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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缕阳光刺穿厚厚的云层,自东方天际倾泻而下。凤凰古镇,小桥流水,桃花开得很是娇艳。房舍紧密相连,屋檐搭着屋檐,鸡犬相闻。
阳光把雾气压得很低,将整个小镇笼罩。
银发老者龙行虎步,手拉白衣少年过了漫水桥。青葱少年,白衣飘飘,腰间挂着一块黄龙玉珏。
少年睡眼惺忪,不时用小手抓抓脸,抬头看了一眼古镇入口的牌楼,顿时汗毛倒竖。
凤凰古镇接连死人,短短几天死了上百口,县衙提议让人们搬走,但故土难离,镇长不答应,镇民更难答应,他们猜测镇里是在闹妖精,于是花重金钱请降妖师前来除妖。
在外人眼中,降妖师上天入地神秘非常。但少年最清楚老家伙的底细,他妖怪没打死过半只,忽悠人的把戏倒是玩得精彩绝伦,未曾失手。
老者每次口若悬河,少年都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两股颤颤,生怕被人戳穿,给他们活活打死。
“老爷子,今日是我的生辰。”少年好心提醒。
“生辰?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老者声若游魂,连连向天作揖,道:“待此间事了,我们去拜祭你母亲。切二斤坐凳肉红烧,沽半斤女儿红,再来一只鸡。”
少年收回很不争气的口水,道:“德记的烧鸡顶好。”
“吃吃吃!就知道吃,要记住今天不仅是你的生辰。”老者脸色微冷,道:“当年你母亲躲到霞梧山来生下你,可是吃尽了苦头。”
“弟子知错。”少年作揖认错,顺手捞起黄龙玉珏。这块玉珏是他母亲留下来的物件。母亲的遗愿是让他平淡过一生,但他已然决定十五岁便离开霞梧山,去寻找他的身世。
老者嘿嘿一笑不再言语。白衣少年眼圈泛红,打量起寂静无声的石板街。道路两旁的房子很老,木窗上黑黢黢满是烟火痕迹。
“大师?”粮油店开门最早,老板是个大胖子。原本胖胖的肥脸,瘦下去好几圈,眼窝子深深陷下去。
看清他这副鬼样子,师徒二人吓了一小跳,老者稳定心神,悠然道:“此间妖气极重,你们应该早些请我来的,本大师已经闻到了妖怪的气味,熏熏醉醉,想来应是一只买醉的狐妖。”
“狐妖?”粮油店老板怔然。
少年则是心里捏把冷汗,心道:“老家伙没望闻问切就开始瞎忽悠,此次下山有点悬,指不定会在阴沟里翻船。”
老者心有所感,眼珠子一转,转过身来继续前行,头也没回,道:“你家里的酒不坏,居然可以扰了本大师的心境。人气太重,遮了道心,辨不得妖物气息,我要向前探一探。”
粮油店的老板不明所以,皱眉思索良久,然后回屋里请出幌子挂上。
师徒二人沿街慢走,每逢遇到人就要上前询问一番。问题无非就是老一套,死的都是什么人,老者,儿童,妇女或是青壮男子,死尸的面目又是如何。
得到的答案五花八门,小媳妇们添油加醋这么一说,师徒二人心里打鼓。老者把少年拉到僻静小巷子,道:“死者有男有女,还都是年轻精壮的年纪,小仙师怎么看。”
“师父,别闹。”
少年盯着镇中心的大桑树,道:“我总感觉那棵树有古怪,莫不是桑树修炼成精吸了人的气血,若真是如此,依我看咱们还是赶紧撤为妙。”
说罢转身便走,再次提醒,道:“今年是我的第九个生辰。”
“晓得了!”老者埋怨道:“你昨天为什么不说?你说了,我也不会接这趟活。害我钱财都收下了,如果现在开溜,我们就只能躲到外地去。”
“我还能说什么?”
