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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血月临世,初现黑暗之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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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寒夜冷、鬼哭乌啼,无边无际的血月笼罩着天地。
  官衙处于山脉高处,血色的雾霭四处弥漫,不知不觉间已经满目疮痍。阁楼上、地面上到处都堆积着飘散的残枝败叶,四下探望,周围的山野全都丧失了生机,死寂沉沉。加之倒塌的楼阁,整座官衙俨然如同一片废墟。
  很难想象这一变故仅是发生在须臾之间——此时诡异的血色非同寻常!
  “血剑宗……”裴清松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不由得泛起惊天骇浪。皇甫邪说的没错,血剑宗已经衰败了千年,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这个名字。虽然血剑宗曾是毫无疑问的剑派大阁,势力之大,竟是分散在炎阳王朝各个州郡,即便是辽阔无垠、凶险至极的苍莽大荒也阻挡不住其势力的扩张,设立有很多的分部,并派遣宗内的座卿长老驻守。
  像这般传承久远的巍然剑派,宗内高手林立,执一方牛耳,如若没有特别的原因是绝对不会像大厦般倾覆的。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四五年前,裴清松隐约察觉到有神秘势力向东桑镇伸出触手,当时杨莫两家都还未被灭族,他与当时健在的两大族长一起调查,刚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不承想愈接近、愈想方设法窥探那一神秘势力的背景,他们便愈发恐惧——裴清松还好,及时收手安然脱身;但杨家族长竟是修为倒退千丈,从此一蹶不振;而莫家族长更惨,竟是得了疯病——披上一身破烂的道袍,云履白袜,仙髻木簪,抛妻弃女,兀自离乡,追求他口中念叨的“无上至道”去了。
  什么样的势力能具备如此恐怖的能量,寻常人物竟连窥伺冰山一角的资格都没有?
  裴清松犹记得那时他最后的调查,他通过朝中关系找到了一些珍稀的史料秘册,上面记载着青鹿郡附近所有修炼势力的迁延与发展,在一个微不足道的事件上,发现了一个很突兀的、前所未见的宗派名字——血剑宗。
  挖根究底,调查血剑宗的背景,却只是找到一些很大众的描述,只是说血剑宗作为剑派大阁势力如何强盛,具体的描述却是点滴未提。
  到此为止,裴清松有直觉不能再继续查下去了,果不其然,在随后不久,便听闻了两大族长的悲剧。
  为什么会有此直觉呢,是因为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这一势力隐藏于黑暗之下,力量之强,竟是连得诺大的炎阳朝廷都不能撼动。故而,宁愿消耗莫大的人力、财力,甚至是……皇族的气运,来掩盖那一段丑陋的历史。
  细思极恐,仅以身免。
  …………
  皇甫邪盯着裴清松,看到他深沉至极、诡异莫测的表情有所猜测,笑道:“裴大人就算再不济,至少也在朝中留有一些人脉吧?东桑镇面临即将毁灭的灾祸,你不是自称父母官吗,现在就不要藏着掖着了,是时候送出一封金帖,唤来炎阳王朝所谓的铁血雄师,就算是让青鹿郡内所有的阎龙卫都集结过来也好啊?”
  “为什么?”裴清松望着浓稠的血色,恐惧这种情绪时日久了竟也会厌倦。
  “当然是为了热闹,更是为了迎接……血剑宗的归来啊!”
