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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燕，阳光下羽衣泛着蓝绿色的金属光泽。
依偎在易行肩头，亲昵着，在易行耳边呢喃密语，软语诉说心事，讲述离别后的遭际，重逢的欣喜——温情款款恰如春花秋月的和美圆满。
易行轻抚燕羽，犹如解语花的温馨从心头泛起。玄燕喃喃低语，乍若离人的绵绵情话，道不尽缠绵。
燕儿不恋王谢，还如旧时模样——娇小依人总是惹人怜。
燕语，易行总算识得其奥秘。
易行内心坦然，已把禽鸟都当作师尊上人的化身，诚心受教，丝毫不懈。
上人的传道，像是拭去记忆的尘埃，打开封藏的遗忘。
接下，又一只灰喜鹊飞来传艺后，又飞去。
又一只斑鸠咕咕叫飞来，依例又飞去。
乌鸦、杜鹃、喜鹊、八哥、鹦鹉、翠鸟、伯劳、啄木鸟、山鸡、鸿雁、猫头鹰------各种各样的鸟儿接踵而来，又翩翩飞去。
如此多的奇鸟异禽，不下千万种，易行以往闻所未闻，更遑论飞临眼前嬉戏对话。可在易行潜意识里，又如此亲切熟悉，没有隔离物类的陌生，恍惚又恍惚中的清醒。
时光荏苒，流逝似若缓慢，天光依然明媚。
在这里，易行心里不起疑念，一切本来当然。
天宇明净，已没禽鸟飞临，上人的传授似已告一段落。万千禽鸟，不可能囊括天下所有鸟类，但所余也微乎其微。
易行看向上人，上人也在同一时间回首望向易行。
目光相遇的一瞬间，会心的一刹那，易行“看到”上人的声音。
“此间事了，走吧。”
走哪？话未出口，易行神识顿时迷茫。
易行睁眼，发现自身仍盘坐在上人身前，上人正笑眯眯，双目精光灼灼，满含深意望着自己。
糗大了，怎么睡着了？还做了一个荒唐的梦。易行在心内惭愧。
易行挠了挠头，笑嘻嘻道：“不小心，睡去了。”易行又抖抖肩，“现时精神了，师父，可以开始传艺了吧？”
上人眨吧下眼，举手指向高空，“看那。”
一只羽毛颜色黑白相间的白鹡鸰，从空中俯冲而下，打个回旋，歇息在上人左肩。
“白鹡鸰”易行不加思索，脱口而出。
#￥&*￥#@……，白鹡鸰仰起尖尖的鸟嘴，发出优美动听的鸣叫，声音顿挫，婉转流畅，悦耳极了。
“伙伴们，快快来啊，这里的风光好啊！”
易行脑海深处莫名响起这样娇脆的话语，稚嫩，陌生，来的蹊跷突然。空寂的山岩，唯有上人，还有……
我听到的是鸟语？我能听懂鸟语？匪夷所思？易行不自信。
易行脸上流露出讶异的神色
青松上飞下一只百灵鸟，旋绕着上人，边唱边舞，舞姿优美多变，叫声圆润婉转。
“上人好，上人好，百灵为你唱首歌听，跳支舞赏。”
这是百灵的声音，却在心灵深处回荡成——人类的语言，梦中的场景，在自身诡谲的呈现，遥远的传说，得以亲自体验。
梦中传道？
即使易行见过太多的不可思议，面对诡异的事实，也不能淡定，充满几多的疑问。
“想不到吧，徒儿。”上人看到易行眼中的疑惑，道，“那不是梦境，也可以说是真实的存在。”
“那是神识交流？”易行脑海蹦出一副画面，金光，海水，碧叶翻动，残念碎成星光，消失在自己的识海。
“你也知道神识？”上人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
因他知，神识的沟通，极为神秘，不同于思维笨拙的互动。那是灵念的交融，神奇的境界，在言语上得不到圆满的释惑。
“你以前修习过禅定？”
“是啊。”禅定，易行的基本功，再熟悉不过。即使在神识领域，易行还是有一定的体会，只是欠缺火候，不能娴熟运用。
“难怪，进入禅定如此迅速。”上人停顿下，笑了笑，又道，“所诵誓言相当于佛法中的观想法门，有助于止念，进入定境。想不到，你禅定的功夫，达到如斯境界，省却老夫许多麻烦。”
“不入禅定，如何麻烦？”易行问道。
“徒儿，你知晓在定境中，过去多长时间？”
易行看下天空，又望了山崖四周，与入定前并没多大时差，心想，过去多日了吧，那可是千万只鸟啊，需要耗费多少时光啊！
“有多天了？”
“一念间。”
一念？易行心中震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闪过，再去捕捉，念念一去，了不可得。
“一念刹那，一念万年，念力的不确定性，跨越了时空界限。神识飞舞，摆脱有形障碍，幻化万物，模拟情态，自在无碍。在那神识的世界，是你我的空间，心念的水*融。你所思所想，为师瞬间可知；为师所念，你立时可意会。不存在言语交流上的误解，省掉言传心教的繁琐。”
“一念，是永恒的绽放；万年的时光过往，一瞬的心行处灭。”易行脑海闪现一组漫漶的时空。言语落下，画面转瞬成空。
也许是因缘不到，莫名的画面，禅理般的答语，易行似悟非悟，只有待瓜熟蒂落，再明了前缘。
“悟性不错，不错。”上人不住颔首，赞同易行的阐释，“在你这个年龄能有如此强的神识，堪称奇迹。”上人话落，禁不住唏嘘几声。
“御禽宗最看重的是神识修炼，为师触摸到这一领域，为此自傲多年，以为与开派祖师相比也不遑多让。而今看来，观花最宜春时。”
“修士中，修炼神识的多吗？”易行好奇，随意问一下。
“放眼江湖，识之者几人欤？即使有人偶有涉猎，也是隔帘窥景，浮光掠影而已。若有，当在隐世宗门中，因其神秘，传承悠远，代有不世出之强者存世。而众多武修，都把一生的光阴浪费在武技巅峰追求上，上下求索。殊不知大千世界的‘成住坏空’，是有形物体的桎楛，修炼到头仍是空。至于神识，修至极尽，不可猜知。”
“不知我能修到哪一步？”易行想到自己神识的修习，似乎并不费劲，语气轻松，有跃跃一争的斗志潜隐其中。
“你想修到哪一境地？”上人笑道。
“成仙。”易行毫不迟疑，圣树的仙姿摇曳了易行的心湖，激荡起涟漪。
“仙代表了一种证悟境界。你我师徒二人，有幸参悟到神识奥秘，虽距仙的境界有天壤之隔，也算是窥到门径。休要小看这一步，你我求道路上，抛却千万人远矣。为师能在一念间，传完你灵禽门的秘技，得神识交融之功。否则，耳提面命，三年易逝。”
易行嗨嗨笑了两声，“师父，还是你老厉害，玩弄天下鸟儿于股掌之间，一令出，哪鸟不从！”
上人哼了一声，“马屁精，师父自己几斤几两还不知道，我号令天下鸟类？凤凰听吗？”
“凤凰？”易行楞一下，“传说中的神鸟不算，有没有难下定论。”
“凤凰一定有。”上人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