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怎么不去死

　　面对眼前这个情况我着实有些为难，在我想着原路回去会被李小漾生吞和现在下去会被眼前的人活剥哪个活着的几率更大些的时候，一个人嗤笑着啧了声，瞬间让我一个机灵，当即决定原动作返回。
　　“你敢！”
　　“站住！”
　　两个声音同时出声，我僵在了原地。
　　李小漾慢慢的退到墙边斜看着我咬牙小声撂狠话“你敢跑一个试试，我保证回去咬死你！”
　　我心里打鼓，质疑她这句话能实践成功几分，另一个声音又嗤笑道“安萝，你这是要去哪啊？看看你现在的德行像个女人么？”
　　我扶扶眼镜刚张开嘴，“祁绍祺你把嘴放干净点，去哪跟你有屁关系？有事说事，少他妈阴阳怪气的，回回都这样你是不是有病啊！”李小漾冷笑着截住我的话头说下去，又转身拉拉我的裤脚，“你下来，不怕啊！有我在还能让狗把你咬着呀！”
　　祁绍祺冷着脸瞪着我还没说话，一只白嫩的手就攀住了他的手臂贴上去，“我说是什么东西呢声儿音叫的这么狂，原来是土狗啊，啧啧，你什么时候把毛褪成斑点了？哈哈，不过这色你怎么不弄个对称啊，好歹前面也涂点呗……”
　　哈哈哈，一片笑声传来，我才发现，原来墙这边不止他们三个，还有五六个男生是在十来米开外的树底下站着的，我一上来眼镜有点歪，刚翻过来时还真没注意到那边有人。
　　李小漾有点不明就里，我却是知道的，她的短裙上黑色的颜料面积不大但还是很显眼。其实我还是有点小庆幸，庆幸被师姐抓去帮忙给油画上色时用的是手掌心而不是手指，否则李小漾的屁股上现在就不是斑点造型而是玄冥神掌了……
　　如果这么想的话那我就更该庆幸昨天给李小漾买米线从饭店一路捧着小砂锅回来正好烫到了手指头……
　　然后就是现在的这样那样……
　　这么看来才是有因有果。
　　嗯，看来是啦……
　　“哎！我说怎么老远就有股狐臭味呢？”
　　李小漾一句哎把我脑子里的回溯啪的打翻，神思一下被扯回原地。
　　她仿佛混不在意刚才纪敏说的话。李小漾一向这样，对于她来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说的话，她懂了就懂，不懂就过，她说思考那些不知所谓的词会浪费她大量的脑细胞，我说是她过虑了，其实是她懒，然后被她瞪了好几天。
　　“乡巴佬能有什么欣赏水平啊……”纪敏笑得还挺漂亮，话却难听多了。
　　“我说既然有狐臭就别上街，跟家自个闷着去，大白天的一身味儿出来熏别人，有没有公德心啊你！唉，边上那个……”李小漾一挑眉，斜睨着祁绍祺，一看她这个表情我就知道她这是把纪敏的话听进去了，而且还被她自己硬生生的提升了几个高度，挠到痛处就要开始反击，这是她一贯的人生准则，没个个把小时这场嘴仗结束不了的。我发愁要不要提醒一下她本来她是决定去隔壁学校偷窥人家校草洗澡的，不是，是游泳的……
　　“每天跟个带狐臭的喷壶一块鬼混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你是怎么办到的？见天的也给你浇的够呛吧！”李小漾故意加重了喷壶这两个字的语气，得意的朝纪敏扬了扬下巴。
　　“不过你们家那些花草应该长势不错吧，熏陶外加浇灌……”
　　李小漾阴阳怪气的咋呼着。
　　我想李小漾也是真聪明，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词都能挑对了时机往外扔，而且一炸一个准儿。
　　不过这个炸我也炸的准，她说狐臭的时候还不怎样，喷壶一出我就知道要糟……
　　果然，纪敏立马被李小漾气的有些发抖，声音颤颤的咬牙恨道“你、你怎么不去死！”脸色白了一瞬之后，扭头死死的瞪着我，拳头狠狠的攥着，脸颊胀的通红，“安萝你这个傻子，你这个蠢货，你脑子有病你怎么不在医院住着却在外面祸害人！就应该把你锁死在医院里一辈子也不能啊……！”
　　啪！
　　李小漾一个耳光扇了上去“我他妈就操了！你怎么就能这么欠！你他妈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啊……”
　　……
　　纪敏一直这样，眼前的强悍斗不过就去找旁的小角色出气，哦，俗称是欺软怕硬。当然既然是边边角角上不了台面的就注定是厉害不起来的人物，足够承受她的怒火而且翻不了天，是以她一直走的很稳当。
　　唯一崴了脚的几次是在我身上，而且崴的相当上纲上线，应该是我让她在祁绍祺跟前丢脸丢的捡不回来了，所以只要她和祁绍祺在一起，但凡我出现在她眼前就是被炮轰的命。
　　耻辱。
　　虽然吧我觉得这个词她用在我身上有点重，看到我就想到被我加诸在她身上的耻辱，为什么不能是看到我就想到是美好呢？再不济美丽也行啊……事实证明我想多了，想多了就是错啊。
　　所以我从来也没反驳过，显然的，我不认为这是个事儿，更显然的，我从来都没把纪敏当回事儿……
　　我眼神儿不太好这个是真事儿，脑子不太好这个也是真事儿，纪敏没说错，要不然她也不会回回拿这个事来刺我，诚然，我脑子是不好，却不是傻，只是记性不怎么好而已。
