也在外面使劲拉扯。
两方在拔河一般,
僵持了片刻,
黑暗中传来一阵呼喊声,
“请遵守列车规则。”
话刚罢,吴涯手上的拉力立马消失。
列车长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像是在拍打“泥土”。
但他的衣服,很干净,吴涯看的一清二楚。
“不好意思,先生,给您造成困扰了。”
列车长很有礼貌。
吴涯忍不住问了一句,“里面是什么?”
“本次列车的乘客。”列车长的回答有些圆滑,不明说。
“他们不怕黑吗?里面什么都看不到。”吴涯追问。
列车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们见不得光,却又想见,实际上怕的不行。”
“这趟列车可以追赶光的脚步。”
吴涯没听明白,还想追问,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冲出来一个人,
人形生物,更为贴切。
这东西并不立体,像是一道影子。
当它冲出来的时候,便被光线驱散,了无踪影。
“这,见光死?”
吴涯觉得实在匪夷所思。
列车长拍了拍吴涯的肩膀,说道:
“在它们的世界里,这不叫死,这叫回家。”
“这趟列车就是送阴面生物回家的,然后再返回阴面。”
随着刚刚第一个黑影走了出来,
黑暗车厢里,又走出了第二个黑影,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接踵而至,
在光中消散。
意义何在?
吴涯想到了飞蛾扑火,
并非真的自焚,只是光线干扰了它们的飞行方向。
也想到了旅鼠跳海,
并非真的是集体自杀,它们会游泳,
只是在被迫迁徙的途中,不得不穿过前方的水域,
只有身强力壮者,才能游到对面,建立新的家园。
也许对那些黑影来说,光便是一条路,通向彼岸家园,
但是这条路充满了未知的险阻,
所以它们害怕,又向往。
“先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列车长没有征求吴涯的回答,便讲述道:
“作为阳界的未死人,你前往阴界,很可能会真的死去,永远留在那里,为什么要去呢?”
吴涯长长的吐了口气,指了指身边的沈静香,“因为我要帮她找妈妈。”
吴小葫却站出来,举手反对道:
“老板,我不觉得这是主要原因。”
“和你的名字有关,吴涯,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己!”
“你就是庄子笔下的傻子。”
小葫又指了指那些冲向阳光的黑影,
“也许,老板你跟它们一样,对于你来说,未知就是光,害怕却又极度向往。”
吴涯摸了摸吴小葫的头,不愧是民国国立中央大学的高材生,说话很有见地。
“以后不准再说我是傻子,作为监护人,我有权利打你的屁股。”
小葫做了个鬼脸。
显然是上一辈子大小姐日子过得太好,没有经历过被家长用拖鞋打屁股的痛苦。
其实吴涯想要去阴界的主要原因,很简单:
刷副本,救老爹。
就像游戏里一样,未知的地图总是令人向往的,那里隐藏的boss也许正摆着臭脸,等着勇士的降临。
“先生,我大概明白了,祝你们旅途愉快。”
列车长和蔼的笑了笑,再次走进了黑暗的车厢里,巡查着。
吴涯三个坐了下来。
等着列车到达终点。
列车平稳高速的运行着,
吴涯渐渐升起了困意,
眯着眼闭目养神。
过了一阵子,列车开始减速。
吴涯在惯性的作用下,身体前倾,猛地醒了过来。
随着列车的减速,光线渐渐远离,
黑暗蚕食掉车厢里最后的光明,
直到彻底无光。
列车里响起一阵吆喝声,
“终点站到了,请收拾好行李物品,准备下车。”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刹车上,列车停了下来。
有开门的咣当声,
但是这里没有丝毫的光线,
吴涯什么也看不到,
内心陷入了一种慌乱。
阴界,无光之界。
用眼睛看不到任何视野,
一片漆黑。
即便拿出手机的照明灯,也无法照亮。
吴涯感觉到了有人从背后经过,带起一阵阴凉。
浑身发毛,毫无安全感可言。
像是有人凑近了自己耳边,轻轻说道:
“先生,作为本车的列车长,我再给你最后一句忠告:
有时候,眼睛是一种局限,把你骗进了生动的色彩世界,却忽略了更深层的风光,
有很多东西是眼睛捕捉不到的,请闭上你的眼睛!”
吴涯瞬间明白了。
闭上了他的眼睛,
这一刻,
好似春光乍泄。
周围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的出现在了他的意识里。
这里没有任何色彩,包括黑白两色,
吴涯很容易接受:
因为这里没有光线,不会有任何的反射和折射行为,绝不会出现任何色彩。
但是这个无光之界,
并不单调。
周围的一切都会在意识里呈现。
吴涯感受到了身边的列车长,他好像是扭曲的,就像一道影子。
明明虚幻,但是又如此真实。
“谢谢提醒,我还能再坐这趟车回去吗?”
吴涯问道。
列车长点了点头,诡异的一笑:
“如果你还有命的话。”
“保护好你的小命。”
吴涯带着吴小葫和沈静香下了车,
正式踏入阴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