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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江澄子 / 第三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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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外称病,将自己锁在了宅子中,终日躺在榻上不起。更是请来母亲的师傅,也就是我的师公崔神医来为我号脉。师公看出了我的心思,照着我的意思吩咐下去,不过我确实是病了,师公说我郁气郁结于心,说完他白了我一眼,怪责我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勉力一笑,他怎么知道这当中的细枝末节。
  枫吟像兄长一样照顾我,喂我吃药,言语间又是一番充满关心的责怪,“你啊,就是心思重。走一步算一百步。”
  他的话让我哑然失笑,我推搡了他一下,“人都说走一步看三步,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他无奈摇头,喂我吃了一口红豆沙,他知道我喜食红豆,因此特意为我准备了这些。
  “少吃点,容易积食。”师公板着脸嘱咐我。
  我冲枫吟吐了吐舌头。
  这时,丫鬟急匆匆的跑进来,说是皇上派了毋太医来为我诊治。我和枫吟对视了一眼,毋太医的确是太医令中医术最为高明的太医,只是我这病才装了不到半日,大内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晚吟推测将军府一定时时刻刻被人监视着。想来是我太自作聪明了,也许江家早有内鬼,看来这家里面也不比外面太平。
  “皇上派人前来,莫非只是试探?”
  我心存侥幸,仍把事情往好处想,毕竟当初他忍痛割爱将生的希望留给了我。
  “暂且不说,你代我先去迎毋太医进来再说吧!”
  毋太医的诊断和我师公的诊断一样,“想来江大小姐是因为将军和二公子的死才这么伤心。”
  枫吟故作难过,“谁说不是呢!父亲和二哥的死对于江家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打击,长姐还需要照顾我们,这些时日确实是累着了。”
  我下意识的动了动嘴角,强忍着胸中的笑意,在一旁仔细观察着毋太医的表情,看起来他悲伤之色不像是装出来的,不过不排除他是一个十足的演技派。
  “我能够理解,但是保重身体为上。”
  “毋太医,替我谢过皇上。”
  “皇上嘱咐过,若是江大小姐愿意的话可以去宫里静养一些时日,宫里的药材都是最上等的,也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我婉拒了皇上的一番好意,原因有三,一我担心自己一去不回,平宁郡主的话让已经起疑,二我不敢面对皇上,因为永安公主的死始终是我心里的一根刺,三我担心我走之后后母会把持家政,这几日在我和晚吟之间发生的事情让我不得不有所提防,说不定又是一个笑面虎。
  毋太医不再勉强,又叮嘱了我几句便离开了。我总算松了一口气。不知道皇上究竟是何打算。
  师公坐了一会之后便也离去,我想要起身相送却被枫吟阻挠,“我去送便是,你安心躺着。”
  让我不解的是师公竟然有些生气,“没那么娇气,又不是坐月子,你紧张什么。”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和枫吟。
  我示意枫吟赶紧送师公出去,我不放心起身,竟看到师公在院中训斥枫吟,他一脸严厉之色,而枫吟没有任何的反驳而是愧疚难当,低下头任由师公的责怪。师公见我看向他们,转身拂袖离去。
  “发生了何事?”我刚要跨出门槛就被他拉回了屋内,他脱下衣袍披在我的身上。
  “不是说了吗,让你躺着,要保持身心的愉悦。”
  我笑着应答:“不是说了吗,又不是坐月子不用那么娇气。”
  “我想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他注视我良久,神情严肃的看着我。
  我轻轻一笑,“我还以为你要同我说什么大事,竟是因为这样啊。”
  他的笑僵硬在唇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一向最不喜欢有人磨磨唧唧、吞吞吐吐的同我讲话,见他为难的神色便不再勉强,只说了一句等他想好了再同我说吧!
  胞弟肃毓得知我生病的消息后急匆匆的从书院赶了回来,他与二哥哥关系不好,二哥哥出殡的时候他并不在家中,算起来我和他应该有两三个月没有见面了。再次相见,我瘦了,他胖了。我笑他贴了不少的秋膘。
  他得意带了我向来爱吃的山楂,我看着一兜子红红的果球很是开心。我忽然想起儿时,父亲带着我和母亲去山上摘山楂的情形,漫山遍野的红色,像是一颗颗宝石。我嘴角浮现出涟漪般浅淡的微笑,肃毓不解还以为我是在思念哪家的公子。我用力在他头上拍打了一下,“我看是你思念别家的姑娘才是!”
  他搔了搔后脑勺,嘿嘿一笑,“你可别忘了,你今年十六岁,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了,到时候满朝的王公贵族一定会把江府的门槛踏平的,说不定还会有附属国慕名前来。”
  我连呸了三声,说他是一个乌鸦嘴。我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吃着碗中的山楂,肃毓的话给我敲响了警钟。我到了出阁都年龄,如今父母双亡,那么我都婚事一定会由后母操持。皇上一向看重江家,我的婚事他一定会有安排的,只是会不会合我意思呢?
  自打这个小泼猴回来后我的心情渐渐有所好转。他常年在外读书也算得上见多识广,总是能说一些有趣的事情来逗我开心,我忽然羡慕起外面的世界,只因不是男儿身出门多有不便。他答应我,等到时机成熟了会让我女扮男装出去玩个畅快。
  我按时服药,这几日也没有困扰我的事情,所以我的心情确实不错。肃毓这次回来带来了不少好东西,我最爱的合浦珍珠还有几只上等的湖笔。
  这一日,天气晴好。我坐在房中练着小楷的《灵飞经》。一缕和暖的阳光从雕花窗槦中透了进来,温柔的倾泻在我的烫金宣纸上。
  有一只大楷毛笔我用不着,便命下人送到枫吟的书房里去。这一幕刚好叫那只顽皮的泼猴瞧见了,他缠着我,一副老大不乐意的样子。
  “那一套湖笔我可是专门买给你的,再说了我给每个人都买有礼物,枫吟又不差那根毛笔。”
  “我又用不到,放着也是放着。他的字比我写的好,毛笔自然用的费,多备着几只也挺好的。你又何必计较。”
  他跑过来一下子将我手中的毛笔夺去,我很无奈,原来还差一句话就可以完工了,现在因为他那一下整张纸都毁了,我只好另写一篇。
  见我脸上没有丝毫的愠色,他反倒有些吃惊,“你怎么不生气了?怎么不吵我了?”
