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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旅人在第二个日出,行至一片沙滩。
朝升的阳光照在男人的身上,金色的光芒,仿佛为男人笼上了一层金纱。标准的欧洲面目,在那耀目的光下,更加俊朗。
可男人躺在沙滩上,纹丝不动。
金色的海浪随着金色的微风冲淋着他金色的头发,他深陷的双目在一片寂黑中更加深邃,即便他并没有睁开他的目。
旅人看见了远方的一个身影。
她回头望了望,摇了摇尾巴,纵身跳入了海中。
……
“为什么?”
“我也想过告诉他这一切。”
“那为……”
“但是不能。”
……
旅人靠着他坐下,双目看着东方的朝霞。
“真羡慕你。”
……
旅人起了身,他望见了浩淼的海,他望见了辽广的天。
旅人张开了双臂,闭上了双目。
他陶醉了。
……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堆石片中闪出了一个人影。
她面目清丽,身着一件淡雅的裙子,仿佛云淡风轻。
她看见了倒在沙滩上的王子。
……
她光着头,赤着脚。如同刀割的苦痛在她的脸上,却逐渐荡漾起幸福的涟漪。
“啪。”
她倒退了几步,再一次纵身跳入了海中。
她终究化成了泡影。
……
“为什么?”
“我也想过告诉他这一切。”
“那为……”
“但是不能。”
(6)
“请用你的牛与我交换。”男人阴沉着脸,面色苍白,像是多日的空腹使得他力不从心。
女孩的心一颤,仿佛见到了自己故去的父亲:“好的。”
“善良的女孩,希望你的一生幸福安康。”男人递出三个豆子,“它们是我的一生。”
女孩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接下了这三枚豆子:“希望先生,您能够好起来。”
……
“我在等你,你在等她。”
“是啊,我已经等了很多年了。”
“为什……”
“又有谁能够说得清呢?”
……
女孩播种下这三颗豆子,迎着朝阳,洒下露水。
“嘭”
……
巨人站在云端,麒麟臂缓缓伸起,拭去眼角的泪珠。
远望着朝阳,巨人不知这是第几次的期颐。
“嘭”
巨人的灵魂颤抖了,他守望千年的梦终于出现。
(7)
“请你……给我画一只绵羊。”他怯懦地说着。
在一望无涯,渺无人烟的撒哈拉,男人从口袋里掏出纸笔。
……
时间像天空上的棉花一样松软,岁月如瀚海里的水晶一样晶莹。英俊的王子站在属于自己的星球上,用自己厚重的肩膀为她挡住风沙。
……
国王坐在一个很单调而威严的宝座上,身着紫色的貂皮长袍:“嗯好……现在我命令……你去寻找玫瑰。”
王子变得娇小,目光变得扑朔。
……
“诺。”
……
小王子站在324号星球上,身旁是一朵枯萎的玫瑰。
忽的,小王子坐了下来。
海枯石烂是为了虚无缥缈,一生淡淡是为了万象成空。
小王子伸出娇嫩的右手,指点星空……这是他看见的第四十三次日落。
(8)
男人靠近窗户,看着浩瀚的海。
玻璃显示出它厚重的存在,映射出男人怀表的像。
男人回过头,看见黑漆的钢琴上方的彩照——那是一个家庭。照上的男孩笑得很灿烂,挺拔的男人神情冷冷的,眼中却氤氲着幸福,女人则淡淡地微笑着,脖上挂着的珠宝项链仿佛在她那惊如天人的盛世美颜下都黯然失色。
男人不出声色地叹息了一声。
“达卡……你终于……
“一无所有。”
……
三个冒失的男人终究还是走了,达卡的同伴也接连离去,消逝在浩淼的海中。
达卡沉浸在孤独深处。
……
(9)
旅人走着,回到了那座迤逦的山。
“我看了一路的旖旎,现在来看踽踽的你。”
猢狲笑笑:“不是有他们吗?”言毕指指身畔的土地山神,“还有我自己。”
旅人蹙眉叹叹:“我能帮你吗?”指指山间那张金黄色的纸,上书着几个神秘的符号。此时东方的太阳正在以超越一切的威严冉冉升起,似乎在宣告着,除了我,一切都是过往的烟云。
“没用的。”猢狲叹气着,“嚚嚚天宫定了咒。”
旅人眉间流露一丝锐气:“终究还是这样……吗?”
……
旅人走着,离开了那座迤逦的山。
附章一
(一世)
男人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最后一次使用这把钥匙。
黑灰的瞳在黑灰的阴中显得更加黯淡无光,男人望着那扇城门——开,不开?
若开城门,仅是缓兵之计。输送百姓将士数目必然不多,待敌军攻入,哀鸿遍野。
男人沉默了,城内粮草供应不上了,虽说斯坦城易守难攻,但消耗战,万万使不起的。
思索良久,男人俯下身来,将钥匙埋入土中。
……
男人神色冷峻:“外城敌军数多,我必先锋诛其将,传信京都!”
……
男人狂怒地大笑:“难道没有人来砍下我卑微的头颅吗!”
“嚓——”
男人仰天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鲜血洒在了属于他的那片土地,染红了他的国旗。
男人曾经是多么伟岸的身躯倒了下去,一柄长枪精确无误地扎入了他的心脏。但男人笑着,笑着,闭上了蔚蓝的眼。
男人只是普通的人啊!
但也有人等着他的守候。
当花开半夏的时候那袅袅的炊烟,那温热的羹粥,那似乎永远湿润的眼眶……她等不到他了。
(二世)
世界把他分开,晚霞断开他的灵魂。
男人看着那一片赤色的落霞,回望自己那浅笑的过往。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放弃,可是他的灵魂永远守望这一片暗鸦路。
但现在只剩下他自己了。
(三世)
男人再也看不见天命。
怎么看得清?
男人张开双臂,似要拥抱那浩瀚的长空。
要拥抱那浩淼的碧海啊!
男人落寞的心缄默了,他的轮回是为了什么?
……
也许轮回是旅行,生世是旖旎。
生命不息,旅行不止。
(轮回)
她落下晶莹泪珠,散落化作蝶影。
如同他她的生命。
其实生命是如此浅薄,只有不停地旅行,才能拥有厚度。
这就是旅人。
轻如鸿毛,是旅人;重若泰山,是旅人。
我们都是如此庸俗的人,如此踽踽的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