　　鬼知道是具体某年来着，反正是高中时候的事，之所以记得是高中，是因为那一段时间脑子混沌的最是厉害，经常有些呆呆的，不知道做什么，可能跟刚离开医院封闭的环境有关，被家人安排进嘈杂的学校时多少有些抵触。不过表现也不是怕人什么的，只是偶尔言语反应慢了些。现在回头想想应该就是那时招了纪敏吧，然后让她把我当成宿敌。
　　不知道是哪边吹过来的风，说我做过祁绍祺几天女朋友，然后我脚踏几只船被他发现被他甩了……
　　我实则实的觉得冤枉，刚进这个学校还没摸清有几个门呢名声就被晾成渣了，之后他处处针对我不让我好过这样的事居然就这么说通了……！
　　天！真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造的脑回路，这样也信？别说我是个这么一无是处随便扔哪个旮旯都挑不出来的凡品，祁绍祺是从小帅到大的，从外形上就差了一大截，就单单我和他的关系这条上这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可能是家里把消息封的太严，也可能是我有几年都没在外面露过面而是呆在医院，现在更是戴着眼镜，所以基本没人认识我，谁又能猜到我和祁绍祺实际上是一家的呢？他从没承认过我是他姐，当然我也无所谓。
　　所以还是从外形上比较吧，看上我这么个人，其实祁绍祺眼光不怎么样……
　　当然等看到受我连累被尊称为移动毒气的纪敏挽着他手臂过来讨伐我的时候，我发现我说祁绍祺眼光不怎么样……
　　还是夸了他呢……
　　真实的场景有些模糊，现在只记得个大概，可能当时我的胃有些不舒服，加上坐车有些闷，但不舒服的感觉并没有太严重，如果不是纪敏喷的香水太浓烈还在车上走动不停的话，我决计是会忍住的……
　　可当时那个情况没有想的那么美好，当纪敏又一次凑到我旁边娇滴滴的问我新同学你怎么这么热的天穿长裤啊是不是腿有问题啊的时候我终于皱着眉忍不住对她说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接着就哇的吐出来了……
　　你不让我好过，我只能自个让自个好过……
　　然后是连锁反应，车上坐了三十来个人，大概三分之一的人头跟着我一起哇……
　　后来想一想当时车上那帮人真黑，明明都不舒服却没人去带头都等着我这一出呢，于是这个小仇就自然记我头上了。
　　下车之后也没怎么好过，纪敏身上的香水味只要飘到我鼻尖上，我就条件反射的带头吐，最后胆汁都快吐光了才算完。以至于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见到纪敏都会条件反射的打个哆嗦……
　　为这个李小漾还专门卷着书采访过我让我谈谈感想，我说我似乎是经历了一场浩劫，好不容易留着命爬出来，李小漾一脸严肃的对我说同志辛苦了，总结陈词吧，我当时忙乎着要去解决三急，只能扔给她一句狐臭一样一样的，然后她就乐趴在厕所门前起不来了……
　　再后来就是纪敏挽着祁绍祺的手来广播室冲我呲牙，说实话，我有些莫名其妙，还想着什么时候我跟祁绍祺的关系已经缓和到可以替他妈当他家长了……
　　我当时不认为是挑衅，于是脑子有些迷糊没有给纪敏什么反应，接着看李小漾和学长对稿纸上的词。等她吧啦吧啦的说完一大篇后我才明白过来，随后第一个动作是抬起袖子擦了一把脸上被她喷到的吐沫星子，“纪敏，说话归说话，吵架归吵架，你朝我喷口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祁绍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口，听到这话，他斜靠着门框看着我，表情有些冷。
　　李小漾早就不耐烦地看着他们了，听到我终于说话了，随口就接了句：“就是，动嘴就动嘴，给人洗脸算怎么回事啊，喷壶也没这么喷的啊……”
　　扑哧！反应过来自己说的什么李小漾乐直接笑弯了腰，“纪敏你那张嘴还能不能行了，其实它并不是拿来吃饭的，而是人工喷壶吧……”
　　然后现场就是瞬间的静止……
　　原来广播室的话筒开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按下去了，我正好站在窗户边，听到李小漾的声音直接在操场上回荡……
　　李小漾笑得直接靠着桌子哎呦哎呦的揉着肚子，学长说难怪刚才我听着音不对。
　　广播室门口跑来几个嬉笑的学生，纪敏脸色一阵红，她看着在门边靠着的祁绍祺没有说话的意思，转过头恶狠狠的盯着我，随手操了桌上的支架我摔过来……
　　她没能如愿。
　　操作台上的支架一拿就下来，但那个座底下是用另一个坏了的支架在绊着的，上面的拿下来，下面的连带着就歪到了一侧。没办法，就那么寸，还正好挂到了她的裙子上。没办法，就这么寸，她一往我的方向扭着过来，身下的裙子呲啦一声就被撕扯掉了……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门口的那帮同学直接吹口哨起哄，祁绍祺脱下校服衬衫围在哭的稀里哗啦像要撒手人寰似的纪敏腰间，扶着她肩膀出去的时候回头看我的那一眼里满溢着十足的恨意，和曾经我被医生压制着按到救护车上时惊恐的回头看到他浅色的瞳仁里弥漫的东西一样。。
　　深沉的恨。
　　该死的是你……你怎么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