少年彻底无语,在心里盘算,他的生辰和师父收人钱财,到底有何关联。
正在两人抬头望天时,大腹便便的镇长带人到处寻找降妖大师,一行十来人犄角旮旯翻了个遍,最终回到桑树集合。
“镇长大人,没能寻到大师。”十来个护院齐齐说道。
镇长嘴里骂骂咧咧,给了护院们一人一脚,只不过他腿太肥,力气都用在抬脚上了,绵软无力,气喘吁吁说道:“是你们心不诚。”
突然提高音量,似有所指,“你们没一个诚心的,请大师捉妖是我孙某人的家事吗?一个二个抠抠缩缩,不知所谓。”
他的话音刚落,深巷里传来老者的咳嗽声,老头儿幽灵一样窜出巷子,少年拉都没拉住。老者捋了一把胡子,幽幽开口道:“镇长此言差矣,降妖除魔乃是为了还人间一个正道,岂可言钱财呢?再者说,为祖师爷添香火是我辈分内之事。”
少年慢慢悠悠走出巷子,盯着师父的背影,心想:“任你说得天花乱坠,反正我是不会信,傻子都不信。”
见这位老者气度不凡,孙镇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急忙迎上去,陪笑道:“大师教训的是。等此间之事了结,还请大师到寒舍一叙,有件事劳烦大师指点,小可另有重谢。”
老者轻轻点头,抬眼看向桑树,只见桑树枝繁叶茂,叶子墨绿,不像是早春抽出的新枝,双眼放光,偏过头对少年说道:“徒儿的眼力见长,为师倍感欣慰。孙镇长,小道且问你,这株桑树旧年的叶可曾落下。”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齐齐回头看向桑树,孙镇长摇头,得意道:“不曾落叶。黄槡一年四季都是绿的。这棵黄槡可是我们凤凰镇的保护神,年年都有外乡人来此祈福。传说千年前曾有凤凰落在上面休憩,很有灵性,我们凤凰镇也是因此得名。”
“千年前?”
师徒二人对视,祖师训条,妖物五百年得道开启灵智,千年修成老妖吸纳天地源气修炼,以求证道成仙,而这棵树正好存活上千年。
“挖!”
老者挥挥衣袖,在十人合抱的大树下转了两三圈,又掐指算了算,露出惊讶之色,垂首摇头道:“本大师已经找到,镇子里接连死人的原因,现在需要开坛作法,还请镇长差人去准备,三牲,三禽,葡萄美酒。再找二百壮士,本大师要一探究竟。”
“敢问大师,究竟是何原因?”镇长小心翼翼问道,肥脸上冒出层层冷汗,他看出来这老道怕是要动黄槡,镇里的保护神真的是妖物?
老者没有搭茬,闭目入定,明显已经进入状态。少年向前一步,凑到镇长耳边低声道:“天机不可泄露,妖物是懂人类语言的,镇长只需按师父说的去办就是。”
“办办办!快快去办!”
被少年这么一咋呼,镇长的汗流得更欢,急忙后退,远离黄槡树。大声吩咐护院去照办,看了看头顶的枝杈,又急忙退到几百米外。
老者气定神闲,绕着大树走了好七八圈,而且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直到变成一道道虚影。
天色也亮了,雾气被暖阳驱散。围观的人也多了起来,所有人看得入神,纷纷低头议论,“这老道是有本事的,即便是年轻小伙子怕是追不上他,肯定能打死妖怪。
少年席地而坐,心中发笑:“看样子老家伙又成功了。这些人真好骗,你们若是被捕快接连追上半个月,也可以练就此等飘逸的步法。”
没过多久,镇子里响起猪牛羊的惨嚎声,鸡鸭鹅的啼叫也是惨烈至极。围观群众纷纷奔走相告,小广场上的人也是越来越多,有不少小媳妇在廊沿底下做起针线活,还有半大顽童在人群中追逐嬉闹。
二百壮士早已侯在一旁摩拳擦掌。镇长隐约猜到大师要动黄槡树,他给各大世家挑明,妖物一定要除,也不论它是不是什么保护神了,伤人性命就是不行,必须除掉。
树荫下,老者减慢步伐,气不喘心不跳,皱眉喝道:“啊呀呀!力士何在?道坛为何迟迟不现。”
“开始了吗?”
少年急忙跑向人群中找到镇长,只见胖老爷正在茶馆里窝着,这边是唯一没有阴凉遮挡的铺子,心中冷笑,道:“祖师显灵附到我师父身上了,时间不多,你们必须加快速度摆设祭坛,不然我师父法力耗尽,你们镇子就完了!”
“是是是!”镇长站起来几次,又窝回藤椅,恼火道:“丁护院,你去叫他们快些,不然老子要他们好看!”
“是!”丁护院急忙跑出茶馆,骂骂咧咧推开人群,引起一片骚乱,大嫂子小媳妇惊叫连连,脾气火爆的大妈,直接拿起菜叶子开砸。
“丁护院真彪悍。”少年暗赞一声。
见镇长张张嘴准备发问,少年急忙转身走回树下,和他聊天,那简直是在开玩笑,多说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