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放学巷角遇不平

　　“死了，死了，怎么就弄得那么晚！”
　　始丰市赤城县，第二实验中学的校门口，一个背着书包的半大小子，慌里慌张地闯进路灯下头。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本来该有的好心情，对莫清明来说，现在可只剩郁闷了。
　　被班主任请到办公室，抄写课上听写时那满篇红叉的英语单词，布置下额外作业，顺带还聊了聊人生……
　　要不是窗外的天已经擦黑，人家洪老师指不定能拉着莫同学唠嗑到什么时候。这不，开车送回家什么的，当然是拒绝！
　　“喂！小胖子，还不赶紧把你兜里的钱，给我掏出来！”
　　转道进路边小巷，打算抄个近路的莫清明，还没跑几步，耳边便传来一段异响。
　　绕到墙角，探出头去，眼前的情况被莫清明看了个大概，令其直皱眉头。两米宽的巷子里，四个一米七八个头的年轻小伙正堵着一个约莫一六出头、穿着第二实验中学校服的胖墩儿。
　　推推搡搡的，贴着墙根的小胖子已无处可避，书包早已被丢到一旁，文具、书本凌乱地散落了一地，一身的狼狈样，只是那环抱的双臂，怀里好像还紧紧地护着什么。
　　如此一幕，事已经够清楚了，已经在二中读了一年的学，一些事情，莫清明也略有耳闻。
　　在第二实验中学的隔壁街有一所高中，职业技术高中。这所学校里，有数量不少的学生，除了做不好学生外，沾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可是样样都行，更有甚者，手头紧了，还常来这一片拦截二中的学生，美其名曰，互帮互助。
　　二中的老师也不是没出面警告、整治过，但这种事想要药到病除，彻底杜绝，不下大功夫、狠功夫，也就一个词，呵呵。
　　五人堵着小巷，这条路是走不了了，要想回家，只得趁着自个还没被注意到，再次绕路。
　　莫清明摘下书包，翻找着贵重物品。很好，一眼看去，书包里除了书还是书。重新拎起书包，当即转出墙角的莫清明，轻快地往前走了几步，下一秒就飞奔了起来。
　　嘭！在对面四人听着动静却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飞来的书包并在视野中放大，很是干脆地砸翻一人。
　　没错，莫清明可不会乖乖绕路，说什么正义值爆棚太假，但路见不平一声吼，就是莫清明所追寻的处事信条。哦，“吼”一声得看情况，眼下如果不是得靠助跑增加动能的话，莫清明一定选择蹑手蹑脚地摸上去。
　　很快，第二个书包又飞来了，却是没有立功，质量太小，人家也有了防备，别说能轻易躲开，就是硬怼，也不见得能再砸翻一个。但这也已经足够莫清明冲到近前了。
　　莫清明很清楚自己瘦胳膊瘦腿的战斗力，所以其一开始的打算就是牺牲书包，引发混乱，趁着空挡拉着小胖子开溜。而后者显然也不是榆木疙瘩，见有人搭救，咬着牙，仗着自己的体型，很有默契地硬撞出来。
　　可也就到这了，还不等莫清明二人手牵上手，还站在那的三个高中生，顿时羞怒值爆表，哗地一下全涌上来。两个抓住了小胖子的左右手，使劲往后拽去，另一个冲到前头，对着奔来的莫清明就是一拳。
　　只能打了！莫清明心里头是虚，但这不代表他怕！拳头放大的速度躲闪不开，胸口上硬挨了一拳，更是疼得其嘴角抽搐，拽住对方的双手，狠狠地来了个膝撞。这一伤换一命的做法，勉强让莫清明继续占住了些便宜。
　　又有一个敌人气势汹汹地冲上来了，是最早被莫清明一书包撂倒的那位，他要报仇！莫清明这边都还没从先前的一拳缓过劲儿来，只好弓起身子，双手死死地护住脑袋。
　　撞！趁着对方打得起劲，莫清明自觉找到一个空挡，像一头发怒的斗牛，猛地往前撞去。是，对方是被推得一个踉跄滚坐在地上，可莫清明也等不到扑上去痛打落水狗，便被人拽住脚踝，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偷袭者是那位被顶了一膝盖的人，一对一的公平决斗，在这儿是不可能存在的。而且，高中生们那凶残的拳打脚踢让作为被勒索对象的小胖子团成团，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很是干脆地让围殴莫清明的场面从原先的一对二变成了三打一。
　　为了能多抗会儿揍，这会儿的莫清明已经彻底放弃了攻击。可就算是这样，也愤懑、吃痛得紧，以至于占了上风的高中生们还理智地没下那不该下的手，莫清明的双眼，却是越来越红。