  “我会的……”
  严重的伤势终于使裴清松昏聩过去。
  皇甫邪不再理会他。
  继续向前走,见到最后的两人——性命垂危的洛寒和昏迷不醒的司空默。
  “生命力真是顽强。”连皇甫邪都不由得感慨,遭到如此残酷的波折,两人竟还没死,都留着一线微弱的生气。
  司空默浑身血洞,鲜血汨汨,但身上泛着一层淡淡的水光之茧。果然是奇异的血脉,居然可以自主护身,只怕老者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但可惜之处也在于此,虽然司空默知道修炼自身血脉,但还是不能挖掘出自身血脉的潜力。
  相较之下,洛寒就太惨了——在掺杂着元力的威压猝然降临时,他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抵挡。
  不过好一点的情况是,在场所有人中,只有他能够轻易抵挡威压中的气势,使得自己的元神不会受到丝毫损伤。
  所以,他现在的意识仍是清醒的,但是他伤势严重,整个人都变得软趴趴的,这次真的是连手指抬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我的浩荡气势下居然能做到面不改色,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皇甫邪颇感诧异,刚问出口,忽的想到洛寒此时必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便取下腰间系着的储物袋,正想着掏出一枚什么品阶的丹药才好,一道神念乍然传进他的脑海——
  “没什么,自幼和一些怪人相处久了,气魄总归是强大一些。”
  “你居然可以释放神念?”皇甫邪抬了抬眉。
  “受人恩惠,无以为报。”先前洛寒为救老芋头情急之下莫名其妙地使出这一本领、或者说是道法。回想一下,应是虚清道长播撒的膏泽。
  “果然得杀了你,虽然死了会很可惜,但……还是得杀了你,永绝后患。”
  洛寒没有回答。
  “告诉我,你是什么人?”皇甫邪似是没有想到自己会问别人这种问题,自嘲地笑了笑。
  静默片刻,一道神念传来,回答道:“不知道,是真的不太清楚,我也在寻找这个答案。”
  “既然如此,就送你至黄泉吧。”皇甫邪看着少年,叹道:“我这个人很不喜欢杀蝼蚁这种弱小的存在,但唯有你……我却非杀不可。”
  没有听到回答。
  皇甫邪似乎能够感受到少年看破死生的淡然与从容。
  这让他很诧异,即便是天上地下的仙人,也没有达到与天地同寿的境界吧?也局限在死生二字之间吧?而你一个少年,即便你是从天上来的仙人子弟,也不该有如此洞彻的领悟吧?
  他竟看得出一个细节:洛寒并不是不怕死,而是勘破生死。
  他不想让洛寒坦荡地死去。
  忽然伸出手,从长长的袖中伸出手,掐住洛寒脖子,举起。
  少年勉强睁开的一线目光中,是一条纤细白皙的手臂,像是一截枯萎的龙爪槐。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你吗?”皇甫邪的嘴角是一道阴冷的笑容。
  “是因为我的一剑不小心打扰了阁下的美梦?”
  “你说的很对。”皇甫邪之所以会出现,的确是因为那一式倒天河的剑意实在是磅礴璀璨,竟是打断了他盘坐在高空中的修炼。
  “但……还有一个理由。”皇甫邪抬头望着血光般的月色。他很自信,或者说是自豪,但……他知道这层血色只不过是一层掩饰,在血月之上,有真正的夜空,那里有……真正的黑暗。
  “你不是真正的黑暗。”洛寒竟然不偏不倚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皇甫邪惊诧无比,震怒道:“你知道什么?”
  “并不知道,只是一种……直觉。”洛寒看到皇甫邪眸中又一次升起一团冥火。
  寻常人是看不到这团冥火的。
  既然洛寒能看见,当然也明白这诡异的一幕意味着什么——
  皇甫邪竟能习得“十八柄剑的剑道传承”中的冥剑。
  所谓世界,指一世三界:天界、地界和冥界。传说冥界是远古时期的冥祖创造的空间,有诸多渊源与历史。虽然很复杂,但冥界独立于天地两界之外,广袤无边,这一点毋庸置疑。寻常人,甚至说是飞升天门、位列仙班的强者都无法去往冥界。
  但……十八柄剑中有一柄冥剑。
  匪夷所思,根本想不到冥剑究竟该怎么修炼,也不知道冥剑有着怎样的力量。
  眼前的皇甫邪眸中的冥火愈发炽盛。
  两道黑色火蛇一闪而逝,洞穿洛寒身体。
  还好,火蛇还算是细小,而且攻击的位置特意避开了要害,所以洛寒没能死,但却……眼瞳森冷,痛苦至极。
  又是两道火蛇,从眸中射出。
  洛寒紧咬牙关,崩碎两颗牙齿。
  皇甫邪摇了摇头,眸中再次浮出两团冥火,挑了处还算是怜悯的位置,大腿。
  洛寒终于忍不住沙哑地叫出声来,这种痛苦比起凌迟之邢还要更甚百倍。
  “事不过三,就不折磨你了。若你渡不过轮回化作一只恶鬼在地界漂流,若你还能想起我这个仇人,记得莫要惹怒我,否则,即便你已是鬼魂,我也能让你付出代价、追悔不及。”
  接下来是真正的杀招——为了对身为一位剑客的尊严表示尊重,不能用掐脖子、捅胸膛这类鄙夷丑陋的死法。
  真正的剑式。
  “冥剑——九幽剑诀第六式:三千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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