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如去死

　　“喂喂，白杨，上周让你做的那份报告，你整完了没？”
　　妈的，又是这个死八婆，屁大点的官，整天催命一样，一份报告改了一遍又一遍，真不知道这玩意儿，改得到底有啥意义，写完了也是被领导随便浏览一遍就丢到垃圾桶里的废品。
　　“知道了，今天就给你。”
　　“每次都这么说，这么久了，还这么不长进。废物。”
　　“**敢再说一遍吗？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
　　“哎呦，还不知道是谁忍谁啊！”
　　“喂喂，你们俩要吵架，上外头去，别打扰我。”
　　“死老太婆，关你屁事，少在这放屁。”
　　“你说谁老太婆呢，你这**，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样啊，动不动就侮辱人呢！”
　　“侮辱你怎么了，死八婆，你们俩都是一丘之貉，只会欺负新人，老子告诉你们，我忍你们很久了，我受够了这份工作，今天，老子今天不止要侮辱你们，我还要打你们！”
　　“哎呦，打人了，救命啊，叫保安啊！”
　　……
　　当然这些都是幻想。
　　“知道了，今天就给你。”
　　“每次都这么说，这么久了，还这么不长进。废物。”
　　“哎，领导，消消气，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啊。”
　　日复一日的工作，每天困在几平米的小方格里，为了生活，白杨渐渐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每天7点半起床、拉屎，穿上正装，站1个小时的地铁，每天9点差5分走进办公室，工作7个小时，下午5点下班，又站1个小时的地铁，在家楼下的熟食店买2个韭菜馅饼，1份凉菜，一个人回到家里，一间十几平的小屋，换下正装，烧开一壶水，就着这菜和馅饼，坐在电脑前，一边吃一边看着无聊的综艺节目，直到困觉来袭。
　　一次周末，白杨逛着书店，发现一本叫《不如去死》的书，白杨没有心思看这本书的内容，最近不知怎的就是看不下去别人的东西，不管是小说，还是电影。但白杨最后还是买了这本书，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觉得这本书的书名不错。
　　不如去死，现在这样活着，还不如去死，白杨突然懂了，从十几年前，自己还很小的时候，那时候的日本人、韩国人就非常喜欢自杀。当时很疑惑，为什么活着好好的，非要去死呢。真是不明白。原来当社会发展到某个阶段的时候，人们就会很痛苦，不约而同地痛苦，痛苦得想去死，觉得或许那个死后要去的地方会更加美好。白杨现在就很想去死，尽管他不知道现在他是否还真的活着。
　　从书店出来的路上，你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倩影，一个女孩。记忆中，她是那么清新可人，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是第一次，没有半点污染，白杨最喜欢她的耳朵，每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她的耳朵总是不自觉的微微泛红，这个时候，白杨都是习惯性地靠过去，在她耳边哈气，让她的耳朵红得更加厉害。可是，后来，他们分来了。
　　“白杨，对不起，我不能再瞒着你了，我喜欢上别人了。”
　　“他是谁？”
　　“这不重要，爱谁谁，反正我不爱你了，或者说我厌倦你了，你太无趣了，我不想把我的青春浪费在你身上，不值得。”
　　“确实不值得，那就这样吧，明天我就搬出去。”
　　“不用了，今晚我就搬出去，谁知道你有没有多配一副钥匙。”
　　如今这个女孩又出现了，不过这次她身边多了一个男人，一个中年男人，他们俩旁若无人的幸福着。白杨习惯性地躲进街边的一处巷子里，直到他俩走远。正当白杨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一道白光从巷子深处射过来，白杨一时睁不开眼，等渐渐适应之后，你看见巷口躺着一个乞丐，在这座城市，这本来是很平常的事情，但你总觉得这个乞丐有些眼熟，这乞丐穿着一个黑色斗篷，身体上有残疾，只有一只手，一条腿，伤口处早已愈合，但留下来触目惊心的疤痕。那乞丐一双黝黑的眼珠盯着他不放，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事物一般。
　　“看什么看，臭乞丐。”
　　“哈哈，你有梦想吗？”
　　“啥，梦想，你这臭乞丐也配跟我谈梦想。”
　　“别学你那八婆领导的模样，白杨，做你自己。”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哈哈，我当然知道你叫什么，更知道发生在你身边的事。刚才那个妞是你前女友吧，挺正点的嘛。”
　　“你……”
　　“哎，还不开窍，跟我走吧。”
　　“跟你去哪，你干嘛，别拽我，放开我……你谁啊”
　　“我是谁，我跟你是一类人，我们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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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醒了，白杨是吧。”
　　眼前是一个穿白大褂的，听声音应该是一个女医生，我怎么会在一家医院里。之前发生了什么，那个乞丐呢。
　　“他就交给你了。”女医生转身离去，走来的是一个穿警服的男人。
　　“你就是白杨吧。”
　　“对，怎么了？”
　　“我们警方怀疑你涉嫌殴打街边乞讨人员，现在要刑拘你。”
　　“什么，我殴打乞丐，有没有搞错啊。”