　　嘭！终究是要撑不住的，莫清明选择破釜沉舟，撞出一个缺口后，迅猛地朝此扑去。在那个角落里，地上躺着一颗拳头大小的蛋，应该就是小胖子先前怀里的东西，至于掉落时间，估摸是其主人被抓回按在地上的时候。
　　莫清明当然没考虑那么多，也不在乎这蛋从一米多高的地方猛然坠落，是否已经裂得一碰就碎，他现在就想手里多样东西，拼命搏一搏，如果唬住了对面最好，唬不住，无非就是回家躺上几天！
　　握住了！蛋壳的表面触碰起来异常的光滑，但这份特点远远不及其赠予莫清明的勇气。转身！砸！
　　“啊！”只听一声惨叫，冲的最快的那位，捂着小臂，青着脸，畏畏缩缩地退到一旁。
　　莫清明可不管这猛的一下让蛋碎到了何种程度，察觉手心还存有坚硬，抡圆了，继续砸去。
　　嘭。“啊！啊！”
　　这次中标的是其中一个额头，渗出的血滑进了对方的眼睛。
　　第三位止步了，被那一抹刺眼的红色吓得急刹了车，不再找莫清明的麻烦，转去搀扶己方踉踉跄跄退下来的重伤员。后者的脸上也竟是惊恐，愣是忘了抬手去擦一把那快跑完半边脸颊的血迹。
　　“来啊！”双目圆睁的莫清明往前踏出一步，一脸凶相地怒吼道。
　　“妈的……”现在还有谁去在乎那个小胖子啊，急急忙忙赶过来，还没参加过战斗的第四人，撸起袖子，就要为吃亏的兄弟报仇。
　　“别去！”拦住前者的是破了相的那位，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渗出的血划过了半边脸颊后还打算侵占衣领，愣是没有半分停止的意思。
　　“对！这小子，疯了！”骂骂咧咧补上话的，是同样吃的大亏的那位，其左手小臂依旧疼得厉害。靠！那是个什么蛋啊！差点让这毛小子把自己给砸骨折了！
　　“不想打了的话，就赶紧滚！现在去医院还来得及！”这一停下厮斗，手心那湿湿滑滑的温热，以及视野中那刺眼的色彩，在第一时间冲刷掉了莫清明心头的戾气，甚至令其的小腿肚子都有些发软，全凭那想把路见不平行动给处理成功的信念硬撑着，才勉勉强强不弱了气势。
　　不过也不能因此而瞧不起他，莫清明虽说时常有些中二的幻想，其实却是老师家长眼中的乖宝宝，打架这种事，除了年幼时咿咿呀呀的打闹，今天可是头一回儿，而且还发生了见血事件！
　　“臭小子……”
　　“别……”
　　一方欲上，一方又止，在一番内部的争执后，撂下几句狠话，四位高中生很不甘心却又有些慌里慌张地跑了，唯一的发泄方式，只是在那经过时顺带踩那两书包几脚。
　　嘭。当视线里再也看不见敌人之后，再也坚持不住的莫清明一屁股瘫坐到地上，长吁短叹，身心俱疲。
　　面对搭救的恩人，小胖子还是颇为心怀感激的，主动捡回书包，一路小跑地过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还好吧？”莫清明咧着嘴道。
　　小胖子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叫潘逸。对了，这是你的书包。”
　　“莫清明。”莫清明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接过书包跨到肩上，顺带撇了眼仍在自个手上的东西，“这是你的吧？”
　　潘逸也低头扫了眼，可这神情中却带着抗拒与惊怕。“这是鹦鹉蛋。”
　　鹦鹉蛋？这么大个？而且还……
　　压根不懂行的莫清明只好笑了一声，道：“这次还真多亏了它，质量挺好的，没坏，那，还给你。”
　　“别别。”小胖子潘逸摇头摆手，还往后退了几步，“我……我……”
　　奇怪了，如果先前没看错的话，这潘逸在被堵墙角的危难时刻都还牢牢护着怀里的这枚鹦鹉蛋，怎么现在……为了确认，莫清明只好又问了遍：“这鹦鹉蛋是你的吧？”
　　潘逸没有犹豫地点头道：“是我放学后在花鸟市场买来的。”
　　“那不就行了，给你，我还得抓紧回家呢。”莫清明把鹦鹉蛋往前递了递，哪曾想人家愣是又往后退了几步。。
　　“这蛋，就……就送给你了。再见！”嘿，这下别说躲了，潘逸很是干脆地与莫清明擦肩而过，跑了。
　　“喂，喂！”这都叫什么事吗，莫清明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下，看着手心里的“大功臣”，挂上的彩像极了刚下战场后的惨烈模样，“难道说，是因为他怕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