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羽毛

　　“我知你心中有许多的疑问，但我也知道你饿了，既来之则安之，坐下一边吃一边说吧。”兴许是站起来的动作有些过猛了，胡辰佝偻着身子不断咳嗽着，秦雨立刻走到老人的身后，轻轻为其拍抚着后背。
　　“先生，您不要紧吧？”夏澄有些惊讶，先前的交谈中，这位老人一直掌握着最高的话语权，气势强势，可没有想到老人的身体却是如此的糟糕，他还以为对方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呢。
　　“已经是老毛病了，年轻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是小伤并没有去治疗，眼下却成了大患。”胡辰满不在乎地摆着手向着餐桌的走去。
　　“请您随意一些，您想吃什么都可以自己去取。”秦雨一边扶着老人一边向着不远处的餐桌走去。
　　大门再次被打开，衣着考究的侍者托着餐盘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十分稳健，上身几乎是在平移，确保了盘中的食物不会受到任何动作的影响而产生晃动。
　　“这些都是为我准备的？”夏澈扫视了一眼餐桌，老人的食物是侍者刚刚端上来的，那么剩下的这些也就意味着全是为夏澈准备的。
　　秦雨笑着说道：“是的，还请您自便，我去准备一瓶酒。”
　　夏澈随意挑选了些食物放在盘中，如今的他积攒了满肚子的疑问哪还会考虑到自己想要吃什么。
　　“坐到我身边来。”胡辰慢条斯理地喝着浓汤，抬眼望着向着餐桌另一边走去的夏澈，语气充满着不容置疑。
　　夏澈停下脚步，他本能地有些想要远离老人，可是老人的话语却是威严无比，至少目前的他无法产生抗拒的念头。
　　“你和你的父亲很像。”胡辰用银勺轻轻搅动着浓汤，今天的浓汤似乎因为多加胡萝卜的原因比之以往要甜上一丝，这让他很满意，想着新来的大厨比以往的要能干很多。
　　“您的意思是您认识我的父亲？”夏澈站了起来，手中的刀叉也放了下来，他瞪着胡辰，这是十年后再一次听到有人提及他的父亲，他怎能不激动，先前那些束己的思想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这才是你，一个年轻人应该具有的样子，先前那样忍耐应该很辛苦吧。”胡辰再次将一勺浓汤送入了口中。
　　“您……知道他在哪么？”夏澈弯腰对先前的失礼表示歉意，随后再次做了下来，只是他的刀叉并没有再拿起。
　　“你父亲曾经是一个富有活力且很是精明的年轻人，总能够找出解决事情的完美办法，这让我们很看重他。”胡辰继续自顾自地说着，“那时候可真算得上是黄金时代，与他同期的几位都拥有着惊人的天赋和才华。”
　　“可惜后来他爱上了一个女人，为了对方他选择暂时脱离我们，并且在这座城市定居下来，与那位夫人结婚生子，于是便有了你。”胡辰将最后一勺浓汤喝下，轻轻放下了勺子，偏着头看向夏澈。
　　夏澈的眉头紧锁，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父亲永远是那个白天顶着上司怒火老老实实上班的文员，晚上又为了挣外块而到处替人开车的代驾，他从来没有去想过父亲的过去是什么样子。
　　“当然了这些事情你不用指望他会告诉你，因为他不能说。”胡辰微微向后方靠背倚靠过去以方便秦雨为他撤下空盘，换上今日的主食——九分熟的牛排。
　　“啵！”木塞被海马刀剥离瓶口，秦雨的一手托着瓶底一手用白色的餐布托着瓶口，姿态像极了经验丰富的酒师，不过可惜的是夏澈的心神完全被胡辰的言语所摄走，不能够欣赏到秦雨小姐以那极其优雅的姿势将酒液倒入酒杯。
　　“那您今天为什么要告诉我，您或者说你们究竟是谁？”夏澄看向胡辰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老人举起自己的右手轻轻在半空画了一个圈：“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很简单的例子，我们通常认为鬼神这一类的是迷信，可你想过人死后到底去了哪里么？是否转换了方式，这些逝者依旧存在？”
　　“是的，你并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因为没有人能够告诉我们，因为没有人能够回来。”胡辰将盘中的牛排十分精准地切成了二十块小块，似乎是在满意自己今日对于刀叉的掌控力，微微点头将牛排送入口中。
　　夏澈没有再催促对方，而是十分耐心地看着老人将口中的牛排咽下，期间他自己也在思考，老人的话说的没错，没有人知道自己看到的是否就是完整的世界。
　　“不一样的是人们死后去往的那个地方叫做天堂地狱或是我们习惯所称呼的阴曹地府，而我们……”老人直视夏澈，那双原本浑浊的双眼中似乎有着金色的火焰在燃烧，一个伟大的名字伴随着血液的共鸣被诉说而出，“我们来自伊卡洛斯！”
　　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被剥夺，夏澈因为原本处于坐姿，所以现在毫无防备地被摔在了地上。世间混沌，唯羽高悬。这是一根羽毛，轻若无物，它悬浮在空中，散发着光辉将夏澈周身的黑暗驱散。
　　“你将是我的候选者，也就是伊卡洛斯执事的候选者。”胡辰来到夏澈的身边，在他的身后跟随着秦雨，后者面容肃穆，不曾发出丁点声响。
　　“可为什么是我？”夏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接受不了。
　　“你是夏初的子嗣，从你降临这一世界的时候，你的身上就有了伊卡洛斯的印记，是它在召唤你回归，这片羽毛便是它的信使，你也可以理解为是伊卡洛斯的意志。”胡辰将夏澈拉了起来。
　　“可我还是一无所知。”夏澈心有畏惧，今天所闻所见都已经超乎了想象，如果不是一切都是他亲身经历，他都会觉得这是一场梦，一场滑稽可笑的梦。
　　“我们会锻炼你，直到我觉得你合适了，候选者的身份才会加之于你，相信我，你会在不久的将来成长的很快。”胡辰轻轻拍了拍夏澈的肩膀，那燃烧金色火焰的双眸的更深处有着一种叫做希冀的东西，只不过被他掩盖地很好。
　　“你可以自己再想想。”伴随着叹息胡辰与秦雨的身影消失在这片空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