　　“不会搞错，事发当天，我们有大量目击证人看到你殴打一名街边乞讨人员，现在那个受伤的乞讨人员现已送进加护病房。”
　　“不可能啊，我……我没有理由打他呀，我不认识他呀。”
　　“医生，你解释一下吧。”
　　刚才那名医生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册子。
　　“白先生，我看过你病历，我们有理由相信你严重的精神分裂倾向。”
　　“什么，医生话可不能乱讲啊，你有什么理由这么说啊。”
　　“白先生，你冷静一点，你不要总是这么激动，这样对你的病情没有好处。”
　　“我有什么病啊，你才有病呢，你病得最严重。”
　　这时，那个警察又上前，道：
　　“白杨，鉴于你的病，我们将把你送进XX精神病院，观察15天，确认无害后，再考虑将你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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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杨就这样被送进了XX精神病院，15天里，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好好的我就成了精神分裂患者了，为什么那天他会殴打那个乞丐，而且还是海扁了他一顿，他真的有打他吗，现在回想起来，白杨不禁有些后怕。每天看着精神病院里那么多神经病，白杨担心迟早自己会真的变成神经病，就这么担惊受怕地，在那家精神病院里，白杨刑拘了15天。最后白杨被确证为轻度精神分裂，暂时不会对社会产生多大的危害，所以被无罪释放了。临别前，女医生送了他一张名片。
　　“吴青青？谁啊？”
　　“是我认识的一位心理医生，日后你要是有心理上的问题，可以去找她咨询，就说是张仪介绍的，给你打折哦。呵呵。”
　　“切，谁有心理问题啊！瞎操心！再见了，张医生。”
　　又回到了现实世界了，白杨相反，过得还不如在精神病院里舒坦呢，在精神病院里，他至少还有种我不是神经病的优越感，在现实世界里，他总是感觉格格不入，感觉自己更像是神经病了。
　　而且更奇怪的是，自从从精神病院里出来后，他总觉得去哪背后都有人跟着，可是每次转过身去，都看不到任何人影。上周末，本来计划去医院瞧瞧那个乞丐怎么样了，结果医院却说从来没有过这个病人。
　　“真是撞邪了。看来我得改天去庙里拜拜。”
　　庙里当天，香客稀疏，白杨特意挑了一个清净日子，因为他不喜欢人多，尤其像拜神这种大事，他更不爱一群人挤着。烧完了香，白杨觉得还不放心，找了一位和尚，说是要点一个长明灯，顺便纳一些香油钱，那和尚当然开心啦，带着白杨去了后山。
　　去后山的路上，突然，变了天气，下了小雨，后山的路都是青石板，溅了水就滑溜溜的，再加上，山中湿气重，一下就雾蒙蒙的，啥都看不清了。这时，山路两边时不时传来一个窸窸窣窣的怪音。
　　“我说，师傅，这后山不会有啥野兽吧。”
　　“也没啥大野兽，就是一些小蜥蜴、癞蛤蟆之类的，不用大惊小怪的。”
　　“额，好恶心啊，我最讨厌蜥蜴、蛤蟆了。”
　　“哦，是吗，那真不巧了，呵呵。”
　　山路漫漫，白杨突然看到一个绿绿的长条状的物体在脚边晃来晃去。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条尾巴，从那和尚的袍子里面漏了出来。
　　“救命啊！”一声惨叫，白杨就掉下山去了。
　　“想不到，这回我真要死了，怎么突然这么不甘心呢，本来觉得活着挺累的，这回咋又怕死了呢。”
　　正当白杨沿着山坡一路滚下去之时，一个大力把止住了他的跌势，白杨转头一看，竟然是那个乞丐，这一惊，更不在那条尾巴之下。
　　“你怎么在这。”
　　“哈哈，是我要问你啊，你怎么这么快就随我而来了呀，恶有恶报呀，哈哈。”
　　“随你而来，你是指这里是……啊，我真死了呀。”
　　“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啊，我到底死了没死啊，我可不想这么快就死了。”
　　“哈哈，这回又怕死了？”
　　“倒不是怕，就是突然觉得这么死了，有些划不来，现实世界有些东西没弄明白，待会喝了孟婆汤，啥都忘了，就永远弄不明白了。”
　　“看不出，你小子竟然这么执着，你是不是对那条尾巴很迷惑。”
　　“不只是那条尾巴，还有你。到底你我那天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哈哈，其实这些东西跟现实世界没有啥关系。不过，暂时我不能把答案告诉你，得靠你自己去找。”
　　“喂喂，我都死了，你还卖啥关子啊。”
　　乞丐拍拍身上的跳蚤，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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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主，你还好吧。”
　　白杨这才醒转过来，甩甩头，眼前竟然就是那条尾巴的主人。
　　“哇，尾巴，你别过来。”
　　“施主，你怎么了，刚才山中雾大，走着走着你就不见人影了，我往回走，才看到你坐在石头上。”
　　“你的尾巴呢，藏起来了吗？别骗我啊！”
　　“施主，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啥，咱们快上山吧，不然过了时辰，天黑了，就不好下山了。”
　　“也对，不过你不准再放尾巴出来吓人了哈。”
　　两人就这么上山去了，一路无事，回来后，白杨越发觉得自己病得更重了，于是他决定去拜见一下那位传说中的心理医生，吴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