  “你啊,总是这么的孩子气。你看枫吟,比你小两岁,可说话办事都十分的妥帖,你得学着点才是。”
  他听完我这句话,竟把笔往桌上一丢,气鼓鼓的来了一句,“江浸月,我吃醋了!”
  他从不叫我长姐,因为我和他的出生只差了不到半个时辰。父母对他也很溺爱,所以他通常都称呼我的大名。
  我无奈,只好依着他的性子哄着他,“你和枫吟同是我的幼弟,我当然会一视同仁,再者说,枫吟那孩子确实比你优秀,是个好苗子。”
  他不依不饶,“难道我就不是好苗子了吗?我可是白马书院的优等生,夫子的得意弟子。”
  我不同他再在这件事纠缠,我本想提醒他多提防着后母,这是我看到窗户上有一个人影在攒动,极有可能是后母,不管是与不是,我都得表明自己的立场以及对枫吟的重视。我飞快向肃毓使了一个眼色,他似乎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但也极力配合我的演出。
  “你啊,就是不如人家枫吟让我省心,枫吟熟读兵法,若不是后母她不愿枫吟参军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小有成就了。”
  “你想让枫吟去参军啊?”他木讷脑袋竟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我看到外面的人影忽然晃动了一下便继续说道:“可算了,他自幼与我为伴,我可舍不得让咱们家的枫吟去参军,当兵的苦不是谁都能吃的。”
  “那你舍得我去参军啊?”他眨着那双与母亲有些的长母,神情认真的看着我,似乎很期待我接下来要说的一番话。
  我戏谑他,“你可得了吧!你要是去参军啊,咱们西岳国的军事水平起码得倒退五十年,江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他一听就不乐意了,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有你这么讥讽你自己亲弟弟的吗?”
  我反唇相讥,“哟,你还记得自己是我亲弟弟啊,这么多年,我可未曾听到过你叫我一句长姐。”我见戏也演的差不多了,便嚷嚷着要去喝一碗莲子羹。刚一出门就看到后妈莲步款款的朝我这边走来。
  “月儿,我见你近来起色不是很好,特意为你拿来了一些阿胶糕。”她示意下人拿给我。
  我捏起一块毫不犹豫的放进了嘴里,难得我这个后母这么有心,竟然在里面加了许多的玫瑰花。肃毓也想吃,他刚一伸手我就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又不是给你的,你一个大小伙,又不需要滋补养颜,不许跟我抢。”
  “抠门样儿!”他白了我一眼。
  后母见我两人聊天嬉闹知趣离开,“好了,东西我已经送到了。你们姐俩继续叙旧吧!我就不打扰了。”
  我阴沉脸看着手中的这盘子阿胶糕,自作聪明的人往往都是一个下场。我在心中暗喜,当初母亲硬生生要我学习医术,并嘱咐我不可告诉旁人,我当时年纪尚小不解母亲这是何意,但现在我明白了,也许后母并非看起来那样温良贤惠,反而事事处心积虑。倒也真难为她在大家面前演戏演了这么久,真以为我察觉不到这阿胶糕中的玫瑰花是用硫磺熏过的。
  肃毓见我一脸阴郁之色,忙问我发生了什么。
  眼下时机不够成熟,我暂且不能将事情悉数告诉肃毓,他那个冒冒失失的莽撞样子,又沉不住气还是别打草惊蛇的好。
  “这阿胶糕有什么问题吗?”他端着盘子来回闻着。
  “没什么问题,看着成色好,其实都是一些质量不怎么好的驴皮熬制出来的。回头我就把她倒了。”
  他一听,那不管不顾的急躁脾气又开始发作,我看四下无人,小声叮嘱着,“别让我操心,凡事要学会忍耐,而且这一盘子的阿胶糕又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贪府上一些银子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我拍拍他的肩膀,要他把心放在肚子里。
  不过这小子这会倒是聪明起来,“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吧!”
  我微微一愣,询问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听到了什么风声。哪知他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说了一句,“还真是有问题啊!”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他摆了一道。
  “你小子套我话。”我在他手臂上恶狠狠的掐了一下。
  “惹不起你,我躲的起!”我揉着胳膊落荒而逃。
  我看着那盘子的阿胶糕,忽觉自己竟然犯了如此愚蠢的错误,那玫瑰虽用不足克的硫磺熏过,时辰不足,药效也不够,可刚入口时的刺痛感还是让我察觉到了,想来这阿胶的成色这么好定然是添加了不少别的成分。
  西岳国的阿胶糕多数产自北方崮山,那里的驴皮最是上等,只是崮山正在闹饥荒,人都吃不上粮食了,哪还有心思养驴啊···最毒妇人心,这句话想来说的没错。
  我拿了一小块阿胶糕送到师公的府上,让他帮我确认一下这里面的具体成分。师公告诉我恐怕得需三日才能得出结论,我同他约定好三日之后我再来他的府上。
  下人赶车马车回到家时,天色已经黑了。我借口身子有些乏,不想用晚饭便早早回房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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